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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 正文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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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蕴娘,你要离开西安吗?”

    男人显然是匆促赶过来的,袖边的药气还没散去。

    邓如蕴让马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来跟他说话。

    路边一颗柳树摇摇晃晃,但阻了些路上的风沙,人站在树荫下算得清凉。

    邓如蕴见他这时追过来,料想他多半对她在滕家做契妻的事,也都有了些猜测。

    她微微低了低头。

    “六爷也晓得我是什么身份了吧?我眼下要离开西安,之后也不会怎么回来了。”

    她这一走,邓如蕴这个人就不会再出现,而她这一年来在西安府结识的朋友,除了她不得不拜托帮忙的秦掌柜和孙巡检,其他的人她自也不能再见。

    她看了看白春甫,准备跟他也辞行。

    “白六爷对玉蕴堂的帮衬,对我的襄助,我实在感激不已,只不过以我之能恐怕难以报答六爷,而我这番离开,往后更是约莫无有相见之日,六爷”

    然而她这话没说完,白春甫忽然打断了她。

    “你同滕家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那么晓得,眼下也不想知道,但你要离开滕家,离开他,又与你我之间有什么相干?为何要说相见无期的话?”

    他少有这般急言的时候,邓如蕴微顿,朝他看去。

    “但白六爷,还要留在西安府办差吧?”

    白春甫说那也没关系,他只瞧着她。

    “蕴娘这么在意你的玉蕴堂,我想你也不会走得太远吧?”

    他说对了。

    旁的地方邓如蕴没去过,金州老家亦不便再回,她只想找个远一些的县城,隐居于此。

    邓如蕴一时间没有回答,路过的奔马扬起的沙尘被柳树的枝叶抽打开来,阴凉下又清风漫过。

    邓如蕴看见白春甫开了口,他神色似有回到了原先的温柔,只是长眉下的眸中有令她分辨不清的情绪波动。

    他低声,眸中只映着她的身影。

    “别跟我辞行,让我跟着你。至少让我知道你,要在什么地方落脚。”

    西安府最北边,同官县。

    先前邓如蕴要离开滕家的时候,就让涓姨在附近的县镇里看过宅院,只不过离着西安城太近不合适,若是出了西安府辖地,又离得太远,且举目无亲。

    涓姨打听着各处的宅子,恰就被孙巡检和周太太兄妹知道了,直道他们所在的同官县有几处宅院出售,让涓姨看看合不合适。

    她们不便回金州老家,去往旁处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阖家女人便不那么安稳。孙巡检正是同官县的巡检,若是在此,那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邓如蕴觉得,这般还是容易被人翻找出来,但这会离开得匆促,也只能先在涓姨于此提前看好的宅院里落了脚。

    小院是个三进的宽敞院落,比着林老夫人在城东的陪嫁宅子还要宽敞几分,院落整齐,家里的药材都有放置之处,原主人留了家什,正好能立时用上。

    白春甫一路直接跟了过来。邓如蕴见他不肯走,也只能引他同自家人都见了面。

    这会到了同官县城里的落脚宅院,邓如蕴从车上下来,撩开车帘,白春甫已站在了马车边,向她伸过了手来。

    邓如蕴目光从他脸庞上掠过,又低头错开了去。

    白春甫见她扶着车边,自己下了马车。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过转眼看到了门帘后面探出的小脑袋。

    是她的小侄女玲琅。

    邓如蕴转身要去抱玲琅下车,白春甫却先开了口。

    “白叔父可以抱你下来吗?”

    小姑娘从车帘里伸出小脑袋,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这神态几乎与蕴娘一模一样,白春甫回头看了邓如蕴一眼,又向玲琅问去。

    “好吗?”

    玲琅只觉这位白叔父似是比旁人家的姑父,更加和蔼可亲一些,也不似旁人家的姑父,姑姑都走了他也没出现。

    她眨眨眼睛,小心地点了点头。

    这眼睛里泛着狡黠光亮的模样,更像蕴娘了。

    白春甫不由心下一软,擡手把小人儿家抱了下来。

    他抱了孩子,转来又替邓如蕴,把涓姨和外祖母也扶下了马车。他站在马车前,邓如蕴反而落到了后面去。

    这状况让她有些不知要怎么办,倒是白春甫先送外祖母进了院中,转头便同邓如蕴问了过来。

    “外祖母这病情有多久了?”

    外祖母的年岁其实算不上太过年长,但是前几年受到邓如蕴兄长爹娘去世的接连打击,这才提前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而她之前亦过得捉襟见肘,没能好生给外祖母调养,直到今年来到西安府,才稳定些许。

    邓如蕴把外祖母的状况同白春甫说了几句,后者略略想了想,“若是受到打击所致,可能还有神志恢复的时候。”

    他让邓如蕴别太担心,“等过会外祖母休歇一阵,我给外祖母切个脉。”

    邓如蕴一听,少不得跟白春甫道谢,但白春甫却摇头说不用,只问她。

    “我能不能住在你家外院?”

    这会天色都晚了,他一路送她们过来,难道邓如蕴还能赶他?

    她点头说好,“只怕那几间房未曾收拾,乱了些。”

    白春甫毫不介意,反而笑着说,“之前从京城过来,同竹黄在荒野破庙睡了半路,你这处再怎样,也比荒野破庙好吧?”

    他跟她说笑,却见她虽应和地也勾了勾嘴角,可笑意半分不曾抵达眼底,她垂着眼眸给他寻了被褥过来。

    白春甫不用她替自己忙,只是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心绪像是压在低空的积雨云层,不知何时就落下湿漉漉的雨来。

    他亦无法再说出笑言。

    原来她是一纸契约嫁到了滕家,做了西安府里最有前途的年轻将军的妻,旁人看着羡慕不已,纷纷说她如此好命。

    可契约就是契约,契妻就是契妻,契约结束,她必须和离。

    她嫁进来没有什么热闹可言,她离开得更要悄无声息。

    就好像西安城,从没有这个姑娘曾来过一样

    白春甫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如何的感觉,只觉一股酸胀之气蔓延到遍身上下。

    偏偏她那契约里的夫君,什么都不知道,一味地当她是自己的妻子。

    若是他知道,与她保持距离,来去都痛快;偏他不知道,这一年她面对那人的情意,又是如何的心情?

    白春甫身边的侍卫一直暗中跟在他身后,他干脆把这些人都叫了出来,帮这邓如蕴一家将宅院收拾了,又做了饭来。

    涓姨原以为白大夫是独自前来的,再见他随口叫了一声,身后就冒出一群侍卫,还吓了一跳。玲琅也惊得不敢乱动了。

    但白春甫却让她们不要怕,细细问了她们想吃点什么,都让侍卫办了来。

    等吃过饭,老祖母稍事休歇,白春甫便给她老人家切了脉。

    他将左右手都切过,起身同邓如蕴道,正如他先前所言,“还是有转好的可能,只不过这病症我确实不太熟悉,待我之后写信去问京里的师父,看师父如何回应。”

    白春甫的师父正是太医院的院正。

    邓如蕴听着,心里对外祖母的病情,终于燃起了希望来。

    白春甫见她总算提起一分精神,又同她说起了当下陕西行省散布的风热病。

    “此病不能再简单以风热病论,我以为这俨然成了今岁的时疫。”

    他说竹黄带回来了羚翘辟毒丹的方子,“你的方子我看了,我先前正是这般诊疗的思路,没想到蕴娘反应得比我快,这般有效的成药方子都拟了出来。”

    邓如蕴说这方子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曾提及的一个残方。其实外祖母自幼习医,又见过数不清的病例,我到如今也只学到皮毛。”

    她说着,同白春甫一道都朝着廊下吹风的老人家看过去。

    上了年岁、身经百战的老药师、老医师,那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藏。

    白春甫道自己会尽快给京城的师父写信,又同邓如蕴道。

    “你这羚翘辟毒丹还可以再调整一番,我近来心思都在此病上,记下不少病案,回头让竹黄给你拿过来。”

    他笑道,“若是玉蕴堂能用羚翘辟毒丹镇住今岁的时疫,那可是头功一件,朝廷要奖赏的。”

    邓如蕴都没想过立什么功、拿什么奖,这会,她同白春甫从小院的后门走出去,沿着小巷子走到了有风的路口处。

    白日里的燥热消散开来,徐徐入夜清风吹在脚边。

    白春甫看着身边的人,见她听到有可能立功领赏也没有太多喜色,先前她一门心思都在玉蕴堂上,但凡有一道成药卖的好一些,她就能喜笑颜开半日,而今次,她也只淡淡笑了笑,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慢慢走在夜色的巷中。

    邓家这处临时院子离着城门口不远,两人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走到了城门口边的茶馆旁。

    天刚入夜,茶馆门前许多人在此打扇喝茶乘凉。

    茶馆棚子上的灯笼摇摇晃晃。

    他们走过去,听见几个军官模样的男子在此饮茶,说的话引得一众客人都围了过来。

    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宁夏出了这么大的事,得亏是那位滕将军平定叛军,镇住边关,如今倒好了,他反而被当做是反贼抓走了,这会都押去了京城问罪,还不知朝廷想要怎么判呢!”

    这话一传过来,白春甫就见身边的人登时擡起了头,朝着人群里看过去。

    人群里有人问,“滕将军真被押去京城了?眼下到京城了吗?”

    那被围在最中间的军官道还没有,“我家将军,就是孔将军,他同滕将军是生死同袍,他说人被押去好几日了,虽没到京城,但算着也快了。”

    没想到此人是孔徽的兵。

    他这么一说,就有人道,“滕将军是咱们陕西的大将,年纪轻轻就立功无数,他落到这般境地怎么不令人揪心?这位军爷万万帮咱们打听着些,但有滕将军的消息,别忘了到茶馆来说一声!”

    众人都这般说,那军官拍桌道好,“放心吧,只要我知道,必让你们晓得!”

    邓如蕴站在茶馆路边的巷口,听着他们的话出神。

    直到那军官有事离去,众人说着滕越的事情也都渐渐散开,她还怔怔地立在那里。

    一阵飞沙从脚边掠过,身边有人突然跟她开了口。

    “蕴娘,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白春甫突然问了过来。

    邓如蕴微怔,向他看过去,看到摇晃的茶馆灯笼映着他垂落的长眉,他眸色温柔地向她问来。

    邓如蕴微顿,却摇了头。

    “没,没有。”

    她这样说完,白春甫就听见她轻声叫了他。

    “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翌日,周太太偷偷来了一趟,送了三四个仆从来替邓如蕴打点,孙巡检也特特带着巡检司的人马,往邓如蕴门前转了两遍,将这片地方化成了他罩着的势力范围。

    邓如蕴自是感谢,但周太太家中的老人却染上了那风热时疫,家中状况有些不好。

    白春甫听说之后,跟她往周家走了一趟。

    回来时天色已晚,却发现邓如蕴并不在家中。

    他问了涓姨,涓姨道,“蕴娘方才说去街上买东西,出门去了,倒也有一阵子了。”

    天已经黑了,白春甫见她这么久还没回来,就寻了出去。

    街市上的铺子关了七七八八,零星开着门的也只有酒楼和茶馆。

    白春甫寻了半条街都没看到她半片身影,心里少不得有些着急,他正要叫侍卫去找人,但心下忽的一动,朝着城门口那家茶馆寻了过去。

    他快步往城门口去,只是还没到茶馆门前,就看见了避在茶馆旁边的小巷子里的人。

    茶棚下的灯笼照不到的小巷墙下,她悄然避在无人的阴影里,静默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昨日那孔徽的麾下军官又来到此处喝茶。

    来人刚到,白春甫就见她脚下忍不住地向往前迈去。

    可她的脚步却在迈到阴影边缘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她是一个契妻,一个离开了就不能再出现的契妻,她只能在光亮外的墙角下,听隔着好几层关系的人,说起两句关于那个人的只言片语的消息

    可是才仅仅一日的工夫,那位军官还能有什么消息?

    也有人问去,但那军官摆手,“还不知道呢,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除非,滕将军在半路上就出了好歹”

    那军官这话出口,白春甫见避在暗影里的人,袖子下的双手都紧攥了起来,攥到发白。

    邓如蕴背靠着墙,低头听着茶馆里人群的议论与猜测,众人亦都担忧惊心,可谁也说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她定了定神,慢慢转身,准备仍旧从小巷子里返回去。

    只是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

    是白春甫。

    “你怎么到这来了?”邓如蕴提了提手上的点心,“是涓姨让你来寻我吗?我刚买了包点心,这就回去。”

    她说着要走,但白春甫却脚下没动。

    他忽的又问了她一遍昨日的话,言语里越发有了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

    “蕴娘真没什么要跟我说吗?”

    邓如蕴向他看去,眸光微动。

    她提着点心的手紧了紧,有风从袖边拂过。

    半晌,她问了一句。

    “不知白六爷同令师写信的时候,能不能也提一句滕滕将军的事。”

    他生死未知,多一个人替他说话,也许就多一条活路。

    她说出口,不由看向白春甫,可白春甫却轻声告诉她。

    “家师是太医院院正,但他同那位大太监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恐是说不上话的。”

    他这话说完,见邓如蕴眼中的光亮落了下来,失望难以掩藏在她垂落的眼帘下。

    可白春甫却又问了她。

    “那蕴娘就没有旁的,再同我说的了?”

    他在京城里最紧要的身份,可不是师父给的。

    而是他那位宗室出身的大长公主母亲。

    他向她问过去,等着她同他开口。

    可她却默然抿了抿唇,摇了头。

    “没有了。”

    邓如蕴没有可说了。

    白春甫是怎么从京城来到西安,又是怎么一直躲避他母亲,最后却不得不为玉蕴堂、也为她站出来,以至于被大长公主的人发现。

    以他同他的母亲之间的关系,她跟他开口,何异于将他从好不容易站到的岸边,重新推回到火坑里?

    滕越还有他母亲林老夫人,有他以后的妻子章四姑娘,有那么多生死相交的同袍友人他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白春甫若是一旦掉回到将他吞噬的火坑里,又有谁能帮他呢?

    邓如蕴不能为了救一个,再去害一个。

    她深吸一气沉在心间,她忽然跟白春甫笑了笑。

    “方才路边有没收摊的点心摊子,那点心闻起来香极了,是陕西本地的饼子,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她岔开了话,引着他往回走。

    白春甫看向她的眸光却颤动了起来。

    她还在说着不相干的点心的话,试着将他的意图完全岔开去。

    “听说令尊是陕西凤翔人,那你从前应该也经常吃陕西的饼子吧?”

    白春甫的父亲确实是陕西人,哪怕是到了京城做驸马,而后又被大长公主指派去福建做官,也一直随身带着陕西的厨子。

    白春甫眸光只定在身边的人身上,半晌,才回答她。

    “是的,父亲只吃得惯陕西的点心,他在福建做官这几年,一直带着陕西厨子在身边,有那么一段时间,厨子病了不得不回家,爹本就不适应那边的气候吃食,人都饿瘦了两圈。”

    但就是这样,他的母亲大长公主殿下,也不肯松口让父亲回到北方来。

    这些事情他不说,她似乎也能猜得到,但他见她只是抿着嘴笑,说自己没去过南方,“不知道若是有机会去,能不能习惯得来”

    她再没提别的事,提着点心回了落脚的小院里。

    天晚了,白春甫将她送到了内院门口就停了下来。

    可他叫了她一声。

    “蕴娘,这次时疫你的羚翘辟毒丹很对症,你一定要好好地将这药散播开来,玉蕴堂会就此打出名声的。”

    他说了来,邓如蕴认真点了头。

    “好,我记下了。”

    翌日清晨下了一场雨,邓如蕴起身的时候有些晚了。

    她起了身,不由地就想再往城门前的茶馆去一趟,可想了想,没有迈出门去。

    可涓姨却来告诉她,“白六爷一早走了。”

    邓如蕴一愣,去到了外院。

    白春甫已离去了,只剩下竹黄抱着厚厚一沓病例簿,站在白春甫这里日借宿的房中。

    “东家醒了。六爷让我把病例簿都给您带过来,你要是想翻病例,趁手许多。”

    邓如蕴看着那些厚厚的病例,“那六爷呢?是回西安城了吗?”

    她问过去,却见竹黄轻轻摇了摇头。

    邓如蕴心口跳了一下,“那他去哪了?”

    竹黄抿了抿唇,向她看过来。

    “六爷回京城了。”

    话音落地,邓如蕴定在了原地。

    *

    从宁夏押送反王及其残党的囚车进京的这日,林明淑和杨二夫人以及章家四姑娘,也紧赶慢赶到了城门口。

    林明淑和杨二夫人自然都想尽快见到永昌侯爷,但章贞慧好声提醒了两位长辈一句。

    “押滕将军的车马和咱们都在刚到京城,伯父这边约莫还没理清状况,两位长辈若是信得过我,我自会去先到伯父面前提一提,看看伯父是何意思,也会尽力为将军多言几句,让伯父先有个思量。”

    她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到底所谓滕家和章家的婚事,尚且都只在几人口头谋划中。

    林明淑正是觉得冒然请永昌侯府为滕越说话不便,还专门备了重礼和重金,也带了杨二夫人这个两边的姻亲同来搭桥。

    章姑娘既然有这个意思,林明淑也不好再多言,想了想既然来求人,何不体面坦率些,准备将这重金重礼,都给由章姑娘给她的侯爷伯父带过去。

    此事如是能办,侯爷自会收下,若是不能办,以侯府富贵自然不贪图她这些。

    她把礼单拿了出来,董奶娘看向这写的满满当当的礼单,眼睛亮了一亮。

    只是这时,杨二夫人道了一句。

    “这才刚搭上话,就送这么重的礼不太好吧?反而让侯爷觉得惊心,觉得滕家的事棘手?”

    她当即将礼单从董奶娘手边截了下来,只点了其中一部分礼,让章贞慧带过去。

    “侯爷非是贪财之人,先这般循序渐进比较好。”

    她这么说,林明淑也觉得有理,她道是自己实在太心急,“还是一步步来吧。”

    两人都这么说,董奶娘想说什么也不好再开口。

    章贞慧倒也没多言,只道自己先回章家。

    “一有消息我就会同两位长辈传信的,两位长辈就放心吧。”

    她温言软语,却意思确切,两人少不得都点了头道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杨二夫人带着林明淑回了杨家在京城的一间落脚院落,这是早年杨家老太爷在京做官时置办的宅子,如今当做是杨家人来京落脚的宿处。

    京城气象万千,来往锦帽貂裘,巍峨城楼与那朱墙高耸的皇宫内外伫立。

    林明淑仰头看去,只觉遍是达官贵胄的城池里,自家势力如此飘渺。

    滕越到底能不能被救出来,只能看这些权贵之间的言语了。

    *

    另一边,大长公主府邸。

    离家近一年的人折返而回。

    男人阔步走在这曾将他困住的高贵公主府邸,行走之间,长靴边缘袍摆翻飞。

    内侍见他突然回来,皆大吃一惊,连忙快步往里报去。

    “六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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