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变化,叫做质变。
当一样东西从没有,突然变成了有,那便是质变,而接着,便是质变的延续了。
惊恐的尖叫声飞快的蔓延,居民楼耸立,树木参差中,只看到四面八方都是奔逃的身影,漫无目的,惊慌失措,偶尔有一两个撞到这条小路上来的,无一不死命追着卡车奔跑。
自称洪哥的出租车司机一开始仗着力量和另一位小战士合力拉了几个上来,后来追赶卡车的人越来越多,承载量有限的卡车也只能越开越快,毕竟里面,还满载着以后要储备在聚集区的物资。
小曼的手紧紧抓着钟静,她双眼定定的望着最前方,喃喃道:“阿静,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小曼的眼光望去,远处一幢七楼的居民楼顶上,几个人正连滚带爬的跑着,而后面,数十人蹒跚但坚持的追着。
不,不应该说人了,应该说是尸体。
那儿太远了,只能看到,子弹也救不了,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貌似一家三口跌跌撞撞的跑到楼边,形似爸爸的男人挡在妻女的前面,面对着丧尸狰狞的靠近。
然后,一直被娇小女孩扶着的女人忽然起身,从后面一口咬在那男人的脖子上,双手紧紧的抓住男人。
男人拼命挣扎中往后倒去,三人一起跌下楼,转眼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中。
“唔!”小曼捂住嘴,不再看外面,她扑进钟静的怀里低泣,“阿静,唔……我的爸爸妈妈还在家里!”
“他们不会有事的。”钟静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外面。追逐的人已经被逐渐甩开,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低头快速祈祷。
卡车还是不够快,开向体育馆的途中已经有无数的车子从四面八方中途杀出,疯了似的冲向高速公路或者体育场,很快就死死的堵住了前方,心急如焚的人们只能下了车拼命的往前奔跑,拖家带口,大包小包。
放眼此刻的街上,车辆堵塞,人们疯了一般四散奔逃,他们相互拉扯着,在堵住的车子间穿梭逃窜,而路边不断传来玻璃破碎声,很多人蜂拥进街边的商店,哄抢着食物和物资,路边巡逻的警察束手无策,Z国的警察从不配枪是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电警棍只能对周围跑过的人起威慑作用,看到军卡,两位年轻的警察眼睛一亮,跑过来巴住车子,朝上面坐着严阵以待的战士喊道:“大哥!借杆枪呗!”
小战士板着脸:“持枪证捏?”
其中一个警察一愣:“这时候谁还记得带持枪证?就算当警察也想不到有持枪的一天啊!”
小战士摇头:“不成,这时候这么乱,你一个没控制好擦枪走火,暴动了咋办!”
警察急的快哭了:“你们又不协助,已经快暴动了我们怎么办?!”
小战士沉吟了一下,这时后面的军卡上跳下一个战士来跑上前:“栋子你咋听对讲机的?!新命令!协助警方维持纪律,车上人等下车,步行到预定集合点!”
被叫成栋子的小战士立刻行动,把身边的枪支拿出来扔给两位警察,听到命令的驾驶座上的战士也下了车,跑过来拿了武器。
“快快快!快下车去!”洪哥拿起他的包裹急吼吼的跑下车,车内的人争先恐后的跳下车,钟静最后一个下车,她犹豫了一下,对站在一旁护持的栋子道:“战士大哥,你有多余的枪给把吧……”
栋子条件反射的要摇头,一旁的战士急了大吼:“栋子你咋恁个死板!快给人家!后面车上的枪早分光啦!”
栋子脸一红,跳上车拿下一个大包裹,里面有一把冲锋枪,两把手枪。
旁边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钟静眼疾手快的拿出两把手枪,给自己和小曼一人一支,又把冲锋枪交给洪哥,认真道:“大哥,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我相信你是真男人,会保护我们的。”
洪哥有些无措的接过冲锋枪,手有些颤抖,只见他重重的一点头:“妹子你们放心!大哥我要不是受伤了,现在也是个顶个的战斗英雄了!”
“是吗?”钟静心里一喜,看这洪哥魁梧的身段就知道练过,如果是退伍兵那就更好了!
于是一些半路上车的人和几个学生跟着洪哥向体育场的方向奔去,路上人越来越多,钟静忽然想起了齐祭和齐殿两个孩子,可等她回头,后面的军卡据说人早就撤了,现在人群四散,哪有他们的影子。
强压下心里的一点点愧疚,她跟着队伍拼命的挤出去。
这时路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青年被一个老太太狠命的咬着手臂,他尖利的嚎着不停甩手,那老太太就像疯了似的死死咬住小青年,她的眼神毫无生气,双手抓得小青年半边身子都是血。
砰的一声枪响,老太太眉心一个血洞缓缓倒下,钟静举着枪睁开眼,茫然四顾,迎上身边小曼更茫然的目光,喃喃道:“我开的枪?”
小曼缓缓摇头:“没见你枪口冒烟啊……”
这时身边突然个人推了她们一把,吼道:“愣什么!?快走!我开的枪!”
钟静一看,竟然是个全副武装的黑衣警察,就好像电视上防暴警察的样子,塑料面罩反射着光线看不到脸,他说话间又往前开了一枪,远处又一个追在人们身后的丧尸缓缓倒下。
“有枪?那记住,射头!没枪的,拿东西打头!”那警察拉起防护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朝明显是一伙奔逃的大部队咧嘴一笑,“最好的武器就是板砖和板凳!嘿嘿!”
说罢,他大手一挥:“快跑!这儿不能久呆!”
“谢谢武警大哥!”小曼拉起钟静就要跑,钟静咬牙,忽然拉住那武警的袖子道:“大哥,能不能求你件事?”
“说!”
“我,我弄丢了我弟弟妹妹,弟弟叫齐殿,妹妹叫齐祭,他们长得都很漂亮,穿着一中校服,你一看就知道的。”说完后,钟静仿佛心上少了个重担,轻松了不少,“谢谢了!”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武警说罢,拉上头盔迫不及待的走了,钟静这时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已经拦了一列黑色吉普,上面挂着人民警察的标志。
她转身跟上了队伍,此时市中心路面交通已经完全瘫痪,大部分市民都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只能一门心思往高速公里跑,与钟静等人的队伍不是完全一个方向,但是无论怎样,依然处处是奔逃的人流。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跑。”小曼默默的跑了一会,突然道,“你瞧,还有好多人什么都没带,就这么瞎跑。”
钟静看看四周,确实,很多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还没有亲眼见到过丧尸,只是听了描述瞎跑或者随波逐流,导致场面混乱不堪。
很快,迷茫的人群在极度的恐惧气氛中爆发了。
谁也不知道第一个暴起的是谁,第一个冲向武警的年轻人被一枪射杀,疯狂的母亲的尖叫席卷了全场,越来越多弄不清情况的人开始在莫名其妙的流言中双眼发红的冲向武警。
相比那些丧尸僵尸怪物吸血鬼的说法,恐怖分子,政府无故倾轧似乎更加符合人们心中的想法,转眼,义愤的人群一波波的冲向镇压势力,没有配枪的警察首先被摞倒,知道事实或者忠于国家的武警和战士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枪口对准还没感染的市民,防暴警察只能举起防爆盾,战士排成了人墙,将暴动的人群限制在最小活动范围内。
但是,暴动的毕竟是少数,当人们厌倦了无尽的纷乱并且没有亲眼见到所谓的怪物时,他们厌烦了,开始大声呼叫着回家,甚至还有上班上学的。
此时,又是一拨人出现了。
全副武装的军队。
留在现场的战士只是少数执行任务时恰巧接到命令的,而此时的军队,却专为镇压而来,面对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领导人都束手无策,呆在家中必然也不安全,但是出来又何尝不危险,病毒正在沉默而狰狞的在空气中蔓延,当它散尽在空气中时,就是最为血腥的时刻了。
见过西方大城市的沦陷,军方完全没有把握处理好这样的事情,只能按照领导人的最低要求:尽最大力量保护尽量多的人的生命安全。
军队的开到显然激化了事态,暴动的人分成两个阵营,一部分更加愤怒和疯狂,而另一波则开始胆小退却。
成功起到了威慑作用,军绿色的装甲车一路碾压车辆无数,在金属的撕裂声中扮演了一回历史的滚滚车轮,势不可挡,停下后,数百战士小跑跟上,在装甲车四周排成散列,刷!集体拔枪,对准了周围的所有平民,无论有否暴动的。
“国务院直接下达命令,所有市民回到家中,一切按照广播和电视中的做,遇到受伤者就地处理!”广播声传出,装甲车上有一个喇叭缓缓旋转。
人们停下四散的步伐,失措,茫然,左顾右盼。
这时,一个决定事态一幕诞生了。
一个站在最前排的中年女人忽然痛苦的倒下,她蜷缩在地上仅仅挣扎了一会就再无声息,当她的女儿反应过来并扑上去哭叫时,中年女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正对着的战士想也没想就要上前安慰,站在装甲车上的首长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的吼道:“离开她!快!别靠近……”
话还没说完,中年妇女的尸体忽然一动,猛的擡起头抓住她女儿的双手一拉,张大嘴巴狠狠的咬住了女儿的颈部!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些战士。
这众目睽睽的一幕真正刺激了人们的大脑,小城不小,大多数丧尸袭击事件还不为人所知,武警和战士击杀丧尸的枪声被人们认定为攻击平民,而此时,装甲车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这一幕却真正让人冷到了心底。
钟静隐在最后面,她站在垃圾箱上看到了这一幕,忽然裤子被人拉了拉,低头,洪哥凝重道:“事情有点严重了,现在不跑来不及了!等会想跑也跑不掉!”
逃亡一伙听到这话,全都赞同,拔腿冲进小巷,想抄近路徒步跑到体育馆,钟静跳下垃圾桶跟着跑了几步,忽然站定:“停!”
“怎么啦?”小曼回头,焦急无比。
钟静二话不说,跑到路边的一排自行车旁,说:“洪哥,你子弹多,弄几把自行车骑吧!”
“好主意!”洪哥眼睛一亮,跑过来一枪一个开了自行车的锁,转眼就弄出十把自行车,人手一辆。
十人的自行车队上路,这一下没人怀疑会跑不到体育馆了。
而身后,正在爆发更多的尖叫。
真正的战斗,这时候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