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 正文 第109章 那些玄学
方亚楠一直在想着陆晓那句话。
她希望自己多想了，但是以她对陆晓的了解，他那句话绝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直，但不憨。他憨的，只有他的笑。
所以剧情就是这么简单，当年江岩不知哪根筋搭住了看上老方，在老方动摇的时候直接一招曲线救国，先按住了陆晓。
她了解老方，她们虽然无所谓单不单身，但却并非单身主义者。而且因为陆晓的存在，也确实起了脱单的心思，所以一旦陆晓这儿没了希望，却有江岩这样的男人无缝衔接，那说实话，真的很难不动摇。
虽然此时想得那么明白，在刚听陆晓说的时候也愤怒了一下，但是冷静下来后，方亚楠却发现自己没法对江岩生气。
如果他真的是把陆晓当情敌来对付，那有什么话可说？即便是她，有时候得知陆晓和女性友人出去，就算是公司团建，也会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
这样很难看，她知道，但她忍不住，忍下去会内伤。
她宁愿阴阳怪气到陆晓不得不解释两句，但是在陆晓解释得多的时候她又慌乱的主动转移话题，面上的毫不在意全是为了压制心中蓄势待发的那句话“你说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谁”。
每每这种时候，方亚楠心情都会很不好。自我厌恶，还会讨厌一会儿陆晓。
这种患得患失让她又新奇又害怕，她新奇这种扭曲人格一样的体验，却更害怕自己变成另一类人，那种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人。
江岩大概也是这样吧，甚至陆晓可能也是。
只不过江岩顺应了这种感觉主动出击，而陆晓却和她一样，选择把自己掰回来。
这是一次现充党的胜利。
二次元战士完败。
方亚楠想到这里，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奶奶奶奶！”方鹗还在激动猪叫，他冲出自己房间，手里拿着两件外套，“你说明天我穿啥好？！”
明天决赛了，这小子一回家就在挑衣服，昨儿不眠不休挑，今儿起来还在继续。
方亚楠靠着沙发，像个挑公主的大佬：“怎么，你是去看比赛，又不是去相亲。”
“哎那我也要穿得帅帅的！”
方亚楠想了想：“走点复古风吧，你们现在这个审美我不大get得了。”
现在的衣服虽然绝大多数还正常，但是时髦点的已经挂上微型霓虹灯了，走起来全身跑马灯直闪，颇有火花带闪电的效果。
当然，并不是很夸张那种亮，灯光效果一直集中在各具特色的纹路上，但对方亚楠来说也已经够惹眼了。
“什么复古？”方鹗看看自己手里的衣服，“这是我最贵的衣服了！”
“我知道，还挺好看的，但你不觉得到时候全场都blingbling的，唯独你低调奢华有档次，不是更显得独特吗？”
“什么呀，又不会全场都穿那样，也有正常人啊。”
“哦，你也知道你不正常。”
“……”
“随你啦，其实这个也好的，主要是我个人更喜欢气质穿法。”方亚楠摆摆手，打了个呵欠，看电视直播里黑黢黢一片，解说员说着：【至此宇航员的任务圆满完成，即日将从月球背面返航，我们预祝他们平安回家。与此同时，我们的第三次火星登陆计划即将启动，新一代火星人甄选正在严密进行中，我们肩负着探索星辰大海的重任，我们拥有着能拥抱天空的双手，我们的目光将在智慧的引导下无限辽远，愿我们的梦想能常伴人类左右，为人类历史的新台阶奠定最坚实的基座！】
“哇，真是**气回肠，”方亚楠喝了一口水，“好像我一醒来就一直在看月球背面，啥时候看到火星啊。”
“快了快了，”姜多多在一旁叠衣服，陪着看，“到时候不知道又有什么玄学新闻出来了。”
“什么，玄学？”
“每次登月登火星，总有些人要搞点神神叨叨的事情，什么潮汐、引力、黑洞、暗物质，整来整去，看不懂的学术用语一大篇，最后全都逃不开什么转世重生、穿越时空、基因突变这种套路……呵，航天飞船都上火星了，人类的想象力还没上天。”
方亚楠喝水的动作却顿住了。
她咽了口口水：“每次登月，都有这种事啊？”
“主要是月球背面，因为以前有小道消息说，国家花了研发航天飞船更多的钱在研究暗物质，结果到现在月球背面都被踏平了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之后各种玄学说法就甚嚣尘上了，”姜多多完全没注意方亚楠的不对劲，笑得还有些不屑，“我小时候还特别信，最爱看这类小故事，结果到现在儿子都快上大学了，也没见谁穿越时空或者基因突变出什么成果来，也是有意思。”
谁说没有，你旁边就有个怪猎奶奶啊。
方亚楠手都有些抖了，她不得不放下杯子，左手捂住右手，可是没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不是吓得，是真的在抖。
她成为老方后，各种老年症状缠身，确实有不由自主抖的时候，但是她都不以为意，毕竟以前键盘碰多了，就是年轻人也多多少少有点腱鞘炎，她小小年纪就抖过不少次，现在更不会当回事。
但是现在，她却心慌起来。
刚穿成老方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登月新闻震撼了一把。这么多年过去，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登月甚至登火星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像他们当年的火箭发射。可是她却从没想过，连这都会和自己有关联。
或许只是意外？只是人们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不由自主寻求神秘力量解释的一种本能？
可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毕竟她之前就隐约有感觉，自己这样的反复穿越，不会持续很久了。
那种预感比起现在的月球玄学，好像更加没有说服力。
所以，一旦这次登月工程结束，她就要回去了吗？那老方呢，老方在哪？
至今她都无缝衔接着小方和老方的人生，根本无处安放老方的灵魂，那老方怎么了，难道她……
方亚楠不敢往下想了，越想她的手越抖。
“妈，你怎么了？”姜多多当然看到了，有些紧张的问。
“没什么，手，手抖一下而已。”
“你这可不是一般抖，不行，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姜多多拿起衣服。
方亚楠用力压制住自己的颤抖，深呼吸，摇头：“不用，我没不舒服的，我这经常有。”
“那更应该去了啊！”
“可这不都没事嘛。”方亚楠反而安慰起她来，“你放心，我可怕死了，真不舒服我肯定第一时间跟你们说的，这个真的不用担心。”
姜多多迟疑了一下：“那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莫医生吧至少。”
“好好好。”方亚楠连连点头。
姜多多当即在一旁拨通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后，面色放松了下来，但随即又变成疑惑：“啊？”她望向方亚楠：“妈，那个……”
“什么？”
“……”
一个小时后，方亚楠一脸冷漠的坐在了莫西伦对面。
“奶奶别生气嘛，”莫西伦双手抱拳撑着下巴，“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明明正常还要我过来检查你是不是闲的？”方亚楠回头看了看，“我孙子今天放假诶！”
“可他干嘛要跟过来，”莫西伦答得漫不经心，“他可以出去玩啊。”
“不知道，闲的吧。”方亚楠说着，看他一眼，“跟你一样。”
“我不闲！我上班呢！”莫西伦叫起来，随即眯眼一笑，“奶奶，你昨晚是不是很激动？”
“啊？哦，是呀，半决赛嘛。”
“哎，你不能太激动啊。”莫西伦把他的平板推过来，点了点一个图像，“你看，你的脑电图。”
方亚楠认真看了一眼，点点头：“果然……”
“什么？”
“看不懂。”
“……总的来说，就是你脑波不稳定。”莫西伦戴上眼镜，在平板上点来点去，“你看，你的脑电波有周期性的波动，个别时候有些异常的峰值，可是相比之下，你绝大部分时候的平稳反而显得更异常。但是上次复诊显示，你的心脏，大脑，却又都很健康。”
“……所以？”
“所以……”莫西伦往后一靠，摘下眼镜，摊手，“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但就是觉得……奶奶你需要我。”
“啊？”
“奶奶，你看，”他划动平板。
方亚楠又探头看去，发现有什么应急救援员证康复理疗证营养师证以及……“高空作业证？”她抬头，“你整这干嘛？飞机上接生？”
莫西伦一脸理所当然：“技多不压身嘛。”
“所以你给我看这个是……”
“奶奶你今天情况特别不稳定吧。”
方亚楠眼神漂移：“啊，大概是吧。”她确实有些心虚，“其实就是抖得厉害点。”
“抖到最后自然凉啊，”莫西伦意味深长。
“……”
“你不稳定的契机，是你昨晚看了超~刺激的比赛吧？”
“啊，昂。”
“所以说，如果你明天还想安安稳稳看决赛，是不是应该有个陪护人员在旁边，才更安心呢？”
方亚楠：“…………………………”
莫西伦啪嗒啪嗒眨眼。
“哎，”方亚楠叹口气，直接拨通陆晓电话，“老陆，VIP还有座儿吗？”
莫西伦嘴角一翘。
陆晓：“啊，可能没了，战队只能拿那么几个，其他都是赞助商的诶。”
方亚楠：“……”她本来还想着能够帅气的一句话订票震眼前这个小狐狸一下，谁知道装B不成，自己反而下不了台了。
她固然可以直接借此拒绝了莫西伦，因为他亲眼见到她尝试过了，但是说实话，她心底里也很希望莫西伦能看这场难能可贵的比赛。
这个医生自她穿越之初就在她身边，虽然接触不多，却是支持她走过初期的关键因素。她如果年轻四十岁说不定会对他动心，但是现在她只想让这些可爱的小辈能多开心有多开心。
莫西伦多精的人物，早就看明白当下的情况，他自然没强求，只是夸张的叹道：“时不与我！奸计没有得逞啊！”随后转身拿出一个耳机一样的东西和一本册子，“奶奶，这是便携心脑监控仪，你看比赛的时候带上，如果听到警报或者红灯亮了，立刻离开，call我，OK？如果来不及，就让你身边人先看这个册子，有使用说明和简单的急救步骤。”
原来他早准备好了。
方亚楠看着监控仪，又看看莫西伦，没去拿，张嘴喊了一声：“小鹗！”
方鹗没应。
X的，怎么想装B的时候永远有人拖后腿。
“小鹗！小鹗咳咳咳！”她一把老嗓子，喊孙子喊得声嘶力竭。
“在在在！奶奶咋啦？！”门终于开了，是姜多多开的，一手把门一手揪着方鹗的耳朵，方鹗双手握着手机，耳机歪在一旁，一脸惊慌。
好家伙，奶奶看病呢，他在外头打游戏，带孝子！
“你，”方亚楠绷着声，“不是有万方那个小子的VX吗？联系他，说我要个VIP座儿。”
“啊？哦哦哦！是上上次比赛后来联系你的人吧？”方鹗想起来，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吧我联系他。”
“别发VX，打电话！”
“好的好的！”他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不出一分钟就走回来，意气风发，“搞定！一会儿发邀请函。”
那模样，帅痞帅痞的，一副挥斥方遒的样子。
方亚楠：“……嗯。”X的，让他装到了！
“咳咳！”莫西伦掩不住笑意，突然义正言辞道，“方奶奶，看比赛归看比赛，还是身体健康要紧啊。这些你还是拿去，以防万一。”
方亚楠心领神会，拿了监控仪，随手递给伺候在一旁的方鹗，朝他点点头：“回见。”然后转身离开。
方鹗跟在一旁一头雾水：“奶奶，那座儿你给谁要的啊？”
“来了就知道了。”
“不会是莫唔！”他嘴被姜多多一把捂住，“傻子吗你，医院里能这么嚷吗？”
“为什么？”
因为显得像行贿啊，方亚楠无奈，这边姜多多悄悄跟方鹗说了，方鹗一脸恍然：“哇！还有这种事，啧啧啧。”
这时方亚楠接到了陆晓的电话：“喵总，我问了一下，你是只要一张票吗？”
“你不会又去烦你家孙子了吧！”方亚楠急起来。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他现在忙着呢，我是问了我们公司，如果你要，他们应该还有渠道整一张。”
“不用了，我已经搞定了。”
“哦。”陆晓应了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憨憨的。
方亚楠突然有点来气：“你怎么不问我哪里弄的啊？！”
“那你哪里弄的？”
“万方啊！万方！”
“哦哦！”他恍然，之后又没下文了。
哎，骚起来上天，直起来要命，她当年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找虐吗？
方亚楠一阵自怨自艾，挂了电话。
她看了看在一旁嘟嘟囔囔翻监控仪册子的方鹗，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监控仪，神色慢慢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