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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三千里 正文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斩·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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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一百四十八斩·祸水东引

    日头渐烈,岩石吸热,蒸得暑气上浮,龙舟竞渡已结束,众人心满意足的收拾东西,折回城里。

    附子与师弟们还要去收艾,同胥姜等人分道扬镳后,往别的庄子去了。

    回程途中,汪掌柜领着众人绕过蚕村走回官道,经过养济院,便上门讨了几个砂糖粽,以示吉祥安康。

    “来,每人一个,还热乎着呢。”他将讨来的粽子分散给众人,散完便拆开自己手里的一个,让麦麦咬下一个尖儿,嘴里还念叨:“麦麦平平安安。”

    麦麦学舌道:“平平安安。”

    汪掌柜的儿子也拿自己的粽子让麦麦咬一个尖儿,“麦麦长乐永康。”

    麦麦捣头,“长乐永康。”

    秦氏剥开手里的粽子递给汪掌柜,汪掌柜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多谢娘子。”

    麦麦也道:“多谢娘子。”

    众人喷笑。

    胥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回过头却见楼云春已将粽子剥好,递到了她面前。

    她微微一愣,随后也将自的粽子剥了,与楼云春换着吃。

    愿你我都吉祥安康。

    吃完粽子,众人重新启程。

    僧人送走上门来讨粽子的施主,正想回房瞧瞧禁足的几个流民,却听到相邻禅房中传来摔东西的响动。

    他上前推开房门,看见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赶紧朝院里吼了一声。

    “快来人,打起来了!”

    就近的几名僧人闻言,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见两人跟现了形的蛇似的缠在地上滚,赶紧上前将两人拖开。

    拖开后,又被两人身上的酸味儿熏得僧人们直喊‘阿弥陀佛’,后来干脆将二人架到浴房,一人冲了一桶冷水。

    如此才消停了。

    两人被带到佛堂,没过一会儿,胥五与胥十二也被带过来了。

    主持见惹祸的又是胥四,便问:“为何屡次犯戒?”

    胥四瘫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道:“什么犯戒?我又不当和尚,谁叫你们关着我,还不给我东西吃。”

    “冥顽不灵。”主持也不与他分辩,“你既不愿待在此处,那便让官府的人来领你回去吧。”

    说罢便让两名弟子去府衙请人。

    一听说要请官府的人,胥四和冯杪都慌张起来。

    冯杪忙道:“主持师傅,此事也没非要闹到惊动官府的地步,我与这位兄弟,不过是有些误会罢了。”

    胥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顺着他的话说道:“说得是,就是一点摩擦,倒不用惊动官府,你放我们离开便好。”

    “你们是巡卫亲自带来的人,去留自然得知会府衙。”随后也不理二人反对,吩咐弟子去了。

    闻言胥四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扯官司去府衙,他倒无所谓。

    可冯杪却畏惧,他如今被通缉,请官差来此,不是自投罗网么?

    他打算先避一避,便拱手对主持道:“小生在此处给主持和各位师傅添了麻烦,往后也没脸再叨扰,这就走了。”

    “等等。”主持叫住他,“养济院受朝廷之命收容流民,来往者皆需记入名册,要走也得先将文书填了再走。”

    胥四抱怨道:“可真麻烦。”

    “京城规矩大。”胥五小声安抚,“先依了吧,只要能出去找到胥姜,往后怎么都好说。”

    胥十二闷不吭声,寺院多好啊,有吃有喝有住,虽说要劳作,可总比在外头受人奴役得好,只可惜他的身契还在胥四身上,身不由己。

    填名册冯杪倒不怕,只要不进城,随意填个假名便是,届时即便官差查过来,他也早走了。

    倒是方才隐约听胥五说起胥姜的名字,倒让他有些惊讶,难道是听错了?

    一个僧人拿来笔墨纸砚,替几人填名登记。

    冯杪本想先填先走,却被胥四挤到一旁,想着马上都要走了,没必要再起冲突,便退让了。

    “姓名。”

    “胥昊。”

    “籍贯。”

    “黔中人氏。”

    “年龄。”

    “二十有九,家中行四。”

    和尚将其形貌特征、脾气秉性一一注明,随后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姓名。”

    “胥砀,也是黔中人氏,今年二十六,家中行五。”

    最后只剩胥十二。

    冯杪暗暗打量三人,都姓胥,难不成真是胥姜的族人?他心头波浪翻涌,面上却很平静。

    “姓名。”

    “王暮之。”这是他的假名。

    几人登记后便被带离了佛堂,主持向身旁的弟子交代,嘱咐他将胥昊之所作所为一一上告官差,对其好生监管教导,以免其入京作祸。

    弟子应下,跟出去了。

    离官差上门还有些时辰,冯杪暗暗打量三人,估摸着胥十二好说话,便将他拉到一旁,问明他们入京去向和目的。

    “方才听闻你们要去找胥姜,可是斩春书肆那位女掌柜?”

    “正是。”胥十二奇道:“你认识她?”随后又警惕道:“你可是要去告密?”

    告密?冯杪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随后摇头道:“我不入城,如何告密?”

    随后叹气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因为得罪了她,才被迫离开京城的。”

    “得罪?如何得罪的?”

    “哎,不提也罢,方才听你主子说起她,像是去寻晦气的。看在同是天涯沦落的份上,我提醒你们,这胥掌柜后台硬得很,你们冒然去找她麻烦,可是要吃亏的。”

    胥十二领教过胥姜的狠心,听他这么一说,更不想去了。

    可他又做不了主。

    他看了眼胥四,说道:“我一个贱奴,去不去不由我说话。”

    随后又想胥姜如今有后台,若她与自己翻旧账,那自己岂不是上门送死?

    “不如我将主子请过来,你帮忙劝劝?”

    冯杪勉为其难道:“好吧。”

    胥十二走到胥四跟前,在胥四满脸不耐烦中,将冯杪方才的话转述给了他。

    胥四将信将疑的走到冯杪面前,问道:“你真认识胥姜?”

    “若不认识,便不会来提醒你们了。”随后,冯杪又问道:“方才见你们填文书,都姓胥,你们是她什么人?又去找她做什么?”

    胥四心思一转,没将自己的龌龊心思说出来,而是顺口编了个理由,“她是我家的家奴,偷了我家的东西私逃了,所以来找她讨债。”

    见他说得天经地义,冯杪信了几分,心头略成算计。

    “此女子颇有些手段,且靠上不少官员。我本为待考士子,来京城多年又有功名在身,尚且栽在她手里,你们初来乍到,又无身份背景,贸然找上门,怕是讨不了好。”

    “就你?”胥四将冯杪打量了个来回,“就你这副穷酸相,还能考功名?”

    若手里有把钩子,冯杪非要勾掉他这根烂舌头不可。

    他掩下眼底的怨毒,笑道:“我如今虽落魄,却也曾是王公贵族的座上客,京城各大世家,就没有我不熟的。”

    胥十二劝道:“四爷,我上次见她,瞧着也不大好惹,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说得轻巧。”胥四将他提到眼前,“为了来京城,我连最后一间宅子都卖了,就这么回去,拿什么来填我的钱?拿什么去赎你奶奶?拿你这贱骨头?”

    胥四的妻女被他拿去抵赌债了,不还钱,就要沦落青楼了。

    胥五附和道:“去还是要去的。”

    胥五虽没成亲,却跟伎子有个私生子,这可是他们胥家唯一的根,若不拿钱回去,那伎子便说要带着他儿子去给人当小妾。

    他的种怎么能认别人当爹?

    所以他才跟胥四一起来京城,从胥姜身上谋些钱财,让儿子跟自己团圆。

    他提议道:“咱们不如先去探探口风,去同她会一会。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即便有恩怨,那也是上一辈的恩怨,与咱们也不相干,说不定念在旧情上,她能相助一二。”

    “做什么春秋大梦?”胥四翻了个白眼,“咱们同她有什么旧情?”

    旧怨还差不多。

    当年胥渊死得惨,她在胥渊死后,将他一起同宅子烧了,由此可见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还跟她师父一样,是个软硬不吃,穷清高的贱骨头。

    当年胥渊若是知道服软,奉承那县令一场,他们家早就飞黄腾达了。

    偏偏他要傲着,结果把自己害死,还累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死了好!

    对他和胥姜这种人,就该打断骨头,踩进泥里,永远翻不了身。

    胥四回神看向冯杪,对这人他横竖看不顺眼。

    他常年混迹赌场,一双眼睛还算好使,这冯杪瞧着老实,实际是个伪君子,心机颇深。

    他无故与自己提起胥姜,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他直道:“你别跟爷绕弯子,老实交代,你告诉我们这些想干什么?”

    冯杪正要重复刚才的说辞,却被胥四扬手,粗鲁打断。

    胥四凶狠打断,“爷可不信你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鬼话,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少在爷面前来虚的,要么直话直说,就麻溜滚,不然爷还揍你。”

    见他是个不好糊弄的,冯杪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想要钱,只要你们答应得到钱,分我一半,我便找人帮你去要钱。”

    一半?

    胥四黑着脸,一把抓住冯杪的衣领,将他提到眼前,“龟孙,心比你爷爷还黑!一半?你想得美!”

    “一半你们不亏。”冯杪拿手挡脸,怕他再动手,“如果没有我,你们贸然去,一个子儿都捞不着。”

    “我看你是吃了狗屎,口气倒是不小。”

    “你不信可以试试。”

    一旁的和尚不过转个神,便见他们又扯到一块儿去了,忙喝道:“胥施主,佛门清净之地,你若再放肆,过会儿官差来了,有你苦头吃。”

    “迟早烧了你们这破庙!”胥四暗骂一声,推开冯杪。

    冯杪被推了一个踉跄,随后扯扯自己身上的旧僧袍,说道:“你如今连一个和尚都奈不何,何况是胥姜?”

    胥四瞪着他没搭话。

    “你们不信我的话,自可先去找胥姜,看她会不会乖乖给你钱。”

    冯杪扯出一抹虚伪的笑,“我在青门里等你们,不过最多只能停留三日,三日后你们不来,此事便作罢。”

    说完,他往斋堂去领了几只粽子,随后便走了。

    看着冯杪离去的背影,胥五对胥四问道:“四哥,你信这人的话?”

    “你敢信?”

    胥五摇头。

    “咱们先去会会那个野种,便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说完胥四一张脸不禁变得有些扭曲,“若她真如这龟孙所言,涨了这么些本事,那倒是难办了。”

    想着冯杪说要一半的钱,他就牙痒痒,即便要这龟孙帮忙,可若让他交一半的钱财出去,他可不甘心。

    得想个一石二鸟之计。

    等了快两个时辰,两个和尚才领着官差回来。

    官差查看了胥家主仆三人的过所,见并无异常,才答应将其带回府衙,登记后放行。

    过所,便是旅人之通关文牒。

    查问完三人,两名官差拿出几张通缉令,让和尚们辨认。

    和尚们一瞧,“阿弥陀佛”跟豆子似的,满嘴蹦,随后忙将主持请来。

    胥四围上去一瞧,发现这通缉令上之人,正是方才那‘王暮之’。

    “原来这龟孙真名叫冯杪。”胥四一瞧冯杪被通缉的原因,顿时出了一身毛汗,“杀人未遂?”

    想那冯杪病歪歪的模样,不想竟有胆杀人。

    倒是小瞧了他。

    不过,很快胥四心头升起一个念头,既然这冯杪是被通缉的嫌犯,那便不愁解决不掉他!

    端午节一过,见天儿的热起来了,胥姜觉着自己伤已大好,便打算去国子监看看。

    她将书肆里刷印、装帧的活儿,都交给了梁墨。

    梁墨如今除刻板还略欠缺些,刷印、装帧,都能做得很好,接人待物也周全许多,将书肆交给他照看,胥姜很放心。

    不过她还是留了一名护院在肆里守着。一来替梁墨解闷儿,二来也怕人来书肆闹事。

    朱雀大街上砸木淙也的那几人除冯杪外,已尽数被捉拿归案。

    他们虽说是周家的护卫,却只拖了一个周善才下水,而周淮还安然无恙地掌管万卷楼。

    只要万卷楼和周家人还在,她便不能放松警惕。

    临行前,她嘱咐梁墨当心,若遇有人上门闹事,便锁门不搭理,或是直接报官。

    梁墨保证道:“东家放心的去,我会当心的,且有祝大哥在,若有那不长眼的敢撞上来,保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口中的祝大哥便是护院之一,跟着她的这位姓薛。

    祝护卫拱手道:“有我在,胥掌柜放一百个心。”

    有祝护卫这话,她安心不少,“好,那肆里就交给你们了。”

    随后,胥姜与薛护卫两人各骑着一头驴,往国子监而去。

    薛护卫这头驴,是找汪掌柜暂借的。

    大理寺。

    楼云春接到县衙上报的消息,说是查到了冯杪的行踪。

    他一看地点竟就在养济院,直叹阴差阳错,若他当时跟汪掌柜一同入院,说不得便将那冯杪抓住了。

    随后,他亲自带人前往养济院周边搜查追捕,那冯杪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养济院僧人奉上冯杪的入院名册,用的也是假名。

    楼云春正欲合上名册,回去让主簿重下一份海捕文书,往周边乡里搜寻,却无意间翻到了名册的前一页。

    他瞟了一眼,目光却倏地定住。

    胥十二。

    楼云春查看胥十二所登记的身份,见其是作为胥昊与胥砀的奴仆随行来京,便又将名册往翻查了两页。

    他将三人所登记的籍地、年龄、面貌特征和所标注的秉性习气一字不漏的看完,随后又让僧人三人录入的名册详情誊抄一份,再叫来主持和看守三人的僧人,分别查问。

    查问之下方知,这三人竟是他派人送道养济院来的,他们原来就是那夜在永和坊坊门前被巡卫拦下来的流民。

    楼云春问明三人去向,吩咐属下继续搜寻冯杪的下落后,快马加鞭地赶往长安县县衙。

    赶到县衙一问,却得知三人已于今早已离开,楼云春调取了三人的临时籍册,转而又朝书肆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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