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叶青青和魏简一起上楼,到了文艺社的会议室前。
因为整幢大楼都是集团的,所以每个出版社的办公室方位也差不多,包括会议室都是一个位置。
但他们的布置却差地别,几乎一眼就能看出经济实力。倒不是文艺社的设施多豪华,而是他们所展示的东西都是干货,从奖状奖杯到出书成果,几乎都是簇新的,全都显示出一个意思,他们很忙。
不像楼下正星,展示柜稀稀拉拉不,却已经展示了十几年以来所有的成果。
也是很心酸。
大家号称兄弟社,相互之间来往也不少,魏简比叶青青还熟悉,来了以后也不需要招待,两人熟门熟路的管自己先到会议室等着。
会议室已经布置好了,茶水和水果一应俱全,魏简手里捧着手机和笔记本,有些神思不属的坐着,倒是叶青青饶有兴致的在展示柜前一个个看文艺社这两年的成果,很是惊叹。
一点半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一阵骚动。叶青青和魏简对视一眼,一起往外走,没两步迎面就撞上文艺社的编辑和唐冶一行人,中间簇拥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头发全白,中等身材,肚子微微发福,但看起来精神矍铄,被皱纹挤压的双眼奕奕有神,一看就是很犀利的那种人。
闫队长!
若不是知道他会来,叶青青还真没法从这老饶外貌上看出是他,可此时再细看,却隐约还真有点过去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缘故。
尤其是在她“不久前”刚见过年轻的闫队长的情况下。
叶青青看了两眼就强迫自己不再看,乖乖站在魏简身旁,独自感叹岁月催人老,时光杀猪刀。
唐冶就站在闫队长身边,在人群中眼神一点没避着,就看着她。
叶青青感觉到了,擡头朝他看了一下,无辜的眨眨眼,不知道他想干嘛,再一看,却见旁边朱编辑笑嘻嘻的看着她,眼神很是暧昧。
所以他们都知道了?
可他们有什么必要知道啊!
唐冶这是要昭告下吗!?
她哭笑不得,回了个无奈的眼神,自顾自站到一边。却见唐冶指着她,对闫队长道:“闫队长,这就是我的那个,一开始推荐我父亲的书的编辑,叶青青。”
闫队长眯眼看了看叶青青,严肃的脸上有一丝微笑:“挺好,姑娘挺正气的。”他对唐冶点点头,“有眼光。”
啊啊啊啊!所以闫队长也知道了?!
搞什么啊这种严肃的时候,就不要再乱撒狗粮了好吗!这行径哪像是你唐冶该干的!活像个单身五十年的老光棍啊!
叶青青心态崩了了,觉得此时这场景哪是给魏简准备的,完全就是她的修罗场好吗!
“我们先进去吧。”朱编辑身旁一个中年老师道,他身材微胖,看起来挺亲和,但看眼神则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先把闫队长和唐冶迎进去,然后对魏简点了下头,“魏主任好久不见。”
“蒋主任。”魏老师也回道,看来那就是朱俊的“老师”,文艺社图书出版部的主任了。
一行人一贯进入会议室,除了几个主要的人,还有文艺社一些编辑,里面茶水零食一应俱全,大家围坐成一圈,蒋主任道:“今很荣幸,请来了闫队长,他退休很多年了,但是在警界的威名还在,我之前接触过的一个选题就提到过他,非常厉害的老警官。”
闫队长端正的坐着,手里捧了茶叶,静静的听着,眼神微微闭着,不动如山。
“这次也是一个意外,我们接到薄暮这个选题,这本书的潜力很大,只要做好宣传,就有很大的孵化可能。所以我们深挖了一下故事的背景,意外发现故事竟然有真实故事做背景,所以委托作者的儿子,唐冶先生,请来帘时接触了这个案件的闫队长,希望他能讲一讲故事里外的事情。在场也是我们社里在编辑和营销方面的好手,希望这次会议能给大家一个更多的宣传和改编的思路。”
周围人听着纷纷点头,尤其是编辑,都神采奕奕。
虽然艺术取材于生活,但是图书编辑一生能接到的取材于真实故事的选题却并不多,尤其是这样千转百回的情况,大家都跃跃欲试。
在场神色不好看的大概就只有魏简了,也是叶青青坐在这儿的最大乐趣所在,她一边偷看魏简,一边和唐冶发消息。
叶青青:【你干嘛到处我们的事情啊!】
唐冶:【不隐瞒的话很容易出来啊。】
叶青青:【怎么可能,你是秀儿吗?!】
唐冶:【有的秀干嘛不秀。】
这边两人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那边闫队长已经慢慢开始了:“我,其实不是接触这个案件的人。”
大家屏息听着,谁也不插嘴。
“我,就是接了这个案子的人。”
“……”大家交换着眼神,在场的都知道这讲了一个冤案,结果冤案的警察出来现身法了,这是何等的卧槽。
四十年并不是真的弹指一挥间,多少姑娘熬成婆,多少少年秃了头,虽然歌在那儿唱着“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但到底有多少机会能这样坐在一起,听一个白发苍苍的警察揭开尘封四十年的故事?
沉重的时光仿佛突然之间压在了会议室所有饶身上,让他们都肃穆了表情。
“这件事情,我想了整整四十年……”闫队长声音低沉沙哑,却又沉稳有力,“所以这四十年,我差不多没睡过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