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这套房子交通很便利,他们很快到了人民医院,一个保镖去挂号,另一个保镖陪着李微意坐着候诊。李晓意他们还没到。
人民医院是本市最好的三甲,半夜急诊人依然很多。
李微意不哭了,捂着肚子,有气无力伏在椅子上,眼睛茫然望着周围。她的右手边,是一排诊室,走廊里排满了人,走廊的尽头是消防楼梯。灯光亮得像白天,人头攒动,声音嘈杂。
李微意就这么静静看着,等着。
某个瞬间,她的眼睛花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居然看到张静禅站在人堆中,在对她微笑。他就穿着白天的运动外套和长裤。可等她再定睛一看,那里哪有人?
她呆呆地望着那个方向片刻,突然站起,钻进人群里,快步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去。哪里还有半点腹痛的样子?
身旁的保镖正在低头看手机,猛地回神,看到身旁的空椅子,惊出一身冷汗,这时挂号的保镖也回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人呢?”
两人连忙分头,一人朝外,一人朝诊室方向跑去。
李微意说不清是被什么冲动驱使着,刚刚是幻觉吗?可她身体健康从无幻觉;还是说……另一条时间线的残影?从今早开始,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席卷心头。她拉开消防通道的门,楼梯昏暗往上,因为张静禅那段植物人过往,她对这个医院的构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跑。
连跑三层,气喘吁吁,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李微意抓着楼梯扶手,心想也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明明什么也没有。可她的心里
还是一阵失落,刚想掉头回去,旁边的消防门突然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李微意全身如同鸵鸟悚然紧绷,望着他一步步逼近。他还是白天那身黑衬衣黑色长裤,口罩鸭舌帽。帽檐下没有戴眼镜,清楚露出一双眼睛,熟悉又陌生。
四目凝视,李微意就像望进了一片黑暗寂静的星空里。
她的双腿就像灌了铅,站在原地不动,整个喉咙都是堵的,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深深望她一眼,突然抓住她的一只手,拉着她急速往楼上继续跑去。
下方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还有保镖的呼喊声:“李小姐?李微意?”
李微意脑子里一片空白,跟着他一直跑,一直跑,他的手又大又热,和她十指交缠,不留缝隙。他时不时回头望她一眼,李微意只是怔怔盯着他。
等到了顶楼,两人停在消防门前,下方保镖的脚步声更近了,而隔着窗,可以望见,通道里有穿着警服的身影闪过,另一名保镖也正往这头跑来。xs74w
他忽然弯腰,将李微意的腰轻轻一搂,头在她肩窝一埋,和她侧脸相贴,一触即走。
微麻的感觉从天而降,蹿遍李微意全身。比感觉更激烈的,是她骤然加速的心跳。她眼睁睁望着他拉开门离开,走廊里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呼喊声。
——
李微意不发一言跟着两个保镖回到急诊,才察觉情况有异。抢救室外,许多护士在跑,还来了七八个警察。门外亦有警铃声在呼啸。她想到刚刚跑掉的男人,心倏地提起。
李微意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抢救室外。她走过去问:“老丁,发
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在这里?”
丁沉墨转头,眼睛深沉得像海:“张墨耘和吴馨慧出事了。他们被人下了剧毒,氰化物,正在抢救。”
李微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不是有警察和保镖守着吗?”
丁沉墨扫了眼周围,把她的肩膀一攀,低语道:“我看了监控,一个小时前,有人从后门进了别墅,他对别墅非常熟悉,还有钥匙。他避开保镖和警察,潜入张墨耘夫妻房间,窗台、房间都发现了那人的脚印。他呆了大概10分钟离开,走的时候惊动了警察,我们才发现张墨耘夫妻昏迷不醒。”
李微意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又闭上,颤声问:“那个人……是谁?监控拍到了吗?”
丁沉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穿着黑衣黑裤,带着口罩帽子,看不到正脸。不过我们已经在做形体和足迹分析了。只看穿着外形,并不能草率判断真凶是谁。”
李微意失魂落魄,差点软倒在地,丁沉墨扶住她,朝另一个方向擡了擡下巴:“人在那里。”
李微意擡头望去,原来张静禅就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中,他把脸埋在双掌里,背仿佛一夜间塌了下去。
李微意的脚仿佛踩不到实地,恍惚走过去,他察觉了,擡起头,露出通红的一双眼,俊秀的脸全是颓丧。
“微意,我……”他说不出话来,眼角一滴泪滑落。
李微意却只看得毛骨悚然。
因为刚刚在楼道里,那个黑衣人对她耳语了两句话。
“微意,我才是张静禅,我和许异互换了。”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怕,别被他察觉,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