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沉沉,周身带了些攫为己有的气息,神情不像不在意,但话又是这样讲出来。
凌羽仍旧笑,他从她这里学会了一些以退为进的招数。
她眨了一下眼睛,顿了顿:“我要是骗你呢?”
陈准的目光没有移动:“你骗我什么?”
凌羽的笑容淡了下去,嘴唇轻微动了动,没说下去。
“你骗我吧,骗吧,我挺有钱的,”陈准手上用力捏着她的脸颊肉,声音却很轻,“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他说完就继续低头亲她。
陈准的唇角有伤,经过刚刚举动此刻又渗出了一点血迹,凌羽揽住他的脖子,垫脚回吻的时候一点不留情,唇瓣相蹭间故意往他伤口处碰。
他终于感觉到了疼,但还是不放开,捧着她的脸也咬她,牙齿却不用力,只是衔着下唇或舌尖轻磨,鼻息扑在她脸上。
陈准的双手往下游移,在她双腿间探过,凌羽突然有一种腾空感,原来是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力气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凌羽还是怕摔倒,就更紧地贴近他,又听到对方在唇齿间呢喃:“你得答应我,骗我一个人就行了。”
凌羽心里浮上来了杂草一样乱的情绪,她偏了偏头,半张脸埋进他的脖颈里。
她的呼吸扑在他的领口,又嗅到了甘烈的苦橙味,像冬天暖阳下的白日一梦。她凑过去咬了一口,末了声音含含糊糊:“好啊。”
陈准肩上一暖,觉得她这种样子莫名有点像小动物蹭人的姿态,难得一见。
脖颈间传来湿漉漉的潮感,那里的皮肤敏感轻薄,其下埋着温热流动的血液。
陈准能感觉到她的舌尖是如何扫过,舔舐过的皮肤沾染了她的温度,这温度渡到下面的血管,血液流动都变得燥热,有潮水铺天盖地地涌现出来。
没几步路程,两人就滚在了被褥上。
宾馆房间是阳面,窗帘没怎么拉严实,有明亮的一条线照在了枕头旁,卧在上面的陈准被照得眯了眼。
凌羽跨坐在他身上,上半身的衣物被他早就撩开,锁骨肩背纤细又流畅,皮肤白到吸睛,而陈准撑起上半身吻上去,他头发乌黑柔顺,毛茸茸地蹭过她的脖颈,又有往下的趋势。
她把他压回到枕头上,手指碰到了枕头旁的一本书。
凌羽眼尾一扫,声音带着笑:“这么有情调,还读诗呐?”
陈准没回答,就现在她这个模样,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他又撑起身子去亲她的锁骨,闭眼靠近,鼻尖却碰到了冰凉坚硬的物品,他睁眼是一片蔚蓝。
原来凌羽拿起了枕边的那本诗集挡在了他眼前。
陈准去抚摸她的后背,擡眼看她,脑中仍旧是一片飘飘然,他的声音从鼻子中哼出来:“嗯?”
凌羽微微俯身,单手把书打开,里面的书签不小心掉到了他脸上,但这也没吸引回陈准的注意力,他越过书本,去看凌羽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她的肩背和曲线,只感觉胸腔是一片冲撞的火热。
凌羽用另一只手把掉落的书签从他面庞上拂走,指腹轻轻按了按他的鼻梁,这是方才砸落的地方。陈准刚偏脸想去亲她的手,她的指尖又像羽毛一样飘走,落在他的右耳处,还是不轻不重地揉捏他的耳饰。
“凌羽。”他喊她的名字,那火热才稍稍纾解了一些。
凌羽却挑着眉瞧他,把打开的书页凑近他眼前:“你念诗给我听。”
耳垂被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她俯身过来的时候发梢也荡过来,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总带着飘惘的香气,陈准费劲地把目光落在铅字上。
他声音哑得要命:“仰望那些星辰,我很清楚来源于W.H.奥登《爱得更多的那人》译者:王家新……”
凌羽把他覆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抓到了前面,带着他抚了满手的滑腻,自己又往前移动了一些,动作间陈准轻喘了一声。
她声音也喘,又把书往前移动:“怎么不读了?”
“我们……如何指望群星为我们燃烧来源于W.H.奥登《爱得更多的那人》译者:王家新,”
凌羽握着陈准的手一路下滑。
“带着那我们不能回报的激情来源于W.H.奥登《爱得更多的那人》译者:王家新……”
她膝盖跪在了弹软的床垫上,身下同他分开了一点距离,陈准的指尖探进去,又钩住衣料的边缘往下扯动。
凌羽重新坐下,微微眯了眼。
陈准穿着完好,但是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凌羽把书撑在他的胸口,书本边缘碰到他的下颌,粗粝的质感,带着油墨味。
凌羽抓着他的肩膀,膝盖蹭到床单,大腿皮肤又感受到陈准衣服的温度,她缓慢地,没有节奏地,一下往前,一下又往后。
他忍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煎熬中又想到这首诗自己早已经会背。
于是陈准掐着凌羽的腰,起身把她拽下来,翻身倒在被褥里去亲她的眉毛、鼻尖、唇角,又在她下巴间啃咬。
他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喘气,继续念刚才读了一个开头的诗:“如果爱不能相等来源于W.H.奥登《爱得更多的那人》译者:王家新……”
凌羽把衣服蹬掉,擡腿勾住他的腰,也压住了他的手。
他含住她的耳垂:“……让我成为爱的更多的一个来源于W.H.奥登《爱得更多的那人》译者:王家新。”
陈准的衣物蹭在皮肤上有粗略的质感,他的手则是另外一种火热的温度,有时又带了力气,凌羽蹙着眉,哼哼了几声,眯着眼去看对方。
他心里早就在后悔没提前买东西,喉结滚了滚,贴在她唇边低声说了什么。
“你想得美,”凌羽的手指陷在他乌黑的发里,轻笑,“谁要管你。”
陈准气笑了:“那你待会儿喊我名字。”
凌羽擡了擡下巴,尾音打着转:“陈准……”
她现在就喊,不管不顾喊了七八声,舒服的时候就带了颤音,听得陈准一身麻意。
最后凌羽也没有不管他,她把下巴垫在他肩上,垂着眼睛看陈准动作。她等了好一会儿,就跃跃欲试地伸手去帮他,效率果然比他自己要快得多。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闷闷地呼吸,陈准揽着凌羽重新倒下,唇贴在她头发上,手掌在她脊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滑过,像抚摸什么小动物。
他亲亲她额角:“上午的阿姨是你姑妈?”
凌羽“嗯”了一声。
“你寒假都在那里?”
“嗯,”凌羽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胳膊,“不止寒假,我是从小寄住在他们家里。”
“所以帮他们看店?”
凌羽笑了一下,热气喷在他皮肤:“总不能白吃白喝。”
陈准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她乌黑的发间穿过,声音放轻了:“你父母呢?”
凌羽没回答。
陈准勾走了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和她对视几秒。
凌羽擡了擡下巴,陈准便懂她的意思,便低头亲了一会儿。
好安静的吻,像给了方才隔靴搔痒的迷乱一个结尾。
凌羽重新埋进他的脖颈处,一呼一吸的节奏逐渐平缓了下来。
“不想说就不说了,”陈准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睡一会儿吧。”
凌羽没有睡下午觉的习惯,但这次很容易就没有了意识,整个人像沉溺进了一潭墨里,梦里什么都没有。
再睁眼的时候,碰到的只有昏暗。
她反应了一会儿,看到了窗帘外已经暗沉,屋里没有开灯,又听到了隐隐的水声,有光亮从旁边的浴室门传来。
身旁已经没有了温度,陈准应该是在洗澡。
凌羽把被子裹紧了一点,等了五分钟,浴室门被人拉开。
陈准轻手轻脚地过来,往床上看的时候,对上了昏暗中一双闪烁着的眼睛。
他一愣,然后笑了:“我吵醒你了?”
凌羽摇摇头,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房间内大亮。
陈准穿着黑色的睡衣,白色毛巾搭在肩上,头发湿漉漉的,眼神落在滑落的棉被下面,随后轻轻撇开眼,拿了前面的一瓶矿泉水,边拧边问:“渴不渴?”
凌羽没管滑落的被子,只瞧他半天,擡擡下巴:“喂我啊。”
他笑意未减,走过来先拢了拢她的棉被,然后坐下把矿泉水瓶口递到她眼前。
凌羽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不想喝了才开始避开。
陈准低头亲了亲她湿润的唇角,凌羽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热气覆了过来,混着沐浴露的香。
他低声问:“点外卖还是出去吃?”
“我带你出去吃,”凌羽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手心也是潮湿一片,“先去洗澡。”
陈准看她掀开了棉被,她连拖鞋都不穿,光脚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从头淋到脚,头发吸满了水珠开始闷闷地发沉,凌羽仰起脖子把它们往后抚,手上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在满是水汽里的雾里睁眼,看到了她的左手的中指上多了一个银质戒指,纯银复古的蛇形款式,安静地缠绕在她的指间,同盘旋在陈准耳边的样式如出一辙。
凌羽洗完之后,在里面裹了浴巾吹头发,陈准在外面敲了敲门。
她没上锁,凌羽刚想放下吹风机,浴室门就被推开了一条小缝。
陈准没有进来,只在外面说话:“门口有张椅子,衣服我给你叠好放外面了,穿好出来,别受凉。”
里面轰鸣的吹风机停止,陈准没有听到回复。
他耐心等了两秒,又道:“凌羽?”
他话音刚落,凌羽就把门推开,被水汽蒸腾过后是愈发白皙的面庞,唇艳红,头发还带着潮湿,浴巾松松垮垮,只瞧着他。
“你……”
陈准没说完,凌羽就跨过来抱住他,身上浴巾滑落,坠到他俩脚边。
她像一团稠密又湿润的夜雾,诱惑着他,包覆着他,还在他耳边呵气:“真贴心啊陈准。”
他的手指碰到了她还在蒸腾着热气的皮肤,这是还有余温的沼泽,陈准眸色深了深。
凌羽却好像没看到,勾着他脖子继续道:“既然都贴心到这份上,那你帮我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