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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 正文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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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邓如蕴一回头,目光撞进了身后男人深深的眼眸之中。

    目光与他轻撞的瞬间,她愣了一愣。

    他只笑着看他,用锦被把她裹得更暖了,他自己倒是不怕冷,又将窗缝推的大了一些,夹着雪花的风自窗前廊下飘过。

    “风雪相邀,蕴娘今晚就陪我睡在榻上吧。”

    他低头看着她,幽中含亮的眸中聚了些轻薄如雪的笑意。只是他低头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近,呼吸之间的气息像是烧起了火的羽毛,直往她脖颈间钻去,又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距离,越发挠着她脖颈发痒。

    邓如蕴痒得不行了,赶紧抵住了他的胸膛。

    “陪就陪,你坐好!”

    滕越轻笑出声,看着怀里露在锦被外的一颗小脑袋,有一息,想就这样低头亲吻在她腮边,但又怕她痒到恼到,再跳下榻去不肯陪他,只好做了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了,有小麻雀从房檐上跳到梅树的枝头来,脑袋左歪右摇地试着啄了几下天上飘下来的雪,好像以为那是天上掉下来的小虫子一样。

    锦被里的人瞧见了,俏皮地朝着那梅树上的小麻雀喳喳了两下,引得小麻雀往这边看了过来,她手里不知何时捏了点鱼食扔了过去。小麻雀倏然啄起,扑棱着翅膀飞没了影。

    滕越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但他总算是凉快了许多,在肩头披了件衣裳,又将她拢着裹进了自己的长衫中。

    远处西安府钟鼓楼中,有报时的鼓声在飞雪里穿梭,越过这座古城高高矮矮的黑檐青瓦,一路飞到开了细缝的窗子里。

    “睡吧,这可真不早了。”滕越捏了捏怀里的人儿。

    邓如蕴看了一阵雪,也有些要打盹了,小脑袋一啄一啄地点了头。

    晚间的榻上多少还是有点冷的,邓如蕴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往某个过于温暖的怀里钻去。

    但管不了了,谁让他非把她揪到窗下的榻上来,她明明在床帐中里睡得好好的。

    不过翌日早间醒过来的时候,邓如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床帐中。

    有那么一瞬,她还以为昨日窗下看雪只是她做梦而已,但穿了衣裳推开门去,白茫茫的一切闯入眼帘。

    西安府好似忽的回到了五百年前的大唐长安,她站在廊下看了好一阵才回了神。

    这场初雪下的厚实极了,不过门也不好出了,滕越仍旧披风带雪地去了衙门,邓如蕴便只去了跨院里制药。

    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她都被这个人控制住了。

    邓如蕴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起效,一时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镇住这只大鬼。

    她下晌听说这个人,又早早地下了衙门回了家,就赶紧从跨院里走了出来,从前她不用作药的时候,多半会找了药书看。

    市面上的药书不多,买起来也不便宜,邓如蕴手上的几本连带爹娘留下来的手劄,都被她不知道翻了多少遍。

    但滕越在,她也不好看书。毕竟在他面前,她一直是个识不得几个大字的乡下姑娘的样子。装装样子倒也没什么,她确实不像让这个人把她的所有事都看透。

    她就只趁他不在的时候,看两眼书,他一来,她就把书收起来了,只在窗下看鱼缸的鱼。

    滕越早早下衙回了柳明轩,就见她百无聊赖地在看鱼,他不由就问了一句。

    “蕴娘今日看了一整日的鱼?”

    邓如蕴:“”

    她暗呛了一下,偷瞥了他一眼道,“也跟秀娘下了一会双陆棋。”

    什么人会看一整日的鱼?人没怎样,鱼都要累了。

    她随口糊弄他,男人一听就道,“我许久没下双陆棋了,那蕴娘也陪我下几盘吧?”

    邓如蕴才不跟他下棋,只道,“棋子丢了,没法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起秀娘的针线筐,没章法地绣了两针。

    一个人针线做得熟不熟练,滕越还是看得出来的,更不要说,他也知道这是秀娘的针线筐子,她绣个什么劲?

    他暗笑看了她一眼,道,“正好我裤子被苍驹扯坏了,蕴娘帮我缝两针。”

    他说着,衣裳也不脱就让她直接在他身上缝。

    邓如蕴的针线缝个帕子都害怕歪扭,眼下他让她在他身上缝,她只怕要把他的腿和裤子缝到一起去了。

    邓如蕴连连摇头,不得不道,“我针线不太好,将军还是找针线房吧。”

    她把实话说了,却见他忽的转头笑问了他一句。

    “蕴娘既然针线不好,就别在那替秀娘绣帕子了,免得秀娘还要拆了重新绣。”

    这一句,真的把邓如蕴说的呛出了声来。

    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尴尬又有点小气地出了门去,“我去催饭,将军自己找消遣吧。”

    说完把他一个人扔在房中走了。

    滕越摇头不已,她还生气了?

    可她这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滕越说着,扫过房中一排书柜。

    他突然觉得,她大字不识这件事,说不定也是假的。毕竟以岳父岳母从前对她的疼爱,多半会请个先生教她读书,而且她制药之术颇有几分真本事,若没有师父在身边教导,又不识字,怎么可能做到呢?

    滕越这么一想,翌日就悄悄在房里的书柜上,放了一本江南药典,往药典里夹了一片银杏叶做签,谁也没告诉。

    隔日,邓如蕴就在书架上发现了这本书。

    邓如蕴平日里除了制药和翻着自己手里的药书研读之外,偶尔也从书架上捡几本滕越的书,随便翻看几页,全当打发时间。

    但她这次竟然在滕越的书架上,看到一本江南药典。

    她手里的药书多时北地的,且以秦地为多,这江南的药典一下就让邓如蕴来了兴致。

    滕越白日里去衙门当差,有时也出趟城,往卫所里转两圈,他这两日就去了趟凤翔的千户所查看屯田的事宜,连两日都没在家。

    等他这日回了家,趁着她装作忙碌地在外面吩咐人做事的当头,看了一下书架上他偷放上去的江南药典。

    只见他原本夹在第一页的那片银杏叶,已经悄然跑到了书册中间的某页去了。

    这银杏叶总不能是成了精了吧?

    男人默不作声,他没动那小叶子。

    又过了一日再看,银杏叶又往后动了好几页。

    这次他已忍不住要笑了。

    她所谓的不识字,果然也是骗人的。

    他不知她怎么有那么多让他琢磨不透的小心思,但他也没立刻戳破她,只趁着休沐的日子,往街上的书肆里走了一趟。

    孔徽找到滕越的时候,发现这个人手里已经携了一摞书。

    “我的滕将军,怎么看起书来了,人家都要找到你家门口去了!”

    “什么家门口?”滕越回头看了孔徽一眼,没明白他说什么。

    孔徽见他根本没放心上,直接将人拉去了旁边的茶馆里。

    四下无人,他才道,“是不是你杀了那金州姓薛的二世祖?人家正要找你呢。”

    孔徽是今早听到自己麾下金州的将领说的,滕越与姓薛的没什么关系,孔徽本还不相信,但一听说他前几日恰就出现在了金州,而那姓薛的是被人从远处山坡上一箭射穿了喉管的,这样的本事满金州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孔徽听闻了这事就去寻了滕越,但他竟然没在家,跑到街上的书肆里来了。

    这会孔徽看见他这一摞书都是什么医书、药典,脑袋发懵。

    “你怎么还得闲看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怎么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好歹帮你料理一下?”

    孔徽是他们这群人里最长袖善舞的,滕越、他和王复响,都是在宁夏打仗时交结的过命兄弟,大家有什么事一起上,有什么责一起担。

    滕越听见他这么说,知道他的好意,让他不要着急。

    “是我一点私仇而已。”

    他不想提那薛登冠差点欺负了自己妻子的事,只道,“薛家若是有证据,就让他们拿出来,若是上面有人,就让他们随便找去。”

    “你这”孔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隐约也打听到了那薛登冠与滕越新娶的妻子间,有些仇怨纠葛,但滕越若只是敲打薛家也就罢了,他直接一箭把人结果了,那薛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滕越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了。

    他看起来是他们这些领兵作战的将领里,最好温和宽厚好说话的,但一个温和宽厚好说话的人,怎么可能凭自己本事,从一个无名小卒,短短几年的工夫就立功无数,一路升至三品将领?

    这让孔徽想起两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那会滕越才刚在宁夏军中站稳脚跟,多亏得当时擅长研制军械的沈家军造得一批新火器,让他立了功。

    可沈家却因为得罪了当时的副总兵而被打压,他们家的火器不被重用,哪怕是立了功,功劳也不曾算在沈家头上。

    沈家老爷子一门心思都在研制器械上,与人情世故多有不善,他得罪了副总兵还不自知,眼见着麾下士兵辛辛苦苦研制、练成的火器阵营,立了功却得不到半点奖赏,反而到了寒冬腊月里,连棉袄火炭都领不到,不免当众骂了那副总兵几句。

    这几句骂很快就传到了副总兵耳中。

    那年年节未过,就有一股鞑子来袭,副总兵手握权柄,直接点了沈家军去关外应战。

    那副总兵不怀好意,暗暗隐瞒了军情,沈家军甫一出关就遭到了鞑子埋伏,沈老爷子当时就被乱箭射死在了关外的沙山里。

    其子沈言星靠着自制的火器才堪堪带着一队将士脱身,可却被鞑子困在了山里。

    消息传回来,那副总兵直接说他们没得救了,按照全员阵亡报去朝廷,如此还不算,还要告沈氏父子延误战机,输了战事。

    宁夏军中人人皆知是怎么回事,有缩着头不敢出声的,也有替沈家不忿的,但这种时候,谁人敢逆着副总兵的意思,带兵去把沈家军剩下的人救回来?

    没人敢去,直到滕越从关外打了另一路鞑子返回城中。

    他听闻了此事,几乎连马都没下,只让人给总兵报去了消息,转身带着兵马便往关外支援沈家军去了。

    他这一去,宁夏军中的将领们但凡看不惯副总兵所为的,无不因此激动了起来。

    但那副总兵怒到两眼发红,滕越还没回信,他就要给他扣一个私自出兵的重罪。

    总兵压了他三日,不管怎样先等滕越回来再说,众将无不替他捏了把汗。

    然而滕越三日后返回宁夏,不光把沈言星等人全都带了回来,竟然把那群滋扰边关的鞑子将领的头颅也带了回来!

    这一下,他直接立了大功。

    那副总兵还想要再为难,总兵却把军功报到了朝廷里,兵部连发奖赏为滕越升迁,沈家也就此保住了最后一脉。

    那副总兵自是恨得不行,但因果自有报应,祸福惟人自召,那副总兵身后的人突然身死,他没了庇佑不就被贬调了下去。

    这一劫,沈家总算是渡了过去,从此归到了滕越麾下。

    但滕越可就一战成了名。

    原先旁人只当他是个运气好的小将,这下都知道他那股子不要命的血性劲头。

    要知道当时的沈家处于那等状况,谁敢出头?

    偏他记着沈家的恩情,偏他看不惯那副总兵的仗势欺人,偏他一股子血性未灭,连句话都不多说,直接带兵出了城去

    孔徽想到从前的事,又想到了他眼下。

    那薛登冠欺凌滕越新娶的小妻子,他怎么能放过此人?

    而孔徽看到他手边那一摞医书药典,突然想起滕越的妻家,好像就是金州做药的人家。

    他这些药书,莫不是都为家中的妻子买的?

    这么一想,之前王复响写信给他,说滕越在宁夏身在曹营心在汉、只顾着回家的事情,他也记起来了。

    但滕越新娶的妻,不是临时寻来的乡下姑娘吗?

    孔徽也算出自陕西名门,家族男女从来都是联姻,他不知道娶一位门不当户不对的乡下姑娘是怎样的感觉?

    他之前料想滕越这婚事,恐怕不会多相合,但眼下看来,好像和他之前料想的不太一样?

    他不由地细细打量了自家兄弟几眼,眼见他眸色越发柔和,理着手里这一摞书同他道,“薛家的事我心里有数,随便他们折腾去。我家中还有些事,就先回家了,不请你吃酒了。”

    孔徽:“”

    不用这么着急吧?

    原本孔徽还替他想过,若是同那乡下姑娘的婚事不和,最后到了休妻和离的地步,他可以再帮他相看门当户对的贵女。

    可如今看,他是不是认准了这位姑娘了?

    他认准的人,多半和他认准的事一样,哪怕万千阻挠,他亦一路往前不会再回头了

    孔徽恍惚了一会,突然想见见滕越的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他要莫名提出这话,滕越怕不是要跟割袍断义?

    孔徽也只能好奇不已,却不敢多言。

    不过滕越和薛家的事,大不了他先替他盯着就是了。

    *

    只是滕越回了家,发现邓如蕴去了城东还没回来,他倒不急,将今日淘来的这一摞书,全都摆在了书架上。

    邓如蕴也没在城东的小宅里。她和秀娘又扮成了男子,去了慈辛堂里送药。

    她之前已经让长星送了一批药过来,补上了之前卖光的那一部分,眼下这一批药多是些冬日里的常用药,似治疗冻疮的紫草膏之类。

    白春甫见了这些药里大部分都是紫草膏,便道,“看来梁师傅接下来让我帮你卖的,就是这紫草膏了。”

    邓如蕴见他挺有眼力,便直接道,“这些紫草膏分三类,分别是给做粗活的男子、老人孩子、已经有了身孕的妇人。”

    紫草膏的制法多样,配方上多有变化,但一家药堂里多半也就卖一种,大药堂里才有多种,她在慈辛堂这样的小药铺里,就分出了三种来。

    且白春甫看了一眼定价,三样都不高,他心里暗暗点头。

    她这药做得够细,但若不是这般细致,一个外地来的制药师傅,想要在人才济济的西安府站住脚,可真是难。

    白大夫看着药,也顺着药将目光往这位小梁师傅身上定了定。

    一场雪下过,西安府里冷得连木头架子都打晃,她今日不光穿在了厚实的袄子,还戴了一顶街上男子常见的棉帽。

    但这男子帽子戴在她头上,好像有点大了,帽檐几乎罩在了眉毛边缘,将这一张本就不大的脸,压的越发小巧,若不是脸色黑黄,眉毛也粗黑,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白春甫忽的他想起她制的药,思量的细致不说,似乎多有为女子考量的意思,就似这一次治冻疮的紫草膏,她还专门为有孕的妇人分了一份出来。

    一般的男子制药,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可巧就在这时,有人撩了门帘进来买药,门帘一撩开,门外的猎风裹着地上的沙石呼啦一下吹了进来。

    她正好站在门口,被这风吹了一脸的沙石。

    她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堪堪把那沙石揉出来,但满身满脸都挂满了这沙土。

    男人见状,走到一旁沾湿了一条巾子给她递了过来。

    “风沙大,梁师傅擦擦脸。”

    他递了巾子,也看了过去。

    他见她下意识接了过来,却在湿巾擦到脸上的瞬间,手下忽的一停。

    “不用了,其实没吹到什么。”

    她不敢擦脸。

    难道是怕擦掉了脸上的黄粉和画在眉毛上的黛色吗?

    白春甫心下笑了,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而她很是警惕,一擡头也瞧了过来。

    邓如蕴方才差点自己拆了自己的台,这下一眼向旁边这人看去,忽然怀疑旁边这人,是不是故意给她递毛巾的?

    但他只一脸的无辜模样,没提这点小插曲,只跟她说起了接下来卖药的事情。

    邓如蕴有些狐疑,但也不好问什么,只暗暗瞥了他,应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她一走,白春甫就低头笑了一声。

    还挺警惕

    邓如蕴离开的路上,回想方才那什么傅大夫递来的毛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人莫不是在试她?

    她还觉得这人来路不正呢?

    穷得叮叮当当的,毛驴养得倒是油光水滑,举手投足间也不像是个寻常百姓。

    邓如蕴暗暗琢磨了一阵,不能让这个人拆穿了她,她却无有反制吧?

    不过今日她脸上颜色没掉,与那人尚且相安。

    她不时回了城东,换回自己的衣裳又回了柳明轩。

    滕越已经回来了,在外院。邓如蕴则回了自己房中。

    但她一到房中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房中书架上面的书换了一整排,她走过去一一看了过来,大吃一惊。

    “这怎么有一整排医书药典?”

    她这话只是自己疑惑罢了,谁想到说出口,身后突然有人接了过来。

    “蕴娘不是不识字吗?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医书药典?”

    邓如蕴一回头,他真的跟鬼一样,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她都不知道。

    “我、我路边的大字,还是识得的。”她给自己找补。

    男人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邓如蕴一下子回想起前几日那本江南药典,是怎么回事了,合着本就是他在试探她。

    最近怎么那么多关,躲过了一个还有一个,难不成,是她带在脸上的假面太多了,终是有被扯下来的一天吗?

    可邓如蕴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她梗着脖子,滕越见她这模样,只想将她拉进怀里来捏两下。

    但也没舍得非要把她戳穿得干净,反而给她找了个看书的由头。

    “这些书是我买回来看的,但一时也看不了,蕴娘先帮我收拾收拾吧。”

    他说完,只留了她与这一整排书在房中,笑着又回外院去了。

    邓如蕴在书架前呆了一下,可一转头看到这么多药书,忍不住就拿出几本来看上一看。

    她这一看,人都钻到了书里面,要不是秀娘给她点灯,还不知道天都已经黑了。

    秀娘见她有了新药书可看也高兴不已,可看着那么多书册,不由地就同邓如蕴道了一句。

    “将军待姑娘和之前可真不一样了,他是不是、是不是心里有姑娘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刚点燃的烛火晃了一下。

    灯火明灭之间,邓如蕴拿着书的手顿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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