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 正文 第52章 再次回城
方亚楠被熟悉的闹铃声惊醒时，看着天花板发呆了许久。
她耳边还有杭佳春被送进手术室时滚轮咕噜噜的声音，可更清晰的却是外面爸妈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时不时还传来老妈捏着嗓子的声音：“阿喵啊，你在监视我啊？跟来跟去的。”
一会儿又听到老爸低声怒喝：“千岁！谁准你上来的！”
然后千岁娇娇的“嗷”了一声，尾音带翘，很是可爱。
方亚楠听着这些，突然第一次通透的明白今夕是何夕是什么感受。
什么周公梦蝶什么黄粱一梦，说得就是这种虚幻感，像坐在云里面，一切都如梦似幻，却又真实无比。
“亚楠还在睡？”老爸骂完千岁，问，“要不要去叫她？”
“你当她第一天上班啊，叫什么叫，迟到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老妈话是这么说，人却到了门前，站了一会儿，还是敲敲门，“起来没！”
“嗯！”社畜的本能让方亚楠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她又在**傻坐了一会儿，才缓缓掀开被子，却被骤然蹿进被子的寒意激得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忽然哭笑不得。
她都忘了现在自己可是“小方”，居然跟“过去”几个早上一样，慢慢的掀开被子，唯恐动作一快折了胳膊，明明是能够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的年纪。
而且未来全屋恒温，她根本没有被冷热问题困扰过，都忘了如今十一月，习惯硬扛的南方人早就已经到了要在被窝里穿衣服的时候。
哎，天怎么突然冷了呢。
“今天冷空气，”外面老妈仿佛有透视眼，“多穿点出来。”
“哦，知道了！”
方亚楠起床穿了衣服洗漱，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神清气爽，仿佛自己真的跟老方一样晚上八点就睡了似的，也有可能成为老方时周身缠绵不去的疲惫和衰老给了她巨大的落差感，觉得自己现在仿佛能打死一只老虎。
“晚上回来吃饭的吧？”父母都知道她早上掐点起床，根本没时间在家吃早饭，只是自顾自吃着，一边问。
“吃！”
“想吃什么？”
虽然知道爹妈只是客气客气，因为往往得到的回答就是随便，可现在方亚楠却张嘴想报一堆菜名，但最终只能说：“留口饭就行。”
不是不想念妈妈的拿手菜，只是她确实不敢保证晚上能准时回来。
周一了，要准备新选题了。
和上一次穿越回来一样，方亚楠几乎一整个上午都没回过神，这和成为老方时不一样，做老方时，她动作慢，也不用应酬，没人打扰她，需要什么家里那群小的们就能给她送到手上，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反应。
但现在，三五不时就有人过来跟她说两句，一会儿选题一会儿新闻，又过了一会儿还问她要不要拼单点奶茶，连帮她带咖啡都问要拿铁还是美式，方亚楠一个上午过来，活着几乎全靠肌肉记忆，直到她拿着奶茶，对着面前上周的周刊出神半分钟后，才恍然回神。
对哦，工作。
这边工作群里早就已经翻天了，选题提交即将截止，主编肖文拼命艾特所有人，咆哮着催稿。
【怎么还有三个人没交，要我挨个艾特吗？虽然不是硬性的，但是连奖金都不要了吗？要截止了要截止了要截止了要截止了……】
方亚楠点开自己的工作日志，翻了一遍，发现自己虽然备用选题不少，可是好多已经过了时效，而“上周”因为江岩突然出现，她竟然整周都没有对于下一次工作的任何规划！连对旧选题的补充更新都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嘴里不停重复着，慌张的看着自己标红的几个备用选题，想着掏出哪个去交差。
背忽然被拍了一下，阿肖口齿模糊地道：“你干嘛呢，怎么还不交选题？”
于文没点名，阿肖都知道自己没交，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
方亚楠又慌又感动，哭丧着脸：“我忘了，我一上午脑子都糊的。”
“看出来了，实在不行再做这个电竞呗。”阿肖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满嘴喷沫的点了点她的屏幕。
“上周刚被P！”
“换个标题再交呗，”阿肖道，“你就是起名废，老总其实想做这个选题的。”
“那我换什么？帮我想想！”
“你发我工资吗？”
“无情！”方亚楠怒喝，一扭肩躲开阿肖的猪蹄子。
阿肖嘿嘿一笑，拿出一个塑料袋放她面前：“我老婆做的，来一个？”
方亚楠再生气也不敢拿阿肖老婆撒气，绷着脸：“谢谢。”她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哦了一声，真心实意夸：“你老婆的巧克力比你的心黑，但比你的嘴甜！”
“哈哈哈哈！我会转达的！”阿肖大笑，终于屈尊指导，“哎，你就是标题太大众了，一看就是老生常谈，肯定得换个新颖的角度才行。”
“嗯……”方亚楠现在想起游戏就想起游戏头盔，想起游戏头盔就想起自己垂死挣扎般的未来游戏生涯，脑子里冷不丁冒出方鹗的好朋友桃子那脱口而出的“祖上玩游戏”论，笑起来，“难不成讨论我们这一代网瘾少年会不会打造未来游戏世家？”
“哈哈哈哈哈！”阿肖再次大笑，“可以可以！”
“不开玩笑。”方亚楠越说越觉得可行。
“我也不开玩笑！哈哈哈哈哈！”阿肖停不下来，“到时候你肯定是那个遗产里一百个游戏公会的老祖宗！”
方亚楠豁然开朗，无耻抄袭未来言论：“到时候小孩子们骄傲的说：我祖上就是玩游戏发的家！”
“对对对然后就看到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和孙子刚枪。”
“你绝了！”方亚楠竖起大拇指，“四十多年后不准爬到我家去装摄像头谢谢。”
“怎么，觉得自己肯定会这么干是吗？”
不是肯定，是已经！方亚楠笑而不语，顿时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噼里啪啦一顿敲，十几分钟就完成了一个简易提纲，掐着点提交了上去。
阿肖这时候已经分了一圈蛋糕回来，手里拿着手机，看到群里于文宣布时间截止，又看到方亚楠翘起二郎腿的样子，又凑过来：“提交了？”
“嗯！”
“游戏世家？”
“嗯！”
“我觉得老板看完大概都想让你整个杨永信专访了。”
“让他来！”方亚楠粗声道，“我专治专治网瘾！”
“禁止禁止套娃！”阿肖反应极快，又拍拍她，“走啦，吃中饭。”
“不是有蛋糕吗？”
“得了吧那一个能饱？”阿肖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我请客。”
方亚楠踉跄的跟着，心里陡然有不好的预感：“又有什么事儿？”
“你别装！我就知道你想跑！”阿肖在前面走，“光影纪元那个选题你还得帮我做完的。”
虽然不知道光影纪元这名字啥时候定的，但方亚楠一听就知道是江岩那个选题延伸出来的封面选题，她心一沉，提交了选题的好心情顿时全没了，可还是应了一声：“哦，好。”
阿肖反而不适应了：“你怎么答应这么快？”
“我为什么不能答应的快？”
“我还以为……”阿肖没往下说。
你还以为我不想干？方亚楠了然，我确实不想干！
可是，经历过老方的人生后，面对能救江岩的机会，谁能说出个不字？
反正她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逃了。
“我答应利索了你不会不请客吧。”方亚楠强打精神，开玩笑道。
“哈哈哈！”阿肖仰天大笑三声，“食堂而已！你不答应我也请！”
“靠！”
杂志社所谓的食堂是整个写字楼共有的，由物业出资外包，就在三楼。因为整栋楼都是高收入的大忙人，其实每天去吃的人不多，但每天中午等电梯却让人头秃，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高峰期下楼。
阿肖说是请她吃食堂，结果最后还是把她拉到了旁边的商场，吃东北菜，正餐还没上，先来俩大棒骨，一人一根捧着啃。
阿肖吃得满嘴流油，抽空道：“这次咱俩选题做完，有没有兴趣整个大的？”
方亚楠正很不雅的拿舌尖去舔筒骨芯里的骨髓，闻言“嗯？”了一声，眼睛一转，了然：“年末？”
“我就知道你懂！”阿肖捧着肉骨头凑近，“整不整？”
方亚楠低下头：“不整。”
“啊？！为嘛！”阿肖受伤了，“你怎么可以不答应呢？”
“好，我答应。”
“你可是我……啊？”
方亚楠埋头嗦骨头：“我说了啊，答应。”
“……”阿肖冷静下来，探头，“你是不是在偷笑？”
“没有没有。”方亚楠疯狂摇头。
“你变了，亚楠，”阿肖悲愤，“你变坏了。”
“娇纵有人疼，老实遭雷劈。”方亚楠终于吃干净了一块骨头，“我反转那么快已经很照顾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好吗？说吧，想整啥？”
阿肖原地运气许久，终于整理好了跌宕起伏的情绪，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前两天听燕子的意思，这次年末大封面，上头想整个大的，提一提咱整个行业的士气。”
“所以？”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方亚楠懵了：“难道不应该是你有什么想法才喊我吗？你让我想？”
“这不是群策群力吗？！”
方亚楠左右看看，诚恳道：“不，这叫阿呆和阿瓜。”
“切！”阿肖很是不得劲，开始吃其他菜，一边吃一边道，“现在限制多，红线多，想整个大的一不小心就被封号，我倒是有很多想法，但感觉说出来的瞬间就玩完儿了。”
“那你还跟我浪费口舌？”
“你可是去过黑煤窑的女人，我还以为跟你说整个大的，你脑子里会叮一声呢。”
“我倒是叮了，可惜是警报声。”方亚楠舀着汤，“你还是先把手头的做完吧，江岩这个选题成封面也是天上掉下来的，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哦说起这个，下午你跟我过去一趟吧。”阿肖道。
方亚楠手一顿，强行冷静：“哦，做什么？”
“说是要去一趟合作的制造商那，带我们参观参观。”
“……这不是行业机密吧？”方亚楠有时候特别谨慎，“带你看是行，我去有用？还能拍不成？”
“江岩说了，不能拍的会说的，他信你的职业操守。”阿肖说着，忽然一顿，诶了一声，“话说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采访对象对我们特别好？”
想到“四十五年”后与席安的谈话，方亚楠忍不住嘴角抽搐，点头认同的时候心里撇嘴。
那不是对我们好，是就对我好好吗？
而且这个好，还得打个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