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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春知处 正文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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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纪云蘅喝完了药,又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又钻进了被窝里。

    许君赫的行宫总是点着香,那味道与纪云蘅母亲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总是出现在她的梦中。所以她来到这里并不觉得陌生,躺上床眼睛一闭,竟恍惚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母亲还躺在身边的时候。

    纪云蘅鲜少回忆过去,因为这会让她感到孤单。更多时候,她会在艰难的处境里去想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去想那些被天灾人祸毁坏了身体,或者是无家可归的人。

    相比之下,四肢健全并且能够填饱肚子的纪云蘅就会变得很幸运。

    当她一步步走向温暖时,却又起了些贪婪的小心思。她知道苏姨母曾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地告诉她不要与许君赫走得太近,可她还是想来找他,贪心让她变得固执和叛逆。

    苏姨母的话固然要听,但良学这个朋友也很重要。

    比那些虚言要重要。

    她不能失去良学这个朋友。

    纪云蘅迷迷糊糊地想着,药劲儿很快就上头,她裹着棉被沉沉睡去。

    月上柳梢,寒风在窗外肆虐,殿内燃着火炉,温暖的气息阻隔严寒,纪云蘅睡得香甜。

    殿中的灯一盏盏熄灭,许君赫沐浴之后披着较为松垮的长衣,还有些湿的长发随意地垂着,偶尔滴下一两滴水珠落在地上。

    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影子从灯盏前掠过,悄无声息地走到偏殿。

    偏殿只留了一盏微弱的墙灯,光填满了各个角落,使得偏殿显得没有那么空旷。

    这里比纪云蘅的小寝屋要大得多,先前她在这里住的时候,许君赫就总是想她会不会在夜里觉得孤单,因为陌生的环境而睡不着。

    只是那时候他眼睛看不见,也没有宫人去给纪云蘅守夜,自然就无法得知她是否真的习惯。

    今夜没有小狗作陪,许君赫出了浴房之后,就冒出来个自然而然的念头,睡前去看纪云蘅一眼。

    他刻意放轻脚步,走到近处时就看见纪云蘅已经睡着了。她果真没有半点不习惯,两只手乖乖地蜷在身前抓着被子,露出几根白皙的手指。

    像一只随便安顿都不会生气的小猫小狗,纪云蘅的乖顺体现在各个地方。

    许君赫站在床边的位置,光影让他的影子落在纪云蘅的身上,看起来莫名让人觉得亲密。

    他不说话,也没有离开,目光停在纪云蘅熟睡的脸上,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只是夜色浓重,殿中烛火微弱,许君赫又背着光,无法照清楚他眼底蕴藏着什么情绪。

    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纪云蘅也没有醒,许君赫低声咕哝一句,“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犯病。”

    随后转身离去。

    纪云蘅睡醒之后觉得身体已经大好,昨日的高热和头痛症状都消失,就是身体还有些乏力。

    楚晴像以前一样给她端了一碗豆花,还顺手给了两个糖丸让她吃。

    纪云蘅坐在用膳殿中,一口豆花一口咸粥,就这么用着怪异的口味儿吃着饭。

    施英进来的时候她嘴里塞得圆鼓鼓的,颇有几分可爱,他笑道:“纪姑娘慢点吃,可别呛着。”

    纪云蘅点点头,将嘴里的东西慢慢咽下去,问道:“施公公吃饭了吗?”

    “奴家用过饭了。”施英在边上停下,笑着与她闲聊,还说让宫人熬煮了药,等她临走的时候再喝一碗。

    纪云蘅连声应好,让施英见了颇为感叹。

    分明许君赫还比纪云蘅要大两岁,让他喝个药简直难如登天,哪有半点纪云蘅这样乖巧。

    闲聊几句后,施英才问出自己想问的话:“纪姑娘明日还会上山来吗?”

    “明日?”纪云蘅陷入思考,慢声道:“明日有事要忙。”

    施英问:“是何要紧的事吗?奴才明日动身,要赶在年前回京,届时走了之后又剩下小殿下,奴才想请纪姑娘上山来玩玩,免得叫小殿下觉得孤单。”

    这话若是让许君赫听见,约莫又是要不高兴,肯定说自己不是小孩,不需要任何人作陪。

    但施英有自己的私心,哪怕是自作主张。

    纪云蘅听了这话,认真思考了很久,估摸着是在自己衡量,最后还是露出歉然的表情对施英道:“施公公,我明日怕是真的来不了,姨母提前跟我说了,要我明日与杜家嫡子一同去看龙神戏,不过后日可以来,邵哥哥那边我不去就是了。”

    施英一听,顿觉不妙,赶忙问道:“龙神戏是什么?”

    “就是戏。”纪云蘅大约也没看过,含糊地解释道:“很多人坐在一起看的那种。”

    施英心中暗自思量起来。纪云蘅怎么看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家中人开始给她物色夫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纪云蘅的家人难道不知她与皇太孙往来亲密吗?

    两个正当年少的男女关系这样好,这一来一往再怎么样也算不上清白,她家人竟然有意向还给她寻别的男子。

    难不成是对小殿下不满意?

    施英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没底。自家小殿下的脾气确实差了点,说句难听的,他那眼睛有时候就跟长在头顶上一样,见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没有半点好脸色,京城中尽是说他无礼的传言。

    也不是谁听见皇太孙这样的身份就上赶着往上扑,说不定纪云蘅的家里人还真是那种风骨清明之人。

    施英越想越觉得不安,状似无意地问:“是在什么地方看戏,什么时辰开始呢?”

    纪云蘅报出地名:“好像是南城区的莺飞戏楼,姨母要我用过午饭之后再去赴约。”

    施英打听清楚之后,心里多少有了些底,还很庆幸自己今日多嘴来问了两句。

    他笑眯眯地将用过早饭,又喝了药的纪云蘅送出行宫,回去的时候一问,得知许君赫还在睡,不由在心中长叹。

    人都走了,他还在睡,一点没有往日在京城里勤快!

    实则许君赫昨夜辗转大半宿才睡着,自然起来得晚了些。醒之后得知纪云蘅已经背上空的小挎包回家去了,便让人将买那些香囊的银子给送去纪家。

    纪云蘅回家时被苏漪逮了个正着,果不其然将她训了一顿。

    昨日她特地跟许君赫交代过,让他派人来纪家报信时别说她生病的事,于是就用了夜深山路难行当作借口。

    饶是如此,苏漪也觉得颇为不像话。

    她将纪云蘅拎去正堂,门一关上,堂中就只余下两人。

    她拍了拍桌子,冷着脸道:“佑佑,我先前怎么跟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总是往男子的住所跑本就是逾规之事,就算你并不在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但传闻难听了,对你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我能明白你喜欢跟皇太孙来往,可你要想清楚,你总是要在泠州择夫家的呀。”

    苏漪知道纪云蘅年少,便尤其担心她乍然接触权贵,接触权势所带来的t虚荣和便利从而在其中迷失。

    这世间许多人都是这样,对钱财或是权柄趋之若鹜,沉迷其中,最后献出自己的一切落得个竹篮打水的下场。

    纪云蘅年幼丧母,又经年被关在纪家后院里,她从前没有机会遇见这些,苏漪便也没有刻意教导她。

    谁知纪云蘅这根野竹苗生长了十来年,竟还有这种机遇,不声不响地就与皇城里的金枝玉叶纠缠在一处。

    苏漪本来的打算要好好在泠州给纪云蘅择一门亲事,夫婿即便不是才高八斗或是万贯家财也无所谓,只要一心一意爱护纪云蘅就好。

    她有能力在泠州赚钱,让纪云蘅后半生衣食无忧,不为那些身外之物所愁。

    可皇太孙哪能是随便掌控的人物,倘若两人真能成就一桩姻缘,纪云蘅怕是委身为妾,从皇宫的侧门擡进去,苏漪都没有资格说半个不字。

    因为这对纪家来说,就是高攀,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姨母,我知道错了。”纪云蘅见苏漪像是真的动怒了,眼中又含着忧愁,便低着头道歉,“我昨日去找良学,只是想让他看看我绣的香囊如何,没有别的想法。”

    纪云蘅低头认错时,露出了可怜的神色,苏漪看后一阵心痛。

    她与她的母亲裴韵明着实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露出委屈神色的时候,那模样像是很多年前,尚是年轻的裴韵明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让她别生气。

    苏漪眼眶一湿,抹了两把眼睛,拉着纪云蘅的手将她牵到面前来,轻声道:“佑佑,姨母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只是方才一时心急。你听我一句劝,别与皇太孙往来那么多,他那等身份岂能是咱们这些草民能够肖想的?他若是一时兴起跟你玩玩,日后抽身走了,去了京城再不回来,你该如何是好?”

    苏漪也不好将这些话说得太直白,于是纪云蘅也只是半知半解。

    她想起上一次许君赫的离去,一别三个月,纪云蘅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过得不好,不过偶尔会对远隔千里的朋友思念一二罢了。

    苏漪怕的是什么,她到底还是不懂,只应道:“姨母放心,我都知道的。”

    苏漪摸着她的头发,抱在怀里哄,“咱们啊,就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值得信赖的男子当夫婿就好,那些天潢贵胄,既是高攀不起,咱也不去招惹。”

    纪云蘅听着听着,低声问:“苏姨母什么时候成婚?”

    苏漪笑道:“且要等你的事都尘埃落定了,我才有心思想那些,将你安顿好,是我唯一的心愿。”

    纪云蘅点头应道:“好,我一定尽快安顿好。”

    隔日纪云蘅按照苏漪的安排,用过午饭之后出门,前去南城区赴约。

    这次邀约其实是杜岩主动向苏漪递的帖子,他对纪云蘅表现了积极追求的态度。

    苏漪先前就颇为看好杜家,虽然上次杜老爷给父亲举办贺寿宴的时候办了些错事,但在苏漪的眼中这些都无伤大雅。

    毕竟杜老爷也是每年都会开仓放粮,救济穷人的大善人,甚至还出了那么多银子修路。

    这一条路也不知能造福多少百姓,足够抵销那些小错事了。

    苏漪特地给纪云蘅拿了新裁的衣裳,让侍女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赴约。

    与此同时,许君赫也与施英一同下了山。

    “皇城里什么样的戏没有,至于在这里折腾?”许君赫对施英突然提出看戏的请求表示疑惑,来泠州这些日子,施英哪都不去,就只在山上的行宫守着,偏偏到了临走时,提出要去看戏。

    施英便道:“泠州的戏自然与皇城里的不同,奴才这是头一次出那么远的门,这都要走了,下山瞧一瞧泠州的样貌再回去,也算是不留遗憾。”

    许君赫问:“那公公可知道泠州哪个戏楼唱得好?”

    “我听纪姑娘说,南城区的莺飞楼好似不错。”

    许君赫虽然嘴上不赞同,但没多说什么,还是带施英下了山,前往南城的莺飞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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