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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三千里 正文 第278章 番外·婚后日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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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番外·婚后日常·五

    胡煦和宋樆到后,汪掌柜一家也提着五谷粮食、新鲜时货上门了。

    胥姜只好先暂时放过那无良神医,同楼云春一起去迎客。

    汪掌柜将贴了福纸的粮袋递给胥姜,一串吉祥话顺嘴说来:“恭贺妹子妹夫喜迁新居,望你们往后四时吉祥,五谷丰登,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圆圆满满。”

    秦氏也贺道:“祝你们事事顺遂,喜乐安康。”

    小汪和麦麦也跟着大人学了两句吉祥话,逗得胥姜笑眯了眼。

    “多谢兄长,多谢嫂嫂。”随后又对小汪和麦麦道:“也多谢哥哥和麦麦。”

    麦麦学话道:“多谢麦麦。”

    众人听了,开怀大笑。

    楼云春从胥姜手中接过粮袋,随后说道:“兄长,嫂嫂,里面请。”

    胥姜俯身抱起麦麦,哄道:“麦麦,跟姨姨去吃糖,好不好?”

    麦麦流着口水在胥姜脸上亲了一口,响亮地答道:“好!”

    楼云春看着一大一小,心头微微触动,也不知胥姜幼时是何等模样,会不会像麦麦一样可怜可爱。

    这么一想,又生出些别的心思来,他盯着麦麦,不禁想道:若是往后同阿姜有了孩子,应当也会这般可爱。

    胥姜抱着麦麦,领着秦氏和小汪入院。

    汪掌柜见楼云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妹子和麦麦,神色中透着几分殷切,便凑到他身边问道:“我妹子好吧?”

    楼云春回神,笑着点了点头。

    汪掌柜又问:“我家麦麦可爱吧?”

    楼云春夸道:“可爱。”

    “喜欢女儿?”

    “嗯。”女儿应该会更像阿姜。

    汪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抓紧啊。”

    楼云春轻咳了一声。

    汪掌柜哈哈一笑,心说小夫妻就是皮儿薄,说不得。

    “汪大哥,你跟小楼在门口磨蹭什么?还不快进来喝酒?”曾追扯着嗓子在堂里喊。

    “哎,来了!”汪掌柜又拍了拍楼云春的肩,随后推着他往里走。

    人已到齐,男女隔火分坐两头,茵茵领着丫鬟小厮们传上小食酒菜,随后众人齐齐举杯,向二位主人共贺乔迁之喜。

    旺火堂堂,人语晏晏,香馔美酒,各尽春欢。

    楼敬同几个晚辈在旺火前谈时事文章,见夫人被火暖得有些困倦,便让胥姜和柳眉陪着去后院小憩。

    她是长辈,到后院去正好可以给新人压压宅。

    等楼夫人睡下后,柳眉便让胥姜去待客,她留下照看。

    胥姜见楼夫人睡得安稳,便往小园陪客去了。

    女眷们都在小园里晒春,茵茵带着小汪和麦麦,拿着根沾了蛛丝的树杈,追蝴蝶玩儿。

    胥姜陪着玩了会儿,然后叫上茵茵,去厨房取水分盏,冲了几盏新桑茶,又捡了几碟点心,端上来宴客。

    秦氏招呼道:“别忙活了,快坐下歇歇。”

    几人帮忙摆点心分茶,然后拉胥姜坐下闲聊。

    胥姜正巧坐在巫栀身旁,没忍住掐了她一把。

    巫栀正好在喝茶,被掐得差点喷出来,她咽下茶水后说道:“还记仇,怎这般小气。”

    宋樆好奇道:“记什么仇?”

    巫栀要讲,却被胥姜捂住了嘴,“有孩子在,别什么话都往外蹦。”

    听胥姜这么说,秦氏和宋樆更好奇了。

    秦氏笑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宋樆也好奇,便将巫栀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巫栀不顾胥姜飞来的眼刀,便凑到两人耳朵中间,将胥姜的糗事小声说给二人听。

    两人听完,笑得花枝乱颤。

    胥姜臊得慌,在巫栀背上拍了两把,“你就是那罪魁祸首,还敢取笑我。”

    巫栀看左右躲不过,干脆任由她拍打,嘴里还忍不住燎火,“平日里看你做买卖,精明得跟什么似的,一遇到你家那口子,脑筋就打结。这种事一次感觉不出来,两次三次也总该看明白了。”

    “药是你给的,也不是我吃的,我从哪儿看明白?”胥姜气得上手去掐她的脸。

    巫栀一边躲一边拿眼神往她身上溜,跟个无赖没两样。

    “药是一个人吃,药性却是两个人受的。”

    几人都已通人事,立即就懂了。

    秦氏笑得直揉肚皮。

    宋樆成亲小半年,脸皮还练得不够厚,有些害臊,直憋笑。

    “你个泼皮。”胥姜恼羞成怒,扑过去将巫栀抓回来,一顿掐揉拍打,最后捏着她的下巴恨恨道:“老天就该派个人来治治你才好。”

    巫栀伸长脖子瞪老天,“可惜老天爷管不着。”

    胥姜牙痒痒,正想再收拾她,却不经意瞅见她蹭开的衣领下,有一抹红痕。

    “这是什么?”

    她正要凑近仔细看,却被巫栀以手盖脸推开了。

    “蚊虫咬的。”巫栀扯了扯衣领,淡定喝茶。

    胥姜心道:这蚊虫该不会姓韩吧?

    此时,园里传来欢叫声,众人看去,原来是麦麦网住了一只蝴蝶。

    小汪取下蝴蝶,放进麦麦手心,麦麦竟也不害怕,两只小手将蝴蝶拢了,颠儿着两只小辫子,拿来给胥姜看。

    “一一,虫虫。”

    “嗯,咱们麦麦真厉害!”胥姜夸着麦麦,眼神儿却往巫栀身上瞟。

    “娘亲,虫虫。”麦麦又将蝴蝶给秦氏看。

    秦氏抖开手绢替她擦汗,“看到了,瞧你这一头汗。”

    麦麦又将蝴蝶捧到宋樆和巫栀面前,“一一,看,虫虫。”

    巫栀听到‘虫虫’两个字,顶着胥姜似笑非笑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麦麦的脑袋,夸道:“麦麦真能干,抓到了这么漂亮的虫虫。”

    麦麦心花怒放,便将手松开,显摆道:“虫虫,会飞。”

    那蝴蝶从麦麦手里飘出来,绕着宋樆转了两圈,飞去了园中。

    巫栀擡眉望了望,“哦豁,飞不见了。”

    麦麦傻愣愣的看着蝴蝶飞走的方向,然后嘴一瘪,‘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连忙哄劝,塞点心的塞点心,给糖的给糖,却压根哄不住。

    秦氏将麦麦抱起来,往园子里走,“麦麦乖,不哭了,咱们再重新抓一只,好不好?”

    茵茵和小汪也连忙拿着树杈子围上去哄,还是树杈子见效,不一会儿便将小丫头哄好,又开开心心地抓起蝴蝶了。

    胥姜看了一会儿,随后凑到巫栀面前,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那韩大夫是怎么回事呢。”

    宋樆不明所以,“哪个韩大夫?”

    胥姜便将韩夙和巫栀的渊源说给她听,宋樆听完后,问道:“阿栀对韩大夫有意?”

    巫栀被茶呛了一口,惊道:“别乱说,我不是,我没有。”

    胥姜又问:“那你为何近日都跟他混在一起,还夜不归宿?”害得她担忧了好一阵,也辛苦了好一阵。

    宋樆吃惊道:“混在一起,夜不归宿?”

    巫栀见糊弄不过,便交代了,约莫就是她与韩夙切磋,结果韩夙被她撂倒了,所以她才留下来为其解方、照料。

    胥姜却有些怀疑,她拨了拨巫栀的衣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可不信这是蚊虫叮咬的。

    宋樆这回也看见了,皱眉问道:“他趁机占你便宜了?”

    巫栀轻描淡写道:“顺其自然之事,说不上谁占谁便宜。”

    未婚男女相欢,在蛮地乃常事。

    况且她又是个无人管教,无宗无族之人,从来都随心所、顺意而为惯了的。人合适,时机合适,该发生时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这于她而言,并非什么重要之事,她是大夫,在这上头也吃不了亏,种不了祸。

    “你们……”宋樆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随后改口问道:“那韩大夫是怎么想的?”

    巫栀神态中透着一丝凉薄,“他如何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过是一时之欢罢了,我也没想过要和他有个什么结果。”

    她接近韩夙,是因为他是医署的医工,署令的学生,她有自己的目的。

    这点,韩夙也清楚。

    宋樆哑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胥姜了解巫栀,也理解她的想法,这是个过分清醒之人,很明白自己要什么,可她却有些看不明白韩夙。

    “你以往的方子,他不都轻而易举地解了么?为何此次却解不开?”

    “轻而易举?那叫掉以轻心。”巫栀拿眼睛翻她,哼道:“正因为有以往的方子,他此次才会输给我。”

    说到这儿,她又得意起来,“我这次的方子,纳入了他之前所服用药方、解方残留在他体内的药性,分为明、暗两方。他若只见明方,不见暗方,自是解不了。不仅如此,我还算准了他会用什么药,这药也在暗方之中,他若不察,用了这些药,自然倒地。”

    胥姜和宋樆咋舌,二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对韩大夫的同情。

    可随即,胥姜又觉得有些不对,她指了指巫栀的脖子,“这韩大夫既被你药倒,怎还有力气变蚊虫咬人?”

    “这是因为他配解方之时,不慎将两味相似的药抓错了……”巫栀猛然住嘴,神色变了又变。

    韩夙精通药理,又怎会犯抓错药这般低等的错误?

    胥姜见她发愣,问道:“怎么了?”

    巫栀回神,表情淡淡,“没什么。”

    胥姜盯着她看了片刻,提醒道:“阿栀,韩大夫是医署之人,又是署令的得意门生,你与他来往,定要把握好分寸。”

    “我知道。”

    “他并非蛮民,又受教于正统,许多事于你而言是一时之欢,于他却不一定。你要将他看清楚,摸清楚他的用意,更要时刻警醒自己,你来京所谋为何。可别被一时乱花迷眼,而误了前程。”

    想起在清泥驿初见韩夙,胥姜便觉得此人深沉,随即又道:“这位韩大夫,瞧着并非可以随意招惹之人,你千万要当心。”

    这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巫栀灵台豁然清明。

    她沉吟片刻,盯着茶盏里起伏的茶叶,缓缓道:“我不会再去找他了。”

    宋樆在旁点头,“此人并非君子,不见也好。”

    她方才听二人对话,隐隐觉得这韩大夫对巫栀有引诱之嫌。

    巫栀鄙薄世俗,行为举止不拘小节,却心性善良,胸怀坦荡,值得人坦诚相待。

    如胥姜所言,韩夙并非蛮民,受学于京中正统,当行君子之风。

    于男女之交,即便不从礼俗,也当从情义,不该如此轻佻。

    “不见就不见。”胥姜给二人添茶,说道:“今日可是好日子,咱们不谈败兴之事,来,喝茶。”

    秦氏正好也回来,胥姜忙叫她坐,给她也添上了。

    四人举盏贺春阳,浅斟慢饮,闲话家常。

    宋樆喝下半盏茶后,忽然皱起眉头。

    胥姜见状,问道:“阿樆你怎么了?”

    宋樆摆摆手,正要开口,却觉得胸口一阵翻腾,随后起身跑到一旁,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

    另外三人立即追了上去。

    胥姜扶着她,见她脸色发白,朝巫栀喊道:“阿栀,快给瞧瞧!”

    巫栀擡起宋樆的脸察看,随后托起她的手号脉,再观其外症,心头顿时有了底。

    “别在外头晒着了,先让她进屋歇会儿。”巫栀招来茵茵,说道:“方才看你喝红果茶,快去斟一盏来给阿樆。”

    “好。”茵茵放下树杈,快步朝厨房去了。

    胥姜和巫栀将宋樆扶进一旁庐舍,秦氏让小汪看着麦麦,自己去堂屋知会胡煦。

    胡煦听闻宋樆身子不适,很快便赶来了。

    正好胥姜自庐舍出来,随即让他进屋,然后将跟来的人拦在了外头。

    秦氏将胥姜拉到旁边,悄声道:“宋娘子可是……”

    胥姜点头。

    秦氏高兴道:“真的?那可是真件喜事!”

    不一会儿,胡煦扶着宋樆出来了,神色欢喜中又透着小心翼翼。

    巫栀跟在两人身后,叮嘱道:“阿樆身体强健,脉象也很平稳,不用太过忧心,饮食起居照常,她想吃什么就给什么,但切记不可大补,亦不可劳作。”

    “好,我记下了,多谢巫大夫。”胡煦不住点头,可手上却并未放松。

    巫栀又道:“从今日起,每隔七天,我会来给阿樆诊脉,你们记着些日子。”

    宋樆脸色因喜讯好转不少,回头道:“以后就麻烦你了,阿栀。”

    巫栀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宋樆以往带着她漫山遍野寻药,从未抱怨一声麻烦,她费这点心又算得了什么。

    汪掌柜关切问道:“我弟妹这是怎么了?”

    宋樆有些窘迫,不好说出口。

    胡煦欣然道:“阿樆有喜了。”

    “有喜?”汪掌柜愁容一展,惊喜道:“竟这般巧,那今日岂不是双喜临门?”

    “好兆头,好兆头。”楼敬满面笑容,随后又对胡煦和宋樆道:“恭喜二位了。”

    胡煦合不拢嘴,“多谢先生。”

    众人也纷纷祝贺。

    曾追感叹道:“我竹春兄竟然要当爹了,真让人好生羡慕。”

    汪掌柜熊掌在他身上抖了两记,“你还早着呢,慢慢来。”

    他随后对宋樆道:“往后弟妹可要辛苦了。”又对胡煦叮嘱:“女子有孕艰难,生产不易,胡兄弟往后可得多体贴照料着。”

    楼敬点头附和,“最重要的是平心静气,好生安养。”

    巫栀说道:“反正顺路,过会儿你们同我去千金堂,抓一副安胎四神汤,以保万全。”

    众人说什么,胡煦都只知道点头,已然高兴得傻了。

    胥姜也跟着乐,眼睛都笑眯了。

    楼云春看着她,微微勾起嘴角,瞧她应当是喜欢孩子的。

    宴近尾声,日光渐收,众人收拾着告辞,正好顺路,结伴回家也热闹。

    巫栀落在最后。

    胥姜拉住她,叮嘱道:“今晚记得回家,可别再乱跑了。”

    巫栀拍了拍她的手,“知道了,管家婆。”然后跟胡煦夫妇一同往千金堂去了。

    楼夫人和柳眉出来时,丫鬟小厮们正收拾残局,胥姜和楼云春在挂花灯。

    暖居,不止要让旺火烧一天一夜,院子里还要彻夜明灯,告知左邻右舍,和四方神明,此宅已有新主。

    “客人们都回去了?”楼夫人走到楼敬身旁,看两人挂灯。

    “都回去了。”楼敬握着她的手,随后将胡煦的喜事告之。

    楼夫人很高兴,“这可真是好兆头。”

    楼敬看了眼儿子儿媳,和夫人咬耳朵,“若是咱家也添个小的就好了。”

    楼夫人捏了捏他的手,“顺其自然就好。”

    “也是。”楼敬看儿子对胥姜那粘糊劲儿,心想,这事恐怕也不会远了。

    看着如今人高马大的儿子,楼敬不禁想起他儿时瘦弱孤僻的模样,心头升起几分寂寥和愧疚。

    若往后家里有了孩子,他定会让其无忧无虑、热热闹闹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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