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前世番外5
◎刹那间,谢潇南的心中一悸。◎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搞出这样的事,游宗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早在白天谢潇南同意把那些东西给温梨笙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可能会出事,但是没想到这事出了之后,遭罪的是他!
游宗瞬间有一种想告老还乡,下田插秧的想法。
不过很快的,他就提着剑冲进温梨笙的房间里,处理那些让他半夜睡不好觉的始作俑者。
谢潇南见他去了,顿时松一口气,继而就感觉到圈在脖子上的手臂动了动,布料在脖子上摩擦,怀里的人卸下了紧张的力道,身子也不再紧绷着,变得柔软起来。
他低头看去,就见温梨笙正擡头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惊吓的余韵,眼角眉梢都是可怜的神色,显得委屈巴巴。
许是因为方才吓得厉害,眼眸里起了一层水雾,像涤洗干净的琉璃石一样,不然杂尘。
刹那间,谢潇南的心中一悸。
仅仅一瞬间的对视,谢潇南就松手将她放下来,侧过身将脸扭到另一边去,没有再看他。
温梨笙仍从方才的惊吓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心跳得厉害,腿也有些软,瞧见旁边有个谢潇南平日白天坐的椅子,便顺势坐下来,用手拍了拍心口。
方才情急之下跳到谢潇南的身上,这情况属实是意外,当时她被那群老鼠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结果现在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她悄悄看了谢潇南一眼,见他背着身正往她房间的方向看,瞧不见表情,应当是不在意的。
只希望他别发怒就好,毕竟大半夜整出这样的事。
温梨笙坐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世子。”
谢潇南听声偏过头,看着她。
“难道……”温梨笙斟酌了一下,说道:“你也怕耗子?”
谢潇南唇角轻勾,有一丝暗讽:“我倒不至于没用到这种地步。”
温梨笙嘀咕道:“那你方才不也跑得挺快。”
谢潇南当即想发怒,心说若不是她方才大喊大叫扑腾得厉害,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不放,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怕她被吓死所以才出来的,到她嘴里就成了怕耗子了?
但他一想,又没必要跟温梨笙争辩这个问题,于是轻哼一声,不再搭理。
温梨笙也没再继续问。
方才的一番动静,不仅是游宗被叫醒,还有不少士兵在梦中被惊醒,纷纷站在院外边看,以为是出了什么情况,眼下谢潇南正在看游宗捉耗子,温梨笙就转头擅自做主朝他们摆手:“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当然,并没有人听她的,那些士兵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无视。
也不是不尊重她,只是没人敢再越矩,免得又被加练到半死。
谢潇南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看来,见院门口陆续堆集不少人,于是摆了摆手,示意散了,院外的士兵才接连散去,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只剩下游宗在房间里乒乒乓乓抓耗子的声音。
折腾了大半宿,游宗总算忙活完了,联手鱼桂两人把耗子窝捅了个底朝天,拖家带口的一只也没余下,全部送上了西天。
大抵是把半夜被喊醒的怒气撒在了耗子身上,事情结束时候游宗情绪相当平和,还对温梨笙笑着道:“温姑娘且安心睡吧,不会再有耗子了,那个地洞我明日让人填上就好。”
“一只都不会有了?”温梨笙半信半疑。
游宗摇摇头:“这一窝耗子祖孙三代全折我手里了,放心吧。”
温梨笙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谢潇南,而后道:“今夜麻烦世子和游军师了。”
游宗道:“不麻烦。”
谢潇南:“知道麻烦就老实点。”
温梨笙撇嘴,忍不住道:“您放我出去,我再怎么不老实也碍不着您的事。”
谢潇南道:“铲子铁锹都给你了,有能耐你就挖出去。”
温梨笙不服气的低声道:“少瞧不起人。”
游宗见这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又要争起来,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两位折腾大半夜也该累了,不如都回房休息吧?”
说着温梨笙就打了个大哈欠,觉得困了,便点了点头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鱼桂给她备了水,让她洗干净的手脸,这才躺在床上,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院中的游宗看了看谢潇南,叹了口气道:“世子,要我说还是把她送回温府吧,大不了多派几个人瞧着。”
谢潇南微微皱眉:“我不是说了莫要再提此事。”
游宗怒道:“那你就不要半夜的时候把人叫醒啊,你自己去处理那一窝老鼠崽子,个个都有我拳头那么大!”
谢潇南听他抱怨完,然后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是很早就想换一把好剑吗?”
游宗的眼睛一下亮起来,脸上的抱怨也消失了,嘴里的埋怨也没有了,咧着嘴笑道:“世子要给我买?”
谢潇南点头:“明日一起去买。”
游宗高兴得当场拍胸脯表示:“日后有什么事尽管交给我,就算我在睡觉也直接喊,喊不醒就揍我,大耳刮子直接扇。”
谢潇南又拍了他肩膀两下,说道:“回去休息吧。”
游宗道了别,乐颠颠地回房休息,再没有半点半夜被叫醒的怒气。
这一番折腾,三人第二天起得都很晚,尤其是温梨笙,大概是昨晚上累得厉害,一觉就闷到将近中午,连早饭都省了。
游宗站在院子外,揣手监督士兵训练,余光瞥见温梨笙揉着睡眼站在院门里,笑道:“温姑娘醒了?可要吃饭?”
温梨笙摇摇头,尚有些困倦,疑问道:“游军师,你每日都站在这里看他们训练,不觉得无趣吗?”
游宗觉得她这个问题颇有意思,笑了一会儿,而后才说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还只为着有趣?世子起兵造反,我每日忙上忙下,这些将士们整日辛苦训练,我们可不是为了有趣才如此生活的。”
温梨笙不懂,只道:“若是生活无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游宗往树下站着的谢潇南脸上看了一眼,知道他听见了这句话,但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冷硬。
于是就对一脸懵懂的温梨笙放柔了声音,缓缓道:“人生来脆弱,会因为遭受巨大的挫折重创亦或是天灾人祸而死去,但也会因为任何一个理由,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而活着,换句话来说,人活着的本身就是意义。”
温梨笙大约是听不懂的,在她看来,人就是要开心,活得舒心快乐,若是每日都生活在阴郁之中,对身边的所有事都提不起兴趣,甚至因为某些事反复陷入痛苦,人生黯淡无光,岂不是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
她伸个懒腰,声音提高了些许,元气十足:“人嘛,就应该学会苦中作乐!”
谢潇南的声音冷不丁传来:“既然精力那么足,何不去继续昨夜没做完的事?”
温梨笙这才察觉谢潇南也在,只不过她所站的位置看不见他,于是往前走了两步伸头一看,就见谢潇南站在树下,眉眼冷然,正盯着训练的士兵,看上去没有一丝友好的情绪。
她道:“我的东西不是被拿走了嘛,那我现在继续去打洞,把东西还给我。”
谢潇南嘴唇一动就要答应,游宗见情况不妙,连忙挡在中间,说道:“干嘛费劲挖地洞呢,我们今日就要上街采买,温姑娘若是实在在宅中憋闷,可以跟着一同去啊。”
话刚出,谢潇南就看他一眼:“什么时候……”
还没说完,温梨笙立即打断他的话,双眼放光一般喜形于色:“真的吗?我真的能出去?不是在骗我吧?”
游宗把问题抛给谢潇南:“世子仁心,怕你闷得难受,所以就说带你出去走走。”
谢潇南有点惊异为什么游宗会说这种每一个字都夹带着谎言的话。
温梨笙上前,一把就抓住他的手,仰脸笑道:“世子,您真是大好人,我之前真的错怪你了,我还你是个心胸狭隘喜怒无常自私残暴的小人呢!”
她的掌心很温暖,覆在谢潇南的手背上,那些曾经被冻得溃烂的手指头仿佛又从骨头里开始痒了,谢潇南垂眸看她,说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说着就把手挣开。
温梨笙并不在意,转头对游宗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要等吃完午饭。”
于是温梨笙就开始盼望着吃午饭的时辰,等到晌午时,就有人来到她面前,低着头对她说:“姑娘,世子令你去膳房门口敲钟。”
温梨笙差点就把这茬给忘掉了,昨日谢潇南说了,让负责去膳房敲放饭中,本来早上就该去的,但是谢潇南和温梨笙早上的时候都在睡觉,于是就没人在意这件事,而今谢潇南言出必行,让她去敲钟。
温梨笙自然不敢,当即蹦起来:“我堂堂温家大小姐,郡守独女,让我去做这种有辱门楣的事?不可能!”
那士兵也没多说,只道:“世子说姑娘若是不去,中午的饭菜就是白菜豆腐。”
温梨笙气得险些晕倒,谢潇南这个小人就会拿白菜豆腐来威胁她!
她抱着双臂哼一声:“我就是连吃一个月的白菜豆腐,也不去做那种事,没得商量,绝不可能!”
士兵又道:“还有黄瓜炒番茄,姑娘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便去跟世子复命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温梨笙当即站起来喊道:“等等!”
士兵停下脚步看她,就听她问道:“那个……膳房怎么走啊?”
温梨笙按照士兵指得路,路途中又寻问了几个人,得以找到了孙宅的大膳房,走近一瞧,果然看见门口又一座钟,并不是特比大,似乎跟温梨笙差不多高度。
膳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里面很多人来来回回地忙活,有人看到温梨笙来了之后,便上前教她如何敲钟。
钟里吊着一块铜球,串着绳子,只要拉动绳子就能撞响钟声,并没有什么难度。
温梨笙刚想上手试,旁边站着的人就啧了一声,话中好似有责备:“你现在敲什么敲,饭又没熟,若是那些军老爷来了瞧见桌子是空的,你能担待得起吗?”
这语气十分不中听,温梨笙本来就窝着火,当即大怒:“我担不担待的起跟你有什么关系,瞧你那尖嘴猴腮的样,一看就欠打!嘴巴再贱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一见她脾气暴躁,骂得如此之凶,那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敲钟的活原本是他做的,每敲一次就是十个铜板,虽然少但一天要敲三次,等于说一天三十铜板,加在一起也不算少了。
然而还没敲个几天,突然一个姑娘被指来顶替他的位置,他自然是心里不服的,但却又不敢真的与温梨笙争吵,且看她衣着不凡,又是上头人指定来的,想必身份不简单。
性子也不是个好拿捏的。
那男人就转头离开了。
温梨笙冷哼一声,坐了一会儿才消气。
空中的饭菜香越来越浓郁,显然已经要做熟了,温梨笙站在膳房门口朝里看,就见正在颠勺的厨子颇为眼熟,她仔细一瞧。
好家伙,这不是她家的老厨子吗?!
谢潇南怎么把温府的厨子给抓过来了?难怪她觉得昨日的饭菜变好吃了,原来是连厨子都换掉了!
可谢潇南跟他手下那批南方的人,怎么会吃沂关郡的菜啊?吃得惯吗?
看着自家老厨在膳房里忙得晕头转向,她也打消了上去攀谈的念头,想等着闲的时候再来问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门口被下人摆上桌椅,一张张排列整齐,而后就有人对她道:“可以敲钟了。”
温梨笙又生气了,心说这里人那么多,还缺个敲钟的?就非得让她来!
非常不情愿地跑去拉动绳子,动作间带了极大的怨气,铜球撞上钟的内壁发出巨大的响声,温梨笙一时不察被震得耳朵生疼,脑子嗡嗡作响,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紧接着双眼就有些花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脸皱成一团,神色痛苦。
钟声还在一声撞一声地响,见她突然坐在地上,旁边摆桌的下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贸然上前,是以一直持续的声音让温梨笙的耳朵阵阵发疼。
正难受时,视线里出现一双锦靴,继而钟声就停了,温梨笙下意识擡头,就看见谢潇南一脚踩住了串着铜球的绳子,一手扶住摇晃不同的钟,正低眼看她。
他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是温梨笙完全听不见了。
谢潇南眉头微皱,俯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把她捂着耳朵的手拨开:“耳朵怎么了?”
温梨笙听见他的声音好像蒙了一层布似的,耳中那一圈圈的钟响似乎还没散去,让她有些难以听清楚,于是开口道:“我听不清楚,耳朵好痛。”
谢潇南掰过她的头,俯头朝她左右耳朵处各看了一眼,并没有从里面看见血色,想来问题应该不是很严重,就是一时间听得声音太响导致了听力暂时受影响,还没有恢复过来而已。
谢潇南不易察觉地松一口气,转头冷声道:“平日里谁负责敲这个钟?”
先前忙活的下人见谢潇南走来的时候都吓得不轻,这会儿他发问了,更是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擡,当中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颤颤巍巍站出来,还没开始说话,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地磕头:“这位爷,小的已经把敲钟的方法交给她了,一直都在膳房里打下手,她摔在地上的事与小的五官啊!”
谢潇南双眸之中复上寒意,冷得比腊月的冰碴还刺人,浑身的气息极具压迫:“所以你敲怎么大的钟,都不需要堵着耳朵的?”
那瘦弱男子当即浑身一震,明白面前这位爷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一下就看出问题的所在了。
先前他是看着姑娘不顺眼,加之又被她骂了两句,所以才故意隐瞒敲钟的时候需要带着耳堵的,本想着给这姑娘一个小教训,让她知道敲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差事,却没想到她下手如此重,拽绳子的时候完全不留余力,这才导致声音巨响无比,也给她的耳朵造成了巨大冲击。
男子自知无法辩解,只得一边磕头认错,一边说自己是真的往了这茬。
温梨笙见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地打着哆嗦,说的什么话她也听不见,只看着他这滑稽模样,一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潇南侧目:“耳朵好了?”
温梨笙没听见,自然也没有搭理,只自顾自地取笑那男子道:“你好像那老山妖,哭得好丑啊。”
谢潇南眉头染上一股躁意,对男子道:“敲钟无非就是拉绳子和带耳堵,这两件事你都交代不好还留在这宅中做什么?领了板子之后收拾你的东西立马滚,但凡慢一步我就砍了你的双腿喂猪。”
温梨笙惊诧万分,极其不开心道:“什么?他把我耳朵害成这样,世子就只罚他喂猪?”
谢潇南:“……”
作者有话说:
谢潇南:闲了时,不是钻狗洞就是蛊惑军心,给她找点事吧,不是捅耗子窝就是伤了耳朵,到底怎么办?
游宗:直接送回温府。
谢潇南: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一在评论区感受到大家的热情,我就想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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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5-2017:03:28~2022-05-2102:3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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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与小的五官"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无关】
【"不然杂尘"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不染】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宝贝女儿长得好看就是抓人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贯穿全文的喂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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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甜】
【每一个字都夹带着谎言的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这个空耳,这本书是跟喂猪过不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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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猪这个梗看来是过不去了。番外求大大写长一点,太精彩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