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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正文 七封信(二)

    七封信(二)

    宋小河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沈溪山的房间的。

    他的目光太灼热了,烫得宋小河心头又痛又痒,发了疯似地跳动着,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能落荒而逃。

    那一瞬间,宋小河觉得自己完蛋了。

    她好像闯下了弥天大祸,无法解决,只能先跑再说。

    可是回房之后,沈溪山专注的模样总是出现在她脑海中,还有他说的那句话,也反反复复响在她的耳边。

    她走时没敢回头看,但也知道沈溪山一定盯着她的背影,那双向来骄矜漂亮的眼睛里,也会染上些许伤心。

    沈溪山缠住了她所有的思绪,让她寸步难行,在房中呆坐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沈溪山又出门了。

    宋小河在房中,将隔壁房的动静儿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到关如萱又来敲他的门,随后他开了门,两人说了两句话,而后一同下楼,脚步声消失,周围又变得寂静。

    宋小河这才打开门走出来,望着空荡荡的客栈。

    她没有别的事可做,却又不想待在只有她自己的客栈,便也出了门。

    入夜之后,城中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白日里再热闹,晚上也是冷清的。

    更何况昨夜有傀人入城袭击,那中年妇女的儿子也死得蹊跷,城中之人都察觉到他们这些人是为了“破坏”城中安宁而来,更是没几个人会在夜间走动。

    寿麟城的百姓跟死人混在一起生活,时间久了,这座城的活气像是被吸干耗尽了。

    宋小河独自走在昏暗的街道边,又觉得眼前路太暗,便提了一盏灯在手中照明。

    十分无趣,像是巡街的更夫。

    宋小河走了半个时辰,就回了客栈,用还不太熟练的清尘法诀将身上清理干净,脱了外袍躺在床上。

    往常只要她在夜间躺上床,闭上眼睛就会睡着,但今日不知为何,眼睛闭了许久也没有睡意。

    她脑中总是想着,沈溪山还没有回来,他与关如萱一起出去了。

    因此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

    也不知躺了多久,直到更夫敲起子时的锣,宋小河才听到了沈溪山回来的脚步声,还有开门关门的声响。

    他回来了。

    宋小河侧躺着,面朝着墙,眨了几下眼睛,而后一闭,这回倒是很快就入睡。

    沈溪山其实是去了山里。

    他觉得烦闷,干脆起来给别人找点事做。

    山边的障眼术法被他轻而易举地破解。

    这座山一直围绕着寿麟城挪动,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山中的地势也不停变化,就是为了保护山中藏着的东西。

    沈溪山觉得那东西,不仅仅是一块双鱼神玉那么简单。

    刚进山他就感受到了空中充沛的灵力,这里的树木绿草都比别处的茂盛,还未到盛夏时分,就已经绿满枝头,地上的草也长到脚踝的高度,踩在上面软绵无声。

    这座山比想象中要大,放眼望去像是由几座山峰环绕起来,当中则是盆地。

    这种地势一看,就知道那人把东西藏在了山中的盆地处,只是山上摆了迷阵,恐怕不会轻易到达。

    他召剑而出,踩着剑往空中飞,直上云霄。

    一般摆在地上的迷阵御空便能破解,他尝试着御剑往前飞。

    刚往前飞了一会儿,眼前忽然蒙上了浓重的白雾,仿佛入了浓稠的云层,瞬间就将视线遮挡得干干净净。

    沈溪山擡手施了个护身法诀,将全身笼罩住,在迷雾中穿行了一段,待到视线骤然清晰时他再转头,已然飞到了山峰的一面。

    他的飞行距离并没有那么长,却过了中间的盆地,就说明空中也布下了迷阵,在某处连接起来,若迷阵不破,在空中来回穿行一百次,也无法进入中间的盆地。

    沈溪山落在地上,开始漫无目的在山上行走,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山中野兽都躲在远处,悄悄看着进山的客人。

    他倒没有什么心思现在就将迷阵给解开,只觉得这里宁静。

    这山上灵力太充沛,若是现状持续个百年,山上的野兽怕是都会修出灵识,这倒是得天独厚的修炼之地。

    沈溪山恶劣地想,人界那么多仙门世家都想天下第一人出在自己族中,为了个名号尔虞我诈,相互迫害,就应该把他们都关在这座山里,落下封印,让他们在这里不见天日地修炼个百年。

    修炼成了就飞升,修炼不成就一辈子困在山里,直到老死。

    正当他考虑着这方法的可行性,忽而在空中察觉到一抹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停下脚步,偏头道:“出来。”

    话音落下,就见旁边的树后出现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是少年的模样,长发半披着,一双狐貍眼满是恭敬,来到沈溪山的身侧停下,先是深深福身,行了一礼。

    “沈仙师。”

    沈溪山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天上无月,大地一片阴暗,林中更是漆黑无比。

    但沈溪山却能在黑暗中将他的脸看个清楚,正是小狐貍满月。

    见到他的时候,沈溪山这才想起满月临走时托他给宋小河的乳牙还在他手里,当时一堆事儿要忙,给忘记了。

    满月低着头,站得规规矩矩,老实回答道:“二十多年前我来到此处,见这里灵力充沛,就留在山中修炼,此后便一直在这里。”

    沈溪山问:“这山中的障目之法,是你设下的?”

    满月点头,回道:“山中灵力充沛,总引来心怀不轨之人,我身为灵族,不可伤人性命,只得设下术法将山藏起来,只是每每满月是我修为最弱之时,所以无法维持障目结界。起先还能在满月之夜维持山中灵力不外泄,但年前因着在体内养了谢公子的魂魄,修为不如从前,便无法维持。”

    沈溪山听了,也没多说什么。

    天有阴晴,月有圆缺,凡事都是阴阳结合,祸福相依。

    满月为天生灵族,这种族类只要实打实地修炼,就会飞升。

    但在飞升前他们身上都会有致命弱点,也就导致天界中飞升的天生灵族并不多。

    满月的弱点,就是月圆。

    沈溪山忽而觉得这名字倒有点意思,仿佛是在告诉别人他的弱点一样。

    “怎么取了个如此没脑子的名字?”沈溪山问他。

    满月擡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低下来回道:“是我一个曾经喂养过我的凡人。”

    “那看来那人没有取名的本事。”沈溪山刻薄地评价了一句,继而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扔给他一个东西。

    满月接在掌中,一看,竟是他去年年底送出去的乳牙。

    沈溪山道:“收好你的牙。”

    满月像是很惧怕他,但还是壮着胆子捏着牙跟了几步,询问道:“是宋仙师不要吗?”

    沈溪山非常坦诚,“我没给她。”

    满月一愣,第二句话就不敢再问了,甚至不敢怒不敢言,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

    沈溪山不喜欢有人在身后跟着,就道:“不必跟着我。”

    满月道:“沈仙师若是有吩咐,尽管唤满月就是。”

    满月说完等了片刻,见他没回应,便身形一闪,消失在空中。

    他在山中转了许久,披着一身夜露回了客栈。

    宋小河房中安安静静,应当是早就睡着了。

    他回到房中,熄灯上床,闭眼睡觉。

    沈溪山已经摸出规律,宋小河会在子时自己跑到他床上来,但前提是他也在睡梦之中,所以沈溪山到现在也没见过宋小河是如何在梦中打开门,自己跑到他床上的模样。

    但如若她在子时醒过一回,再入睡就不会来了,所以沈溪山要在子时将尽之前,尽快入睡。

    然而这一闭眼,就到了天快亮,他眼睛还未睁开就先伸出手往身边摸了摸,空的。

    沈溪山睁眼,就看见身边无人,床榻上只有他自己。

    宋小河没来。

    他的眉眼难得有了些许倦怠,也不睡了,起身下榻。

    外面的天隐隐有了亮光,映照在窗子上,房中也慢慢亮堂起来。

    沈溪山坐在桌边,微弱的光影从背后落来,将他另一半身子掩在暗处,看起来有些萧索。

    天一亮,关如萱又来找他。

    沈溪山照旧跟着她出去了。

    程灵珠带着她手下的那队人出城,前往山中探查,临行时交代了关如萱喊上沈溪山去查前天晚上城中百姓无辜死亡之事。

    沈溪山与程灵珠同为天字级猎师,按理说不该由她来指挥行动,但沈溪山并不在意这些。

    进城时他与程灵珠分别带了一队人,他手下的那队人现在散在城中各处,每日都向他汇报打听来的消息或是查到的蛛丝马迹,寿麟城中的秘密早就知道了个清楚。

    他之所以跟着关如萱出去,只因为她身上不仅有钟浔元的气息,还有吴智明的。

    她往沈溪山面前一站,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沈溪山就知道得清清楚楚,而她对此却丝毫不知。

    沈溪山早就知道关如萱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只是没有证据,他也无法对关如萱动手,忍耐许久如今终于从她身上牵出蛛丝马迹,他自然要寻着线往前探一探。

    关如萱在下楼时问道:“沈猎师昨夜出门了?”

    沈溪山轻轻一笑,“看来是我昨夜开门时的动静太大,惊着你们了。”

    关如萱何尝不知道他这是嘲讽,面色依旧从容。

    如今她与沈溪山算是撕破了一半的脸皮,有些事也不必遮掩。

    她道:“沈猎师独自进山恐不安全,若是再有下回叫上我便是。”

    “死不了,劳你费心了。”沈溪山懒声说:“不过山中迷阵复杂,地势多变,也就我进去之后还能出来,换了旁人,怕是要在里面待上一段日子了。”

    关如萱一愣,眉头微皱,“你是故意将师父他们引进去的?”

    沈溪山这时候又装傻了,反问:“他们自己要进与我何干?”

    关如萱只得沉默。

    沈溪山乖张,显然是知道程灵珠派人盯着他之后故意进了山里,又安然无恙出来,让程灵珠以为山中并无危险,所以带着其他猎师进去了。

    他佯装不知,关如萱也不可能将师父派人跟踪他的事挑明,只能吃一个闷亏。

    两人离开之后,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宋小河才悠悠醒来。

    她昨夜睡得晚,自然就醒得晚,爬起来之后先将耳朵贴着墙,往隔壁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之后她出门一瞧,房门开着,沈溪山不在。

    宋小河撇撇嘴,酸溜溜对着空气道:“你倒是挺多事要忙。”

    她却清闲得很,像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又在大街上逛起来。

    城中百姓越发排斥宋小河这些外来人,走在街上也总是被人侧目非议,寻人问话也多半被敷衍和拒绝,没几个人有好脸色。

    宋小河转了老半天,又觉得无趣,想买点吃的手中却没有银钱,只得去找苏暮临。

    苏暮临与孟观行在调查那中年妇女的儿子突然死在城外的事。

    宋小河找去的时候,屋中正热闹,一家子人哭的哭,吵架的吵架,闹个不停。

    她一进去,苏暮临就寻着味儿迎上来,笑得花枝招展,就差摇尾巴了,“小河大人,你来找我?”

    宋小河点头,一边要他给些银钱,一边问:“在查什么?”

    “方才我们看过尸体,这人的胸腔有个大洞,整个心都被挖了,是兽爪造成的伤口。”苏暮临往她身边凑近些许。

    宋小河道:“是不是进了山里?”

    苏暮临摇头,“就算是修仙出了灵识的兽族,轻易不会伤凡人性命,更不会掏心,此乃妖邪所为。”

    宋小河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院中摆着一副棺材,那中年妇女坐在棺材旁抹眼泪,其他人则在院中的空地处吵闹,她随便听了两句。

    是在争执是否将这死了的少年送到山里。

    孟观行站在棺材旁,低头研究尸体。

    他听到宋小河的脚步,擡头看了一眼,笑道:“小河师妹来了?”

    宋小河点了下头,唤声孟师兄,随后往他双手扫了一眼。

    先前在昏暗的光下看得不分明,好像两只手的肤色有些差别,今日在日光下一瞧,又瞧不出分别来。

    她走到棺材边,就看见棺材里放满了泛着红色的方形冰块,寒意十足。

    少年的脸和鼻子以及耳朵都涂上了泥巴,胸膛盖了块布,遮住了狰狞的伤口。

    “为何要用泥巴将他的脸都涂上?”宋小河问。

    “是寿麟城的入葬习俗,他们认为用柳木土封上人的七窍,其后再下葬,可消解生前一切恩怨,安心转世。”孟观行说:“但柳木至阴,用其土封七窍,就会将魂魄困于体内,直到尸身腐烂才会得以解放。”

    宋小河恍然大悟,“难怪双鱼神玉可以让寿麟城的人死而复生。”

    按理说他们擡进山的是尸体,那么双鱼神玉拓印的应该也是尸体,若是没有魂魄,就不可能复生。

    正是因为柳木土留住了他们的魂魄,所以才使得被拓印的尸体活了过来。

    宋小河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看着那妇女哭得可怜,心中不忍,就离开了。

    她去城中买了些吃的,结束了无趣的一日,回到客栈。

    她掰着手指头数,距离满月还有两日余一个白天。

    晚上宋小河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分明客栈中很安静,却又好像什么声音都往她耳朵里钻一样,吵得她没有睡意。

    她却不想用法术隔音,支棱着听。

    直到深夜,客栈响起沈溪山的脚步,隔壁房门开了又关,宋小河才睡去。

    隔日宋小河却破天荒地起得很早。

    微弱的敲门声将她吵醒,宋小河翻身下床时,沈溪山的脚步已经下楼了。

    她动作有些慌乱地推开窗子,清新的晨风一下子灌进来,吹了宋小河满脸,街上百姓来往的喧哗声也跟着入耳。

    宋小河悄悄趴在窗框上往下看,就看见沈溪山与关如萱刚出客栈门,两人并肩离去。

    两人靠得并不近,虽说是并肩走,但当中隔了一臂长的距离,能走下两个人。

    但从背后看,两个人的身影落在宋小河的眼里,还是让她莫名觉得有一些暧昧。

    她擡头望了望,天刚大亮。

    昨日沈溪山也是出门得很早,想来也是关如萱给喊出去的,如此一算,沈溪山已经连续三日跟着关如萱出去了。

    宋小河的心里一下就不舒坦起来,刺挠得厉害。

    如今是在出任务,他们出去想来不会是花前月下,把酒同欢,定然在查城中相关的事。

    正因如此,宋小河才更加不高兴。

    来到寿麟城之前,她以为会是她和沈溪山一起调查那些怪事,一起找到师伯的最后一魄。

    可现在他早出晚归,忙些她不知道的事,身边站着的人也不是她。

    宋小河想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随后又想,客栈里又没人,只有她自己,哪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她耷拉着脑袋坐到床边,双手捧着下巴,眉眼溢出来的失落垂落在嘴边,向下压弯了嘴角。

    宋小河甚至没有出门的兴致,无所事事地在房中躺了一日。

    早早地爬上了床,想着今日要早点睡。

    却没想到在意了一天的事,到了夜晚更是让她放不下,像是生生梗在心头,成了一桩十分顽固的烦心事。

    直到听到沈溪山的脚步声,她才气愤地翻了个身,沉入梦中。

    四月十四。

    宋小河今日起得晚了些,沈溪山已经不在房中了。

    她站在沈溪山的房前,看着空屋子。

    这其实是沈溪山故意的,他敞着门,就是告诉宋小河,他出去了,回来之后门就会关上。

    宋小河站了许久,最后将剑别在腰上,出了客栈。

    满月的前一日,城中比往日要热闹。

    像是一件大喜事要来临,街上的行人脸上多半都有笑容,相互见面时打招呼声音也洪亮不少。

    杨姝坐在一家路边面馆里,正等着一碗热乎乎的面。

    程灵珠带走了她手底下所有的猎师,那日出城之后就没回来了。

    杨姝是甲级猎师,被留下守在城中,以防突发意外。

    她这两日也闲得厉害,本来还能找关如萱闲聊,打发打发时间,但关如萱连着几日都早出晚归。起初她以为关如萱是去找沈溪山了,偶尔能看见两人走在一起,但昨日她出城巡视,却看见沈溪山坐在城外的一个树上,摘树叶玩。

    树枝几乎秃了,下面落了一地的绿叶,显然这是他的持续了很久的娱乐。

    关如萱没跟沈溪山一起,只是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杨姝见沈溪山的次数其实不少,但这位天才少年很少主动跟别人说话,在仙盟时脸上端着浅浅的笑,仿佛对任何人都不失礼节,保持着疏远的距离。

    出了仙盟,他将所有人都拒之千里,独自站在高处,眼下他脸上更是没有笑容,显得颇为不近人情。

    杨姝很是自来熟地朝沈溪山问了一嘴关如萱的去处。

    沈溪山瞥了她一眼,甚至没有理会。

    杨姝见他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自个走了。

    冒着热气的面端了上来,上面撒了鲜绿的葱花,点缀在白花花的面条上,汤水的表面浮着一层油沫儿,香味儿往鼻子里钻。

    杨姝拿起筷子,呼哧呼哧的吃相一点不像个女子,吸面声十分响亮,惹得旁人频频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却丝毫不在意,正吃得香时,一人在她对面坐下来,指着她的碗扬声喊:“给我一碗和她一样的面。”

    杨姝诧异地擡眼,就看见个青嫩如笋芽儿的少女,水凌凌的眼睛与她对视。

    她撇撇嘴,用不怎么高兴的表情问杨姝,“好吃吗?”

    “好吃啊。”杨姝笑眯眯道:“宋猎师不是住在城东,怎么跑来西头吃面了?”

    宋小河托着腮,说:“我来找你。”

    杨姝挑起一筷子面,问:“啥事?”

    她说:“你与关如萱关系亲近?你们是朋友吗?”

    杨姝被逗笑了,哈哈几声,笑声爽朗,引得街边的人都看她。

    宋小河噘起嘴,觉得她是在取笑自己,很不乐意。

    杨姝笑够了,就说:“什么朋友不朋友,也就你们孩子才会在意这些玩意儿,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拉着她说几句话罢了。”

    宋小河是想起来的时候她与关如萱共乘灵器,所以才觉得两人关系亲近,但听她这话,才知是自己想错了。

    她很失望,“我还以为能从你这里问出什么呢。”

    杨姝道:“你想问什么就问,我若是知道,就告诉你。”

    说话间,宋小河的面也送了上来,她拿起筷子,挑起面鼓着腮帮子呼呼吹,心里想着,不能问那么直白,要拐弯抹角一些。

    思量过后,她问:“关如萱在仙盟里,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吗?”

    杨姝就说:“你是想问她与沈猎师关系亲不亲近是吧?”

    宋小河被戳中心事,颇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被挑明也不好再掩藏,干脆点点头,“是。”

    她道:“其实我也是刚调来仙盟总部没多久,为了考上甲级又总是在外出任务,所以在仙盟里的日子并不久。”

    宋小河暗道失策,忘记杨姝是新调来仙盟的猎师,并不知道更早之前,沈溪山与关如萱的关系如何。

    接着又听杨姝说:“不过有几次在什么大会上见到他们,两人都是站在一起的,想来关系是不错。”

    她一听,心里又拧巴着酸劲儿,咕噜噜地冒起酸泡泡。

    或许真的是跟沈溪山黏在一起的时间有些长了,她似乎都忘记了,从前她站在泱泱人群中遥望沈溪山的时候,那些众星捧月般环绕在他身边的人里,总有关如萱的身影。

    仙盟也不少人说他们二位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的一对。

    “你觉得他们以前是好朋友吗?”宋小河问她。

    杨姝心道这小孩儿怎么满脑子都是朋友,于是咽下口中的面说:“我倒是知道她一直爱慕沈猎师。”

    宋小河往嘴里送面的动作一顿,擡头问:“当真?她亲口告诉你的?”

    杨姝点头,“这还能有假?她看沈猎师的眼神就不一般,我先前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后来有一回我去找她的时候,撞见她向沈溪山倾诉爱意,此后她就不再对我隐瞒。”

    宋小河心头一震,像化开的油蒙了一层在上面,觉得心头闷闷的。

    “她为何要说?她难道不知沈溪山修无情道,不会……”说到这,宋小河的声音弱了下去,喃喃将后半句补充,“不会沾染情爱的吗?”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是沈猎师修无情道,又不是她修,如何不能表达爱意?说不定哪日沈猎师回心转意,不修无情道了,愿意与她做平凡夫妻,共度一生呢?”杨姝大咧咧道:“你活在这世上,还不知哪天就突遭横祸死了,总为别人着想做什么,不为自己而活就是傻子。”

    宋小河嘴角都要垂到桌子上,不高兴地挑着面条。

    “你这孩子,不吃就不吃,糟蹋粮食干什么?知道这些粮食种出来多不容易吗?”杨姝见她一碗面条挑来挑去,也没往嘴里塞,不由训斥了两句。

    宋小河受了教训,扁着嘴开始吃面。

    “大口吃。”杨姝又开始呼哧呼哧地面条,教她,“像我这样,吃得香。”

    宋小河就学她,把面条吸得稀里哗啦响,一碗面吃完,身上也热起来,额头上出了薄汗,鼻尖红红的。

    杨姝看着她笑,拿出个锦帕往她脸上不算轻柔地擦了一把,说:“改日与我对练两下,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寒冰之力,如何?”

    宋小河应道:“好啊。”

    与杨姝分别,宋小河拖着沉重的心事回了客栈。

    十四的夜晚好像格外难熬,各种想法交织在她的脑中,乱成一团。

    不论想什么,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怎么也散不出去,压得她胸腔难受,呼吸都艰难起来。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像前几日一样,她躺在床上等待听沈溪山归来的动静。

    连着三日宋小河都没在睡着时候找他,沈溪山也觉得奇怪,这次回来他没有从底下走楼梯,而是直接用法术飞入她的房中,去看看她是不是又把手腕绑在床头了。

    房中点着一盏小灯,这是宋小河养成的习惯。

    她面朝着墙壁,似乎正睡着,倒没看出哪里有绳子绑在她的手上。

    沈溪山悄无声息地站在房中,在一片宁静里看着宋小河的背影。

    他这几日做的事也简单,跟关如萱随便转转,去找吴智明问几句话,再不然就是祸害城外的那几棵树。

    今日看见一家糖铺,他进去逛了一圈。

    他想起那日从宋小河的嘴里尝到的甜味,觉得宋小河吃糖是件很好的事情,于是多给她买了点。

    沈溪山在房中站了许久,正要把糖放下离开时,却见躺在床上的宋小河忽然举起了一只手,把食指的戒指摘下来,套在中指上,然后嘟囔了一句,“果然还是戴在食指上比较合适。”

    他没想到宋小河竟然是醒着的。

    “宋小河。”他出声唤道。

    宋小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扭头,就见沈溪山竟然鬼使神差地站在房中,离她的床榻几步远的地方。

    而她却还纳闷怎么今日沈溪山回来那么晚,到现在了还没动静。

    她惊吓地翻身坐起,“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溪山用很平淡的目光看她,“为何没有睡觉?”

    不知为何,宋小河听到这句话,莫名有些委屈,撇着双眉,“我睡不着。”

    沈溪山擡脚朝床边走,靠近时他弯了弯身子。

    宋小河前几日被他亲怕了,见他靠近,就下意识瑟缩着往后躲。

    但他却并未做什么,只是在床边坐下来,声音轻缓,“这几日都是如此?”

    宋小河点了点头,“每日都睡得很晚。”

    沈溪山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而后问她,“为何睡不着?”

    宋小河就不肯说了。

    她沉默,沈溪山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沈溪山便起身,像是要走了。

    宋小河的动作比脑子快,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这么轻轻一扯,沈溪山的动作就停住,转头望着她。

    背着光,他的眼睛就显得尤其的黑,也不明亮,却格外漂亮。

    让宋小河很喜欢。

    连着几日他早出晚归,宋小河没与他见面,也没机会说话,又想起他与关如萱走在一起的背影,心里涌出一股一股奇怪的情绪。

    是以前没有过的,像是惆怅,失落,或者是难过,细细品味,总之是不大好的味道。

    脑袋一团乱理不出思绪,这会儿她只想着多与沈溪山说两句。

    “明日就是十五。”宋小河慢吞吞地说:“你会进山吗?”

    沈溪山道:“自然要去。”

    “那、那你与谁一起去啊?”宋小河问他。

    两人坐得近,宋小河的眸中映了烛光,澄澈干净,似乎盛满期望。

    沈溪山很容易被这种眼神给蒙骗,好几次他看着宋小河这样的目光,都觉得宋小河是喜欢他的。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上当了,那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沈溪山擡手,在她软嫩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低声问,“我与谁一起,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就问问。”宋小河稍稍低了下头,谁知反倒与他掌心贴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往他手心里蹭。

    掌中的热意染上了她的脸颊,烫出了一片怯怯的绯红。

    沈溪山收回了手,说:“我会跟所有猎师一起。”

    “哦。”宋小河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那至少也是一起进山,虽然人多了点。

    她退而求其次地想。

    但宋小河觉得她好像变得贪心了。

    只是不知道这贪念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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