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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公主 正文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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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英娘踮起脚,指尖凑到李治鬓边。

    “公主……”一旁的宦者们面露惊诧之色,三步并作两步,想上前拦着。

    李治淡淡扫一眼左右,宦者们立即垂下头,躬身往后退。

    裴英娘松开拳头,给李治看她刚才从他的发丝间摘下的花瓣,“阿父头上有朵桃花。”

    桃花娇美,少女柔嫩的掌心也染了几分细腻粉艳。

    李治眉眼微弯,神态温和,拈起裴英娘掌中的桃花瓣,“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桃花落尽,快到夏日了。”

    裴英娘低下头,想笑不敢笑,李治念的句子是首闺怨诗,她前几天刚背会。

    李令月洗净双手,移到小火炉前,捡起李旦刚刚放下的钳子,“到夏日就吃不着烤梨了,今天赶巧,我给阿父烤一只炉端梨吃。”

    李旦和裴英娘让开位子,一人一边,搀扶着李治靠坐在软褥上。池边时有凉风吹拂,裴英娘怕李治受凉,吩咐宫婢把山水人物六曲屏风抬进阁子里挡风。

    屏风以湘妃竹为框,屏面是洁白的丝绢,上面绘以苍茫秀逸、烟霞环绕的山水风景。日光透过薄如蝉翼的丝绢,洒下一片浅淡光斑,宁静的山水陡然活了起来,画面上似有光华潺潺流动。

    李令月头一次伺候别人,虽然有宫婢在一旁帮衬,烤出的梨子还是黑乎乎的,色、香、味中,勉勉强强占了个香。外面已经烤得焦黑,里头的果肉还是硬脆的,咬一口,齿间一时热,一时冷,有种半生不熟的感觉。

    李治勉强吃了两块,喝口茶,笑着摇头,制止正准备烤第二只、忙得热火朝天的李令月,“我吃不了多少,别忙活了。”

    擦净手,指一指宫婢撤下去的棋盘、棋桌,“刚才你们在下棋?来,十七,陪我手谈几局。”

    裴英娘下意识躲到李旦背后,李旦和她下棋,总是会留几分余地,而李治平时温和,到棋盘前时,一反常态,下子毫不留情,完全以看她头疼为乐。

    李治对她几乎有求必应,也只有在下棋的时候,不论她怎么撒娇卖乖,全没用。

    都说棋品看人品,在李治身上不适用。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裴英娘和李治玩博戏的时候没放水,李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故意的。

    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有意的,运气这种事,她也做不了主呀!

    李旦侧过脸,裴英娘柔若无骨的双手攥着他的胳膊,探出半个脑袋,一脸畏惧,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眸子里满是乞求之意。

    他轻轻笑了一下,拍拍裴英娘鬓旁的簪花,柔声道,“去和令月玩吧。我来与阿父手谈。”

    裴英娘徐徐吐出一口气,李旦这么讲义气,不枉她之前任劳任怨,为他沏了那么多次茶。

    李治执白子,李旦执黑子,父子俩默不作声,摆开架势,开始在方寸之地上拼杀。

    裴英娘坐在旁边围观,一开始李治气势如虹,李旦节节败退,就在她以为李旦要投子认输时,棋局忽然峰回路转,李旦很快扭转败局,和李治争抢主动权,双方陷入胶着状态。

    到后来,裴英娘已经看不懂父子俩到底谁占优势了。

    一对碗口大的蝴蝶从阁子前翩跹而过,李令月眼前一亮,拈起团扇,“走,英娘,咱们扑碟去!”

    裴英娘接过半夏递来的一把绿地绣梅花山鸟天净纱葵花扇,欣然起身,下棋不好玩,看别人下棋,更不好玩。

    池岸遍植花木,绣球、牡丹、芍药、茶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香气浓郁。

    李令月追着彩蝶踩入花丛,裙角拂过花枝,花粉簌簌飘落。

    两人围着池子西南角转了一个大圈,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别说抓蝴蝶了,连蝴蝶翅膀都没够着。

    半夏和忍冬找来竹竿,黏上纱网,一转眼的工夫便网了四五只色彩艳丽的彩蝶,笼在纱罩里,给裴英娘和李令月玩。

    李令月围着纱罩稀罕了一会儿,过足了瘾,让人把蝴蝶放了。宫婢取蝴蝶的时候很有分寸,没有伤到它们的翅膀,蝴蝶重获自由,扑腾着双翅飞向远方。

    穿过曲桥,回到水阁,宫人端着温水巾帕和香膏上前伺候。裴英娘和李令月在阁子外面洗了脸和手,蹑手蹑脚踏上石阶。

    风声轻柔,宫婢、宦者们大气不敢出一声,里头静悄悄的,偶尔响起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李治和李旦还未分出胜负。

    李令月爱热闹喜庆,喜欢打双陆,对黑白棋子没兴趣,坐得远远的。一时觉得腹中饥饿,让昭善去膳房取茶食点心。不等昭善回来,她趴在凭几上,脑袋一点一点,打起瞌睡。

    裴英娘松开自己挽着的织金藕丝褐刺绣对凤牡丹披帛,展开来盖在她身上,怕披帛滑落,尾端松松系起,打了个蝴蝶结。

    她忍不住笑了笑,觉得眼前的李令月像一只被打包妆点的瓷娃娃。

    父子俩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动静。

    李治神色平静,似乎胸有成竹。

    李旦额前爬满细密汗珠,双唇紧抿,眉头微蹙,显然苦恼至极。

    裴英娘有些心疼,高手过招,付出的心力不是她能体会得到的,早知道李旦和李治下棋下得这么辛苦,还不如让她陪李治解闷。她下棋通常是想一步下一步,没有深谋远虑、铺排陷阱,李治猜不出她的节奏,有时候反而会因为想得太多,被她的下法难住。

    她想了想,抽出袖子里的丝帕,为李旦拭去汗水。

    她刚才在花丛里转了大半天,洗手之后抹了茉莉花仁制成的珍珠粉,袖子里暗香浮动。

    李旦愣了一下,微微扭过脸,下颌紧绷。

    裴英娘跪坐在簟席上,伸直胳膊,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朝他使眼色:赢了又没彩头,输了便输了罢,输给自己的父亲,一点都不丢人。

    李旦低下头,方便她的动作,紧抿的唇角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裴英娘不明白,他不能认输。

    父亲在试探他,他既不能故意藏拙,也不能突然迂回婉转,他得和从前一样落子,但他的心态早就和少年时不一样了,所以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无比艰辛。

    李旦定了定神,捏紧棋子,重新投入棋局之中。

    裴英娘怕打扰他的思路,收回手,撑着下巴,坐在旁边发呆,不能替李旦解忧,就坐着陪他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她收回手之后,李旦鼻尖仍有余香缭绕。

    淡淡的香气中,他徐徐落下一子,余光看到裴英娘茫然懵懂的样子,心头的烦躁渐渐隐去。

    她愿意陪着他,就够了。

    现在还没到时候,他必须镇定。

    黑白棋子你来我往,无声厮杀。

    出乎裴英娘的意料,这一局最后竟是李旦赢了。

    她两手一拍,起身为李旦斟了杯茶,谁赢,谁就能吃第一杯茶,“阿兄辛苦了。”

    李旦接过茶盏,谦逊道:“阿父,承让了。”

    李治亦有些疲累,缓口气,挥挥手,和煦笑道:“不错,棋艺又精进了。”深深看李旦一眼,转而对裴英娘道,“十七的茶泡得这样好,以后不知谁家儿郎有福气,能天天喝到你沏的茶。”

    李治时常提起李令月和薛绍的婚事,但很少和裴英娘说类似的玩笑话,她呆了一呆,意识到李治确实在打趣自己,挑起柳叶眉,笑嗔说,“阿父嫌我烦了?可惜我嫁杏无期,阿父还得担待我几年。”

    李治失笑,端起茶盅,浅啜一口。

    也许是时候和十七挑明了,若是她不喜欢执失云渐的话,还可以选别人。秦岩、崔奇南也不错。

    李旦垂眸,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底却骤起波澜,阿父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如果是,那阿父的态度确实和他猜测的一样。

    想也不想,直接断绝他的希望,连个争取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面不改色,袖中的双手紧紧蜷握。

    茶香袅袅,李令月嘤咛一声,朦胧醒来,揉揉眼睛,“我的醍醐饼呢?”

    阁子里的人都笑了。

    兄妹几人送李治回含凉殿,等他歇下,才一起告退。

    宦者放下重重帷幕,燃起一炉四叶饼子香,清烟围绕着狻猊鎏金香炉,盘旋蒸腾。

    李治屏退侍者,靠在凭几上,鬓发松散,眉间现出几分颓丧疲态。

    一名着窄袖袍的千牛备身疾步入殿,拱手抱拳:“陛下,相王每日晨起练字,午时独自用膳,下午和儒学士们讲道论书,除了偶尔和英王相约出游以外,几乎足不出户,不曾有什么异常之举。”

    李治沉声问:“常乐公主府没有他的人?”

    自从褚氏现身之后,常乐大长公主府忽然厄运连连。先是驸马赵瑰骑马时不小心摔断腿,然后是常乐大长公主被噩梦魇着了,大病一场,瘫倒在床,神志不清,连起身服药都得靠使女搀扶,赵观音回公主府为母侍疾,也病了,之后接二连三,时不时有公主府的家奴暴病而亡,这个月听说已经死了三个甲士、两个使女。

    公主府上上下下惊恐万分,战战兢兢,四处求医问药,要不是知道武皇后的忌讳,他们早把巫师请进家门了。

    驸马无奈之下,上书李治,想请明崇俨登门做法,为公主府除灾解厄。

    李治没有答应,只赐了些贵重药品给姑母。

    常乐大长公主是庶出公主,并非他的嫡亲姑母,他对这位脾气暴躁的长辈耐心有限,之所以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轻慢欺侮十七,不过是为了安抚她背后的其他宗室罢了。

    现在十七已经名声远播,获得宗室的认可,李显和赵观音也举案齐眉,有了夫妻过日子的烟火气。李治不会继续纵容常乐大长公主仗着高祖之女的身份任意妄为。

    他准备等褚氏和裴玄之的争端消停以后,警告姑母,还没来得及下手,公主府已经闹翻天了。

    李治没有怀疑裴英娘,她不爱多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不会贸然反击,真要报复,也不会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这一点和他很像。

    有时候李治发觉裴英娘根本没把姑祖母的针对放在心上,她似乎笃定姑祖母会自食恶果,所以懒得理会姑祖母的挑衅。

    不是十七,那会是谁呢?

    也不知道是哪一点让李治心生警觉,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李旦身上。

    同样是幼子,李治知道,李旦绝不像表面上那么谦逊古板。

    李治比李旦幸运,阿耶李世民是可以名垂千古的睿智帝王,但在后宫内帷之中,李世民有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迟钝。

    他疼爱魏王李泰,屡屡为李泰做出破格之举,李泰提出想要邀集崇文馆学士编撰书目时,他想也不想,一口答应。当时连东宫洒扫的小奴都明白,李泰是在收拢人心,和太子李承乾抗衡。英明神武的阿耶,却无知无觉。

    朝堂上的太宗皇帝,赏罚公正,心机深沉,回到寝宫,他也只是个平凡的父亲。

    李治从小在李世民身边长大,李世民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他同样知道父亲的好恶。

    太子李承乾被废后,拥立李泰的呼声一日日高涨。李治明白,阿耶疼爱李泰的同时,也给了自己太多的殊荣和优待,李泰容不下他。

    所以,在李泰得意忘形之下对他耀武扬威后,他“吓得”夜不能寐,短短几天,瘦得弱不禁风,每天满面愁容,长吁短叹。

    李世民手把手将他养大,很快发现他的异常,追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治泪如雨下,不肯说。

    直到李世民再三逼问,才吞吞吐吐说了李泰威胁他的事。

    李世民把他当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根本不会提防他。

    他靠眼泪和舅舅长孙无忌的帮助,成功让李世民彻底厌恶从前最疼爱的兄长,将皇储之位收入囊中。

    李治比谁都清楚,李世民最反感宫廷阴谋,一旦揭开李泰的真面目,李泰永远不可能再重夺李世民的欢心。

    李旦比李治年轻的时候做得还要好,好到连武皇后曾和李治开玩笑,说李家或许要出一个大文豪了。

    但李治不是李世民,在兄弟相争之上,他比阿耶更敏锐。

    因为他是看着两位嫡亲兄长一步步走入困局长大的。

    千牛备身回话的声音打断李治的思绪,“回禀陛下,卑职仔细探查过公主府,相王的部属的的确确从未和公主府的人有什么接触,杨知恩常去东市为相王寻找珍奇古玩,奇花异草,没有暗中和朝臣来往。”

    李治顿了一下,“奇花异草?”

    千牛备身道:“永安公主喜欢收集各地的果木种子,相王搜集到的草木名花,大多数都送去了醴泉坊。”

    李治眉头微皱,长叹一口气。

    之前在温泉宫派遣李旦去处理雪灾之事,其实也是试探他的意思。李旦谨守本分,回到长安以后,重新归于沉寂,确实不像是有野心的样子。今天和他下棋,他的棋风一如往日,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李旦可以装模作样,但棋风是骗不了人的,李治看得出来。从前父子俩下棋,他也总是全力以赴,即使被逼入绝境,满头大汗,也不放弃。

    常乐公主府一连串的倒霉事,应该不是李旦授意别人做的。

    或许是哪方投机取巧之人想讨好武皇后,也不一定。

    李治并没有因为李旦的嫌疑解除而轻松多少,如果说武承嗣对十七的执念是求而不得的恼羞成怒,那么李旦的呢……

    他还小,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十七立足的根本是她已经改姓李氏,这一点不容更改。

    李治挥退千牛备身,扭开狻猊香炉炉顶的锦泥罩子,让香气更好地散发出来。

    他得尽快为十七订亲,她和令月差不多大,同时出嫁,也未为不可。

    在那之前,他得先让李旦收心。

    三天后。

    裴英娘和李治在凉亭对弈,李令月坐在一旁逗弄一只毛皮油亮的狸花猫。凌霄花藤攀援着栏杆,爬上凉亭翘起的飞檐,枝叶油绿,不久过后便能绽出一枚枚艳红花苞。

    宦者躬身走进凉亭,小声道:“大家,人都来了。”

    李令月抬起脸,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狸花猫,花猫懒洋洋地趴在波斯地毯上,任她揉捏,“谁来了?”

    宦者抬眼看向李治,见李治点头,才轻咳一声,缓缓道:“回禀公主,今天大家要为八王选妃,世家女郎们应召前来,已在太液池畔等候。”

    “阿兄又要选妃了?”

    裴英娘原本一手支颐,一手摇扇,等着李治落子。听到宦者的话,目瞪口呆,手里的葵花扇跌落在间色裙上,继续往下坠落,镶金翠竹扇柄缀着貔貅形状的玉石扇坠,累沉沉的,打在脚尖上,有点疼。

    得亏她今天穿的是宫锦云头履,脚趾才险险躲过一劫,没有砸出包来。

    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好端端的,又选妃了?

    半夏拾起葵花扇,拂去细尘,毕恭毕敬递回裴英娘手边。

    裴英娘有点心不在焉,接过扇子,心里浮动着一种古怪的感觉,她真没想到,难得鼓起勇气来陪李治下棋,竟然会遇到这种状况。

    李治看一眼裴英娘,指间的白子迟迟没有落入棋盘,“怎么,很意外?”

    裴英娘皱眉想了想,摇摇头。她入宫时李旦没有婚娶,后来李治病重,太子病倒,几次迁宫,李旦的婚事一拖再拖,现在李治病愈,李旦确实该娶亲了。

    不知道李旦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窦家的,还是刘家的?

    “我过去看看。”李治把棋子放回琉璃碗,站起身,“今天有切鲙吃,你们俩先回含凉殿。”

    裴英娘和李令月同时起身,目送李治走远。

    李治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回廊深处的转角,李令月立刻收起恭敬之色,哈哈一笑,“阿父给八兄挑媳妇,这么好玩的事,我哪能错过呀!”

    一把拉起裴英娘的手,“走,咱们过去看看,回头好给八兄报信。”

    裴英娘浑浑噩噩,被李令月一路拖拽着到了太液池畔。

    侧殿前珠环翠绕,环配叮当,环肥燕瘦的各色美人们或立或倚,三三两两围在一块儿谈笑。虽说是为选妃而来,但世家之女们并无扭捏之态,远远看去,有点像是赏春花会。

    李令月趴在栏杆后,摇着紫竹柄团扇,一边把各家小娘子的来历讲给裴英娘听,一边啧啧道:“我瞧瞧,怎么竟是生面孔?那一个穿红裙子的倒是不错,就是黑了点,八兄好像喜欢身姿娇小、皮肤白的……”

    她忽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韦沉香怎么也来了,八兄正妃,岂会选一个七品小吏之女!昭善,过去看看!”

    昭善应喏,悄悄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儿去而复返,小声道:“公主,听说这次圣人并不是为八王选正妃,而是先挑几个侍妾美姬赐给八王,为八王开枝散叶,所以今天请来的小娘子要么是庶女,要么是世家的旁支远亲。”

    李旦不愿匆匆成亲,但相王府还是筹备建造好了,偌大的王府可以没有内妇操持庶务,暂时由长史统管内外院,但后院没有姬妾,就奇怪了。

    李治先为李旦纳妾,也算情有可原。

    李令月心里有点膈应,温泉宫那夜的事和韦沉香脱不了干系,“就算是选姬妾,也得从世家之女里头挑,韦沉香还不够资格。”

    昭善嘴唇蠕动了两下,迟疑了一会儿,“韦娘子是八王妃推荐的。”

    李令月轻哼一声。

    裴英娘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怔忪片刻,“窦五娘也来了?”

    “哪里哪里?”李令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蹙起眉头,“窦姐姐果然本性难移……她忘掉执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强调一下,1VS1,不会纳妾……名义上的妾室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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