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入薛茗身体里的阳气非常之多,以至于到后来她被折腾得毫无力气,昏昏沉沉睡去时只感觉腹部塞得满满当当,灼热的温度往身体各处散去,熨帖她的每一寸骨骼。
这一觉本可以睡得十分香甜,但途中被燕玉鹤喊醒了一回,迷迷糊糊间将她半抱起来,似乎给她穿上了衣裳,又往她嘴里喂了些水,好像还说了几句话,薛茗困得眼皮打架没听清楚,只隐约几个字眼钻进耳朵,类似“回、师”之类的,她没在意,扑到床榻里转头又睡去。
谁知安稳的睡眠被打断后,再入睡后她就做了不太美妙的梦。
梦中她身体虚弱,面黄肌瘦,眼窝都加深了不少,走路的时候双腿更是直打摆子,是那种面前出现一个坑她就能立马躺进去埋起来立墓碑的情况。薛茗吓了个半死,马上跑去看病,结果一看还是上回梦到的郎中,他吹胡子瞪眼,说薛茗上回已经是肾有亏空,如今却还变本加厉,耗尽精血,已然是救不了的状态,可以回家开始定做棺材板了。
薛茗当场大哭,发现燕玉鹤还一脸淡定地站在边上,手里拿着那装满红色小药丸的水晶罐,对她说:“别信那个庸医,我来给你治,你只要一天吃五颗这种药,用不了多久就能好。”
梦中的薛茗不知怎么回事,竟十分信任燕玉鹤,含着泪哭哭唧唧地把药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含糊道:“呜呜,那我多吃点,好得快。”
薛茗一下就吓醒了,双腿一蹬直接就坐了起来,喊道:“不能吃啊!”
这一嗓子打破了寝房的宁静,等声音落下,边上传来了窸窣声响,薛茗愣愣地转头看去,见绛星迈着长腿跑到了床榻边,长脖子一伸就倒在床榻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薛茗这才慢慢清醒,低头瞧见自己身上果然被套上了里衣,白色的绸缎几乎要与她的肤色融为一体,一双鬼爪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肚子里尚有些令人舒适的余温。她摸了摸绛星的脑袋,顺了顺它头顶那一缕赤红的羽毛,转头看见燕玉鹤坐在矮桌边上。
他不知何时醒的,已经穿戴整齐,正缓慢地擦拭着自己的剑。桌上点着一盏灯,并不亮,却照得那把剑反射出森森寒光,光是看着就极其锋利。
窗外依旧是黑夜,但薛茗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完全是睡饱了之后精力十足的样子,她心知她这是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薛茗起身下榻,看见边上叠着整齐的衣裳,就顺手拿来穿上,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燕玉鹤在某种程度来说,真是封建得跟古人差不多,他甚至受不了薛茗不穿衣服睡觉,亲自给她穿上了里衣。薛茗兀自低笑了两下,笨拙地将衣裳穿好,擡头看见燕玉鹤还坐在那里,只是没再擦剑,而是捧着剑垂着眸看,安静时眉眼也十分漂亮。
薛茗赤着脚走过去,绛星就安静地在她腿边跟着,一人一鹤来到了燕玉鹤身边。她坐下来,瞧见桌上有倒好的茶水,便伸手拿来喝,嘴里荡开一股清香,让她整个人也精神不少。此时她忽而感觉到燕玉鹤似乎兴致有些低。
说来也奇怪,这样一个平日里很少有情绪起伏,脸上总是淡漠的人,竟然能让薛茗感觉到他也有不太高兴的时候,而且还不是那种被惹怒的不高兴。薛茗低眸看,就见他掌上捧着的剑薄如蝉翼,剑锋凌厉,映着暖色的光芒仍旧显得气息迫人。
不知道是不是薛茗现在处于半人半鬼的状态,竟本能地排斥那把剑,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仍旧觉得剑气锐利。忽而她看见剑中有一段出现了一些细小的,不大明显的豁口,似乎是激战过后留下的痕迹。
薛茗心中了然,安慰道:“武器有损伤也是在所难免的,回去敲敲打打磨一磨,自然就好了。”
燕玉鹤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转而将剑给收了起来,转过身就搂住了她的腰,一声不吭地吻她。薛茗料想他因为自己的武器有了损坏而心情低落,便主动拥着他,用舌尖轻柔地舔舐他的唇,主动与他的舌交缠,状似安慰。
绛星看不懂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看什么,就将自己的脑袋耷拉在桌边,转着弹珠似的眼睛,过了片刻,好似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情有所转变,它站起来扑腾了两下翅膀,发出两声短短的鹤鸣。
声音惊动了薛茗,还以为是绛星出什么事了,推开燕玉鹤后伸头看一眼。
燕玉鹤眸光微沉,看着她不停用舌尖舔着红唇上的涎液,随后扬手,将绛星变成小纸鹤收入袖中,转头却见薛茗站起身,说道:“走吧,咱们也休息了许久,该出发了。”
确实休息了很久,出去的时候店小二看两人的眼神跟看鬼一样,尤其是燕玉鹤在结账时,薛茗不慎露出了一双眼,正巧与店小二好奇探究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尽管她反应很快马上又遮上,还是把人给吓出了鸡叫。
等燕玉鹤带着薛茗离开后,店小二就赶忙飞奔去跟别的伙计说起这件怪事。
很快小镇上就传出这客栈的怪闻,说那夜有个神仙似的人物进了店,要了一间客房,身后却跟这个头上裹了墨色外袍的人,不知男女。店小二当夜送了水上去,进屋时看见那人披着袍子背对着人,像是故意不示人一般。店小二送了水下去,等过了许久也没见那人来喊收水,眼看着客栈要打烊店小二也要休息了,便上去敲门询问是否收水,结果屋内没人应。本以为是客人已经睡下了,结果隔日也见那房门紧闭,无人出入。
店小二便奉掌柜之令前去查看,推门而入,里头没人,入住的客人竟是凭空消失。一到了晚上,这客人却又从房中出来,身后仍旧跟着披着黑袍的人,这回没有捂得那么严密,店小二好奇张望,就见那人露出了一双眼。
这一看不得了,那双眼睛竟是血红的!
这则诡异之谈在镇子里迅速传开,尽管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最近几日镇上的客栈还是在入夜之后早早就闭了门,而故事的主人公,却也早已离开了此地。
薛茗身体里注入阳气之后,状态开始有了好转,虽说还是不能见太阳,但平日里精神好了很多。她还买了个幕篱,墨色的纱帘遮住了脸,就不必总是披着外袍,虽然有点阻碍视线,但薛茗现在的眼睛也变厉害不少,没什么大碍。
为了照顾薛茗不能见阳光,两人都是夜里赶路,白日里找客栈休息。上回行过房事之后,薛茗被梦里的郎中吓到,说什么也是要歇个几天再做。
燕玉鹤对此也没有异议。薛茗是觉得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虽然还年轻,但哪里架得住这样用肾,在现代社会,十七八的年轻小伙肾亏早泄的多了去了,都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胡乱行事,等去看医生的时候才流下悔恨痛苦的泪水。
“由此可见,节制,是非常有必要的。”薛茗已经洗过了澡,正用热水泡着脚,对着燕玉鹤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来了一句这么个总结。
燕玉鹤低头擦剑,也不知道听没听,等她说完才低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
薛茗也不再多说,这几日一休息就见燕玉鹤把剑掏出来擦,可见是十分宝贝这武器了,对上面的豁口耿耿于怀。她去倒了泡脚水,回来洗净了手,就见燕玉鹤已经将剑收起来。
这剑对她的威胁依旧很大,所以他拿着剑的时候薛茗基本不会靠近,而一旦他收起剑,就证明燕玉鹤想来亲吻她。薛茗迎上去,扬起脑袋在他唇边嘬嘬亲了两下,随后道:“今日早点休息吧,赶了一夜的路,也挺累的。”
她说完后就脱了外衣,率先钻上了床榻,贴心地给他留出了一块地方。薛茗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消耗阳气,皮肤一直都是温凉,夜晚抱着燕玉鹤睡的时候会让她感觉很舒服。而在这大夏天里,燕玉鹤抱着凉凉的薛茗,同样也舒适,所以二人睡觉时贴得极紧,腿脚都要纠缠到一起去。
薛茗躺上去没多久,身后偶尔传来动静,很快燕玉鹤也跟着上了床榻。他在薛茗的边上躺下,手掌顺着光滑的被褥往里探,轻而易举就捏住了薛茗软绵绵的身体,同时胸膛贴住她的后背,稍稍用力一捞,就把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抱中。
修长的指节和掌心的薄茧覆在柔嫩的皮肤上,几个来回就磨出了红痕,薛茗深吸了一口气,擡手攥住他的手腕,扭头看他,“你刚才不是都‘嗯’了吗?这时候该老老实实睡觉。”
燕玉鹤又嗯了一声,也不知是打定主意要搞这阳奉阴违的作派,还是这种应声本身就是一种敷衍,表示“我听了,但不一定答应”。
他对着薛茗的腰揉揉捏捏,力道刚刚好,像是在按摩,薛茗的身体很快就放松下来,发出低低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燕玉鹤低头靠过去,对着她雪白的后颈落下轻吻,沿着耳垂不断往前,扳过她的上半身往脖子处轻轻啃咬。如此两人的身体就贴得非常近了,严丝合缝紧紧缠在一起,燕玉鹤的墨发落下来,披在她的腰身上,隐隐遮住衣服下游曳的手掌。
薛茗被吻得意乱情迷,意识开始昏沉沦陷,慢慢扭过身仰着头亲他,把自己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正在此时,外面忽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唢呐,先是打破了寂静,一下惊醒了薛茗。
她吓一跳,瞪圆了眼睛看去,就听窗外紧接着又传来了敲锣打鼓,欢声笑语的声音,各种乐器交织奏响,听起来像是谁家娶亲要去迎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