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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三千里 正文 第21章 二十一斩,上门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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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二十一斩,上门找茬

    楼云春带走了那两本书,伞也没还。

    胥姜觉得这人有点意思,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却时不时冒点坏心眼。

    她拿起他还回来的两本书翻了翻,找到那团墨点,不由得一笑。

    “东家看什么书?笑得这么高兴。”胡煦扯下斗笠,拂了拂身上的雪。

    “今日下雪,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这雪下不大,我来给东家送东西。”说完他将手里的东西朝胥姜晃了晃。

    “羊肉?”准确说来,那是一只羊腿。

    “家里宰了羊,便给你带一些来,冬日吃了好暖暖身子。”

    胥姜接过来,嘴里直道:“多谢,多谢,”心里却已经想过羊肉的十几种吃法了。

    “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东家。”

    “何事?”

    “昨日你不在,下午袁先生让人给我送了帖子来,宴饮定在后日。我想在家准备准备,以免届时上门,失了分寸和礼数,所以明日与后日便不来肆里了。”

    “去吧,左右也清闲,有我就够了。”胥姜替他高兴,“这是难得的机会,好好把握。”

    胡煦目光灼灼,“这都多亏了东家。”

    眼前的胡煦已与胥姜刚见他时判若两人,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竹春,你非池中物,只是差点时机,如今时机到了,我祝你前程似锦。”

    胡煦看着她,手微微擡了擡,却没敢伸向她,他只微微一笑,说:“借东家吉言。”

    胥姜在心底轻叹,她这书肆留不住胡煦,走是迟早的事。

    看来,她得重新物色人了。

    过后两日,胡煦果然没来,胥姜重新干起繁琐的活计,不时听后院传来的驴和鹅的叫声,偶尔招呼,一两位客人,倒不觉得冷清。

    她这书肆,自重阳节正式营业到如今,算着也一个多月了,虽生意清淡,却也算立住了招牌,邻近几坊,都知道这槐柳巷有这么一间书肆。

    因着价钱比别家便宜,总有人来采买些笔墨纸砚,或是借阅一些闲本,又或是请她写家书。挣得都是铜板或一子儿不挣,却也让她满足。

    “谁是这里的东家?”一声粗鲁的喊声打破书肆的安宁。

    胥姜本在刻板子,顿时被惊得失手,好好的一块板就这么给毁了。她擡头一看,却见两名男子堵在门口,两人皆三十上下,一瘦一胖,胖的那人她见过,继圣书局的管事。

    那日扔了胡煦诗作之人。

    她装作不认识,起身问道:“二位可是要买书?”

    胖的那个打量了她书肆一眼,见又破又小,顿时露出鄙夷的神情,随后对胥姜不屑道:“就你这破地儿,谁来买书?”

    好生无礼!

    胥姜也没笑脸,“既然二位不买书,那便请回吧,你们堵在门口,挡着我的光了。”

    “小门小店的,就是不知礼数,不懂规矩。”那瘦的唾弃了一句,又问,“你可知我们是谁?又为何而来?”

    胥姜冷道:“不知,总归不是为了买书。”

    胖的道:“你难道没听过,在这京城做书本买卖要先拜山头吗?”

    “我只听过过土匪寨子,才需要拜山头。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想来不会有土匪吧?”

    胖的神色一怒,“好个伶牙俐齿!咱们好心来提醒你,可别不知好歹。”

    “好心?”胥姜掸了掸身上的木屑,走到二人面前,“我看二位怕不是来收保护费的吧?如今圣人治国,严尊法令,欺压良民,勒索财物,可是要掉脑袋的。”

    瘦的稳不住,被她一唬有些慌,忙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谁收保护费了?”

    “可方才这位胖爷让小女子拜山头,难道不是在勒索财物?”

    胖的还稳得住,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辩解道:“你个没见识的小女子,你来这京城开书肆,难道都不打听清楚?这京城所有的书局、书肆,都归书行管,要去书行登记造册,缴入行费。”

    “说来说去,不还是保护费?”胥姜神色讥讽,“我自入京,只听闻买铺子做买卖,要按律令在官府衙门登记造册。且朝廷明文规定,书行买卖因与科考、士子们息息相关,由朝廷统管,不得私自成立商行。不知贵行行首是谁?竟敢公然违抗朝廷律令?”

    两人没想到这一个小女子,胆子竟这么大,敢和他们呛声。

    胖子压低声音威胁道:“反正话已经带到了。看你是个小女子,我才好心告诉你,若真想你这书肆开下去,便最好去寿康坊继圣书局拜拜菩萨。要不然,你这书肆,就是开了今日没明日。”

    胥姜道:“能开今日开今日,能开明日开明日。”

    瘦的哼道:“不知好歹!”

    胥姜凉凉道:“两位再不走,我可就不知好歹的报官了。”

    “不听劝,有你哭的时候!”

    两人碰了了钉子,撂下狠话,怒气冲冲地走了。

    胥姜转身端起桌上没喝尽的茶水泼到门外。

    晦气。

    起初听胡煦说起这京城书行时,她便想过这些人会找上自己,只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不过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本良民,又做的正经营生,在官府登记造册,谁敢硬来?

    不想,第二日又来人了,这次只来了那个瘦的,还是那一套说辞。

    “昨日回去,咱们东家说了,看在你是外乡人来咱们京城安家落户的份上,便免你无礼之过。你只要去书行,将该走的章程走完,日后保你太平日子过。”

    “好大的威势,我倒不知,咱们老百姓的太平日子不靠天子、不靠朝廷、不靠府衙,倒是要靠你东家?”

    瘦的说不过她,也不跟她耍嘴皮,“你若不去,我便日日都来,你若不嫌烦,咋俩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这就是明摆着耍无赖,胥姜冷笑:“行,我跟你去。”

    瘦的得意一笑,不过是个小娘子,这不就被拿捏了?

    胥姜锁了门,挂了个有事外出的牌子,便从后院将驴子拉出来,也不等那瘦的,骑上驴便跑了。

    那瘦的追了两趟没追上,只好看着那驴驮着她一溜烟跑过拐角,不见了踪影。

    这是胥姜第三次来到继圣书局门前,她想起袁祖之的话,说觉得踏进一步都嫌脏,顿时深有同感。

    她牵着驴站在书局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嫌她挡路,又嫌驴子味道重,纷纷便捂住了鼻子。

    其中一人指着驴连连摆手,“哎,你这小娘子,将个驴牵在门前挡着作甚?赶紧让让,莫让这驴的臭味,污了书香之地。”

    那驴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又或是见他的手在自己面前摆来摆去,以为是吃的,便翻着个眼皮,就要去啃他的衣袖。

    “哎呀,撒嘴!快别咬坏了,我就这一身好衣裳了。”那书生怕扯坏了衣袖,也顾不得臭了,连忙去掰驴的嘴。

    胥姜忍笑,拍了拍驴屁股,驴才撒嘴。

    那书生衣服虽没咬破,却被糊了一大团口水,他想碰又不敢碰,只‘哎呀哎呀’的叹个不停。一擡眼又瞧见同伴看好戏的脸色,只觉得丢了好大的人,便青着脸,甩袖走了。

    余下几人他吃了亏,也不敢再去赶驴,只同胥家商量道,又出来一人与她说道:“这位娘子,劳烦将这驴牵走可好?实在是有碍观瞻。”

    胥姜满脸歉意,“冲撞各位公子了,小女子给公子们赔个不是。可我是这继圣书局的东家叫来的,可不敢随意离去,要不然他日日叫人堵我的门,我还怎么活?”

    她话说得可怜,又吐一半留一半,听得几位书生脑海里立即生出些遐想来。再仔细一瞧,这小娘子虽着布衣,打扮素净,却难掩一副好颜色,对自己心头的猜想遂又信了几分。

    瞧着胥姜这副姿态,心道这定是小娘子不从,闹事来了。

    那人又劝道:“娘子为何不进门找他?何必在门前堵着,为难别人?”

    胥姜也苦恼:“没人替我牵驴呀,我这驴天生的犟种,除了我又不让人碰,难道要我牵着驴进去?”

    想想将这驴放进书局,几个书生脸都要绿了,忙道:“不可,不可。”

    胥姜对几人笑道:“要不劳烦公子们替我传个话?请东家出来一见,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我跟他把话说清楚。”

    几人无法,只好应了。

    胥姜就这么等着,方才听了一耳朵的人也跟着等,等着看热闹。一个人等,两个人等……不一会儿,书局门前便围了一圈人。

    只是胥姜没等来东家,先等来了那个胖管事。那胖管事先听几个书生说起有女子找东家,语气又暧昧,还以为真是东家的桃花债找上门了。便紧赶着出来看热闹……咳,紧赶着出来交涉,结果定睛一看是那书肆的小娘子,脸顿时拉下来了。

    他凶恶道:“你在咱们书局门前堵着作甚?还不快去!”

    胥姜无辜道:“不是你们东家派人堵我门,说我若不来,便日日去堵,看谁耗得过谁,所以我便来了。”

    胖子气得脸发红,心道让你来,也没让你牵着个驴来,更没让你堵门。

    “东家不在,你改日再来。”

    “那可不行,既然来了,咱们便要把话说清楚。”胥姜神情陡然一冷,肃然道:“最好当着大家的面,让大家看一看,这京城是不是贵书局一手遮天。”

    “说的什么胡话!信不信到府衙告你个污蔑之罪?”胖管事威胁后,又赶她,“你走不走?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他身边的两个跑堂作势就要来动手拉人,那驴见两人过来,擡起蹄子刨地,大有敢来就敢踹的架势。

    “小心,那驴咬人的。”方才与胥姜搭话的书生,不知是想提醒两人,还是想为胥姜解围。

    总之,他这话一出口,那两人顿时不敢靠近了。

    此时,那瘦管事终于追来了,见这阵仗,先是吓了一跳,又见胖管事瞪了自己一眼,顿时不敢说话。

    胥姜并不打算硬碰硬,见两人都齐全了,又有这么多人见证,便高声道:“走当然可以走,毕竟我只是一介平头老百姓,哪能真与贵书局作对?只是平民老百姓也有脾气,也由不得人欺负,今日我胥姜便在此告诫尔等,我今日走了,若你们书局再日日叫人来堵我的门,那我便也日日都来堵你书局的门。”

    她擡手一指那个瘦管事,“便如你们这位管事所说,看谁耗得过谁!”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汇聚在瘦管事身上,他顿觉如芒在背,忙摆手道:“我、我可没说!”

    “今日便请过路君子做个见证,若日后再于此地见到我,那便是继圣书局以势压人,逼得人走投无路了。”说完也不顾那胖瘦二位管事的脸色,牵着驴走了。

    见她走了,那胖管事黑着脸驱赶看剩下热闹的人,“人都走了,还堆着作甚?去去去!”

    随后又冷冷对那瘦管事道:“你跟我来!”

    胥姜撒了气,心头痛快了,想她虽劝袁祖之莫要冲动行事,可事情真轮到自个头上便冷静不了了。

    不过她这一事与袁祖之一事闹开来的后果大不一样。

    她不过是个升斗小民,对继圣书局来说,顶多算个不服管教的小虾米,大不了明着宽容,暗地里打压,以全名声。

    可袁祖之是官吏,且名声不小,他若闹开,又涉及到造假,牵扯出的是朝廷内斗,对书局来说,便是伤筋动骨之事,那必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所以她今日才敢上去堵门。

    只是,她也得做好准备,得罪了继圣书局,她这书肆想开得顺畅,那是不能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也不害怕,想想要拿银子给这种行首,与他们沆瀣一气,只求个暂时的安宁,她便觉得心头犯恶心。且莫说这银子一给,对不住袁祖之几位先生和竹春对她的信任,怕是连她老师也要从九泉之下气活过来,将她好打一顿。

    她摸了摸腰间的木牌,哼笑一声,随后又摸了摸驴子的脑袋,高兴道:“今日干得不错,回家赏给你一捆好料!”

    那驴子一听‘好料’二子,鼻孔一翻,吹出两股粗气,然后一刨蹄子,往永和坊的方向窜了出去。

    胥姜差点被它掀翻,赶忙拉紧绳子,大叫:“犟驴!回去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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