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阿多斯躺在床上,米斯特里已经再也不想碰那张床了,他干脆转身,继续安静的看着外面的天空,想着琉西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天渐渐的亮了,阿多斯也醒了过来。
休息了一晚之后,他现在精力十分充沛,立刻又开始思考起该怎么办了。
最开始他只是把这当做是普通的绑架案,想要让琉西亚报警之后,让普通巡警过来收拾最后残局就好。
但是跟着那些人来到这艘船上之后,阿多斯直接就被法斯特神官拦住了。
想到与法斯特神官的战斗,还有不幸中了陷阱被关起来这件事,阿多斯难免叹了一口气。
“你醒了。”
阿多斯听到了冷淡的声音,发现原本正看着窗外风景的米斯特里转过了身,正冷漠的看着自己:“是啊,醒了,不过你为什么在这里?琉西亚呢?”
“我在这里,都是托你的福。”米斯特里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本来就要来这里的事实,“而琉西亚,现在她已经去找神点了吧。”
“她也来这里了吗?”阿多斯不愧是琉西亚的亲哥哥,脑子都不用转一下,就了解了米斯特里的意思,“我不是说了让她报警就好了吗?”
“琉西亚当然报警了,我和她一起去的警察局,”米斯特里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阿多斯,“但是你怎么这么肯定,琉西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听你的话呢?”
阿多斯:“……”
扪心自问,他的同伴是个神的话,他做事大概会比琉西亚还肆无忌惮。
“琉西亚人呢?”阿多斯问道,“她住在哪里?”
米斯特里笑了一下,表情充满了优越和炫耀:“当然是和我在一个房间。”
“!!!”如果不是昨晚自己就睡在这里,确定琉西亚没过来,阿多斯现在简直想要把米斯特里那张脸打烂,“你们还没结婚,不能睡一个房间!”
“对于神来说,这一套可不管用。”米斯特里也假装忘记了自己被琉西亚嘲笑‘处男神’的事实,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况且,我和琉西亚早晚都要结婚的。”
“结婚之前都不行!”阿多斯像是一个老古董一样抗议。
一人一神半句都不投机,正在他们又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米斯特里走到了门边,打开门。
阿多斯赶紧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
门外站着两名带着面具的男仆,其中一名手里举着一个托盘,另外一个推着一辆推车,上面满满的都是造型非常古典的小刀。
“您好,尊贵的客人,这是您的法器。”带着面具的男仆恭敬的说,“只需要用这把刀杀死一个人,积攒了足够的生命能量,就可以复活您重要的人了。”
米斯特里把托盘上的两把刀拿了起来,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阿多斯就掀开了被子,一脸严肃:“怎么回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米斯特里抛了抛手中的小刀,把其中一把丢向了阿多斯,“不如你自己去看看好了。”
阿多斯接过了刀,看着这把造型奇异的武器。
比起武器,这更像是一把工艺品,只有巴掌长短,刀柄就占据了一半的长度。刀锋并不锐利,甚至没有开封。
这样的武器想要杀人并不简单,除非是具有一定的搏斗能力,能够将这把刀直接命中大动脉或者眼球等要害,否则恐怕杀伤力十分有限。
这样的武器,是为了让人减少伤亡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
阿多斯知道,这样的武器,只会使争斗更加激烈,因为所有人都会绞尽脑汁让对方失去战斗能力之后才出手。
按照那个男仆的说法,原本最多可以有一半人存活下来,现在恐怕会死去更多的人。
不能再等下去了。
阿多斯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武器,发现那块奇异的金属还好好的留在自己身上:“好,那我就走了。”
米斯特里没有挽留,他目送阿多斯重新喝了一瓶药剂,身形渐渐消失之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剧目就要正式开始了。
在这艘游轮之中,即将上演的就是英雄发现了邪恶的阴谋,然后与邪恶斗争的故事。
原本米斯特里还是挺期待这一幕的,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琉西亚。
米斯特里坐在了茶桌边,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想着琉西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此时,门又一次响了。
又是谁呢?
原本米斯特里想要装作房间里没有人,但是门外的人还是不紧不慢的一声一声敲着。
最后,被这颇有节奏的敲门弄得不耐烦了,米斯特里打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正是之前借给琉西亚通讯器的鸢尾花女士。
她穿着比起之前简便了很多,但是依旧不像是要参加厮杀的样子:“抱歉,打扰你们了吗?”
“是啊。”米斯特里不客气的回答。
对话瞬间有点进行不下去了,鸢尾花女士没想到会迎来这么劈头盖脸的拒绝,有些没反应过来:“……呃,是这样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麻烦你们。”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用说了。”米斯特里就要关门。
“不,请听我说说吧!”鸢尾花女士哀求起来,“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求求你们了!”
米斯特里原本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琉西亚虽然不在这里,但是等她回来的时候,知道自己拒绝了曾经帮过她的人可能会不高兴。
于是米斯特里改变了主意,打开了门:“进来说吧。”
鸢尾花女士千恩万谢的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虽然米斯特里选择了帮助她,但是也不想听人啰嗦,他单刀直入的说,“直接说吧。”
“那个小姑娘呢?”鸢尾花女士问道。
“她有事出去了。”米斯特里回答,“有事和我说也可以。”
“是这样的,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我的孩子……”鸢尾花女士十分伤感的回答。
之后,她缓缓的讲述了一个丈夫去世之后发现了遗腹子,少妇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结果孩子却患病死去的故事。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复活我的孩子。”鸢尾花女士哭泣了起来,她楚楚可怜的说,“但是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我一定没法成功的……”
米斯特里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冷淡的听着鸢尾花女士的哭诉。
其实看在她帮过琉西亚的份上,米斯特里也不介意帮帮她。
“我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活下来,但是想必你们的存活几率比我更大,所以……”鸢尾花女士解下了自己胸前的吊坠,“如果我死了,能不能把这个东西带回我家里,和我的孩子埋在一起。”
“也不是不行。”米斯特里说,“但是……”我可以帮你复活你的孩子。
这句话还没说完,米斯特里就感觉到一阵麻痹感从自己手上传来,他看了一眼鸢尾花女士放在自己手中的吊坠:“你下了毒?”
“是啊。”鸢尾花女士语气麻木,“我下了毒,这个毒可以隔离你的感觉,不会疼的。”
米斯特里感觉到麻痹感更重,他扶住了身边的桌子,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制作这具身体的时候,他为了应付各类突发情况,增设了格斗技能,增设了射箭技能,增设了远程法术技能,增设了必备的开锁隐身技能。
然而他是真的没想到增设免疫毒药的技能。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里倒下的。
自己这是被一个人类找到弱点了?
米斯特里感觉十分荒谬,以至于竟然有点好奇接下来的进展了。
“其实最开始,这个药是我为了缓解我孩子的疼痛制作出来的。”鸢尾花女士厚重的裙子里取出了那把装饰品一样的小刀,“因为她一直哭着‘妈妈疼’,所以我一直研究,一直研究……最后,我还是没来得及。”
米斯特里想要说话,却感觉到这个毒药连自己的声带似乎都麻痹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我杀了你,我就能见到她了。”鸢尾花女士说着,举起了那个小刀,用力的扎向米斯特里的脖子。
也许这是这位高雅的女士第一次对人动手,她第一下只是划过了米斯特里的脖子,并没有真正的命中要害。
全神贯注对米斯特里下手的时候,鸢尾花女士根本就没有看向身后,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原本那面贴着典雅小花墙纸的墙壁已经变了。
那里现在黑漆漆一片,就像是连接着未知的深渊一样,里面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鸢尾花女士的后背。
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锋利的爪子已经将要靠近鸢尾花女士的后背了。
米斯特里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那只猛兽几乎刺破鸢尾花女士衣服的利爪收了回来,又缓缓的退去了。
墙壁又一次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鸢尾花女士对这一切都浑然不知,她一边回忆着自己和孩子的过去,一边用力的刺破了米斯特里脖子上的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
“结、结束了?”鸢尾花女士恍恍惚惚的说着,握紧了手中的仪式刀。
鲜血蔓延着,她仿佛后知后觉一样的颤抖了起来,用手指探了一下米斯特里的鼻息,感觉到呼吸渐渐微弱了。
“太好了……我终于救了你。”鸢尾花女士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说着,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那柄沾满了鲜血的仪式刀,发现原本刀柄上白色的宝石变成了红色。
她休息了一会,小心地捏着吊坠的链子,将那个吊坠从地上捡起来,离开了这间房子。
等到关门声响起,躺在地上的‘尸体’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撑着桌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人类啊。”
琉西亚不在,也没人能接米斯特里的话茬,他颇有些寂寞的走到了盥洗室,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数道狰狞的伤口,点评起来:“真是糟糕极了的手法,这样让我处理起来也很为难啊。”
米斯特里整理了一会自己的领巾,废了点劲才把脖子上狰狞的伤口全部挡住。
黑色的礼服看不出血迹,衬衫带血的地方也被挡完了,这样一看,除了脸色更加苍白之外,米斯特里又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了。
但是这只是最简单的处理,虽然这具身体没有鲜血维持也能运行一个月,但是一个月之后,这具斥巨资购买材料做成的身体就要报废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米斯特里忍不住头痛起来。
——到底要怎么和琉西亚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