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后来(一)
◎毕竟生命里太多变数,谁也无法预料结局。◎
正所谓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宋小河成神之后,需要赶往天界参加的宴席还不少,去得频繁后,就发现人间的岁月过得确实快。
她是当今六界唯一一个由凡人飞升的神,当日踏上天界时,神帝宴星稚在天界召开了无比盛大的宴会,宴请了世间万族前来参加。
此宴空前绝后的盛大,前来参宴的种族将天界塞得满满当当,皆是为了一睹这打破天道牢笼的凡人是什么模样。
宋小河牵着沈溪山上了天界,被这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吓住,生怕被人抓住围观,赶忙带着沈溪山往没人的地方溜。
谁知宴星稚就好像一早等着她,她就刚到没多久,宴星稚踩着云朵就来了。
威风凛凛的白虎踏着云彩而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宴星稚径直拦在宋小河面前。
她跳下来,变成一袭墨金交织长衣的模样,头戴晃眼金冠,相较于先前在人界见的那一面,现在的宴星稚倒真有些神帝的样子了。
“凡人之神,就等你了。”她一把抓住宋小河的手,往前一拽,“来,喝酒!”
“哎!”宋小河惊呼一声,被拽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快步跟上去,附在宴星稚的耳边道:“神帝,我不会喝酒。”
宴星稚诧异地看她一眼,“凡人酿酒极为拿手,比天界大多数的酒都美味。”
“是,不过还是有很多凡人不喜欢饮酒的。”宋小河解释道。
一路从人群中走过去,周遭的人皆投来好奇的目光,放肆地打量宋小河。
感受到这些炽热的目光,宋小河终究还是有些不大适应,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沈溪山倒是一直安静,就连她被宴星稚拽走,他也是自觉地跟上来。
宋小河知道他心里指定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只不过将情绪藏起来,不表露出来罢了。
先前打破三彩流苏珠,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之后,宋小河才算是明白她与沈溪山当初相遇的故事,也明白了他为何对步时鸢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让宋小河最为在意的,还是他留在长生殿的那些眼泪,当初与师父等人一起入长生殿的时候,宋小河是摸过那些玉珠的,入手还有淡淡的温度。
那竟然是沈溪山的眼泪!
宋小河简直想象不出来沈溪山看着她的画落泪的样子,一想起来心脏也缩紧一般地钝钝痛着。
当初死的时候,宋小河万般不舍,只觉得沈溪山别忘了她都是奢望。
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后,沈溪山竟然真的离开了那座山走入人间,在这尘世中马不停蹄地寻找了那么多年。
宋小河这才惊觉自己以前的迟钝,她一直以为沈溪山什么都不懂,因而也很遗憾到死都没能听到沈溪山说一句喜欢。
但现在细细想来,他当初执意要宋小河跟他回山,其实就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只不过生疏又隐晦,他不善表达,于是很难将爱明白地讲出来。
他背着宋小河一步一步往山上走时所留下的脚印,抱着宋小河时亲昵地贴近,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说喜欢。
在寻找她的那段漫长岁月里,沈溪山会想些什么呢?
那日他抱着宋小河,说他当初思考的最多的问题,不过是这人界为何这么大,要找一人何其艰难。
也有若是找到了后,她爱上了别人该怎么办。
但最怕的,还是她在转世的途中遭遇歹人迫害,彻底从这世间消失不见。
毕竟生命里太多变数,谁也无法预料结局。
幸运的是宋小河坚定地走完了九世的劫难,而沈溪山也从未放弃过寻找,最终与她站在一起,见证她成神。
来人世走一遭,对沈溪山最大的好处就是,他终于不再像当初那样,是个山上的野人了。
他明白这世间的人情礼义,所以在宋小河说要来天界赴宴的时候,他也十分自觉地穿上一身盛装,满脸都写着做好准备跟她去天界赴宴的样子。
而今来了天界,被那么多人围起来,他面色如常,当真是泰然自若。
宋小河被拉去了一个长桌,那长桌上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宴星稚带人来之后,所有人都同时站起身。
一时间各种声音同时响起,有叫她小河上神的,还有叫她凡人神王的,其余一些则是叫她红莲上神。
之所以叫红莲上神,是因为她体内有冥界至宝业火红莲一事早已人尽皆知,以红莲代称。
宋小河笑着回礼,一一谢过众人的恭贺和欢迎,随后被宴星稚按在了一个座位上。
“上酒来上酒来!”宴星稚扬声喊。
催了两声没人应,宴星稚拍了拍宋小河的肩膀,说道:“你等等,我去问问送酒的人去哪了。”
天界来的人太多,乱成一团。
宴星稚袖子一撸,叉腰怒而离去,“反了天了,神帝的话都没人搭理!”
宋小河目送她离去,捂着嘴偷偷笑了,然后扭过身来趴在沈溪山的耳边悄悄道:“神帝的脾性看起来像个小孩一样。”
沈溪山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学着她的模样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里是天界,你小声说话他们也听得见。”
“啊?”宋小河霎时一惊,转头一看,果然见桌上的人都笑着看她。
她一下红了脸,连声说了两句抱歉,心说有点尴尬,忘记这里坐的都是神仙妖怪了。
牧风眠坐在对面,手指一动,面前的酒壶就飘到宋小河的杯前,给她倒上了一杯,“不必在意,他们经常偷偷背着神帝说些难听的,尤其是我们战神。”
宋小河的酒杯满了,那酒壶又飘到沈溪山的杯前继续倒,牧风眠又说:“先前在凡间见面时,就应当敬二位一杯,只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日赶上大宴,不如我们喝个尽兴。”
他的话一出,其他人也赶忙举杯跟着附和。
宋小河转眼仔细一瞧,发现这天界乱虽乱,但能在这一桌坐着的都不是寻常身份。
上回所见的魔王桑卿与妖王涂山意都在,另还有已经恢复如初的步时鸢,和一些宋小河未见过的人,不过从衣着装饰来看,应当都是有些身份的。
如今六界共治,天下太平,各界之王共坐一席聊得甚是开怀,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景。
宋小河见众人都举起了酒杯,也不好拂大家的兴致,也举起杯子道谢,随后举杯喝了小半。
酒的味道浓烈醇厚,入口就冲了宋小河的鼻子,眼泪往上翻涌,她捂着嘴咳了两声,沈溪山顺手就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桌上神仙活得够久了,来来回回都面对着差不多的人,难得神界添了新人,这会儿就都忙着凑热闹,纷纷揶揄一句龙神体贴。
宋小河哪想到这些神仙也这般爱起哄,红着耳朵咧着嘴笑,悄悄把沈溪山的手拉到桌下面藏起来。
“别理他们,一天天的自己孤寡久了,就喜欢调侃旁人。”
牧风眠显然没少被揶揄,对这种情况应付自如,笑着道:“他们心里酸着呢。”
众人唏嘘一阵,又举起酒杯喊着宋小河喝。
没多久宴星稚就拎着酒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战神师镜。
宴星稚往宋小河边上一坐,酒坛摆在她手边,她揽住宋小河的肩膀,豪气道:“喝!”
接下来就是宋小河走在各种被灌酒的路上,在那桌上喝得半迷糊之后,宴星稚又拎着她起身,说是去与其他人见一见。
沈溪山也想跟着,却被牧风眠按着肩膀留了下来,他转头盯着宋小河,目光一直跟去老远。
牧风眠一边倒酒一边说:“龙神大人,虽说你与宋小河是伴侣,但有时候你也不能过于黏着她,否则她也会厌烦的。”
沈溪山听闻,这才转头看了牧风眠一眼,淡声道:“你是谁,为何对我说这么不中听的话?”
牧风眠哈哈一笑,将酒杯塞他手中,“在下牧风眠,自然是与龙神有缘,所以才来与你把酒言欢。”
“你我有缘?”沈溪山一点看不出来他跟这个满头红毛的人有什么缘分。
“听闻你在人界寻找爱人百年?”牧风眠笑吟吟道。
沈溪山没有应声,反而是先朝桌上坐着的步时鸢投去一个眼神,里头一如往常地含着“你找死啊”之类的冷漠含义。
步时鸢颇为无奈,冲他举了下酒杯,表示这话不是她说的。
牧风眠又道:“我与你也差不多,当初我也等了很多年,而且比你等得久,我等了七百年。在没找到人之前,我一直都是于下三界游荡,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魔界,你应该听说过魔界那个地方,乌烟瘴气,毫无秩序,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多说,想必你应该能理解。”
他举杯,沈溪山果然默默也举杯了,表示对这话的赞同。
沈溪山没去过魔界,但人界在他眼中便是这个模样,他在人界遇到的那些心思险恶的人实在太多,什么恶心事儿都见过。
曾经他还站在别人的屋檐下一起围观过小叔子与嫂子偷情被抓的闹剧。
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两人喝了几杯后,牧风眠这才问道:“不知龙神可还记得远古时期的事?”
沈溪山漠声道:“我此次苏醒后前尘俱已忘尽,已不记得从前之事。”
牧风眠又问:“那你可有来神界的打算?”
沈溪山看着他,两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汇,很快,他露出一个轻笑。
沈溪山不笑时会让人觉得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但只要稍稍有了笑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会显得十分温柔亲近。
他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不过你多虑了,我若对权力有欲望,万年前就不会在大战结束后陷入沉睡,所以你大可放心。”
牧风眠也笑,他笑声爽朗,相当敞亮,“不是担忧,只是想先探探你的口风罢了,宴星稚加冕神帝并未多久,六界中尚有许多不从,往后必定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找上你,我当然要先问问你的想法。”
沈溪山道:“我不会为神界效力,不过谁若是有人想扰乱六界和平,我自当会出手。”
“放心,那些鼠辈不敢的。”牧风眠从沈溪山这里得了答案,心事也了,拉着沈溪山畅快地喝起来。
另一边,宴星稚带着宋小河转了许多地方,酒是一杯一杯地喝,宋小河途中想要装醉都不行,被宴星稚拖着走。
结果到最后,宴星稚喝醉了,她也喝醉了,两人晃晃悠悠回到了桌边。
刚坐下宋小河就往后倒,沈溪山将她的腰一把揽住,拉进了怀里抱着。
她鲜少醉酒,这次喝了那么多,头晕目眩的极不适应,老老实实地靠着不动。
而宴星稚经常喝醉,这会儿也精力无限地拉着桑卿继续喝,沈溪山见桌上乱成一团,知道这场宴席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他也不与人打招呼,就直接抱起宋小河离席。
幸而宴星稚一早就让人给宋小河的行宫给收拾出来,由仙仆引路,将沈溪山带去了行宫之处。
宋小河睡得沉,被放到床榻上的时候,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沈溪山站在床边看她,许久都没有动弹。
成神之后是不需要像凡人一样每天都睡觉的,但是宋小河还是保留着睡觉的习惯,所以沈溪山经常像这样在深夜睁开眼睛,盯着宋小河。
他偶尔也会入睡,许是分离百年的记忆找回之后,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于是患得患失,总是在睡着之后梦见自己还在寻找宋小河的路上。
那是一段无穷无尽的路途,如今回味起来也满是苦涩。
所以现在他鲜少睡觉,动辄盯着宋小河大半宿。
直到宋小河睡醒睁眼,然后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一下,这时候沈溪山才觉得心里舒坦许多,才让他明白那些充满孤寂的旅程,确确实实已经结束。
沈溪山将她的鞋子脱下来,然后抱起她的上身,将厚重的衣袍也脱下,再接连将她头上所戴的金饰也一一摘下。
这些可以用法术轻易做到的事,沈溪山却喜欢亲力亲为。
宋小河浑身软绵绵,随意怎么摆弄都很乖巧,脱去沉重的衣裳后她往里滚了一下,抱着被子又睡去。
沈溪山随手把自己衣裳撕开爬上去,紧挨着她身边,把她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低声唤道:“宋小河。”
她迷迷糊糊,却给出了回应,“嗯?”
“你喝多了吗?”沈溪山问她。
“没有啊。”宋小河口齿含糊不清地回答,说着还睁开眼,瞧了沈溪山一下,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喝多。
但她脸颊红得厉害,双眸迷离,眼神都无法聚焦,说话还大着舌头,分明就是喝多了。
沈溪山捏着她的脸,感觉出她脸颊灼烫,“还说没喝多,能认出我是谁吗?”
宋小河扭了一下头,然后翻了个身,滚进他的怀中,伸手将他抱住,轻车熟路地将脸埋进他怀中,也没回答,就这么又睡了。
沈溪山偏不让她睡,把她又从怀里拽出来,低头亲她的唇,舔她的耳朵,顺着白嫩的脖颈往下。
很快宋小河就又被闹醒了,用软弱无力的手推他,“睡觉……”
“不准睡。”沈溪山将她的手擒住,往她肩膀处轻轻咬了一下,“今日都没跟我说几句话,出去喝了那么久,回来就睡觉。”
“我喝了好多。”宋小河用另一只手拍拍肚皮,很快另一只手也被沈溪山抓住,她勉力睁眼,央道:“明日吧。”
沈溪山:“明日复明日……”
宋小河下意识接道:“明日非常多。”
沈溪山气笑,“你这不是挺清醒的吗?我看你根本就没醉。”
说罢就低头,一口咬住宋小河想要辩驳的嘴。
宋小河向来是老实,拒绝得不坚决,也坚持不了太久,很快就被沈溪山连哄带骗地欺负到深夜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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