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玺在手,顾然很快和那批跑路的高阶怨煞搭上线。它们对于顾然终于接手本就应该由朱雀峰主掌管的万剑玺很是满意,而怨煞表达满意的方式就是……找顾然两人打架。
生而为剑灵,开心了当然要打一架!
至于是不是它们在提醒顾然什么的,怨煞们压根懒得回应。
顾然两人最终还是伤得不轻,为了不让长老们担忧,他们先躲山洞里相互帮对方处理完伤口才出去的,甚至还换了身带来替换的干净衣服。
长老们见到他们时,只觉得他们啥事都没有,全须全尾地从万剑冢里出来了。
此时天色微明,北大陆众修士与这些天交上的朋友一一作别,不管有钱的没钱的,手头都多了个通讯玉简,挨个和想认识的朋友交换联络方式,准备一路上别的都不干,捣鼓这集传音、传影以及传文于一身的新鲜玩意。
就是有点费灵力。
不过问题不大,他们都是已经筑基的修士,吸纳天气之间的灵气早已成为他们的本能,即便是御剑飞行期间都能坐在飞剑上轻松引气入体。
众修士都不嫌弃归途漫漫了,如果是平时他们还得担心是不是会耽误修炼,现在路上要走这么久,完全可以边御剑飞行边玩,啊不,学习里面海量的修炼知识!
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踏上归程。没办法,总不能当着南大陆这些人的面沉迷其中,那会显得他们很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盛无衣也在同行之列,他们百炼宗在这次南北大比上打了个大广告,狠狠拿捏了北大陆这群最为拔尖的修士。可想而知,到了北大陆以后他们肯定能迅速打开并占领市场。
这就是他不吝于给顾然送各种珍稀法器的原因,顾然的影响力在哪里都不小,有顾然这么一位名扬天下的剑修朋友保证了他能源源不断地回收研究资金(甚至大赚特赚)。
百炼宗弟子早已登上飞舟,他们经常随盛无衣出门,对乘飞舟出行早就习以为常。相比之下,南剑宗那边的飞舟就热闹多了,全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到处看来看去很是好奇。
还有一些各宗派出的弟子也蹭着飞舟出行。
由于北大陆那边人数众多,便只有领队长老们能蹭上飞舟了,其他的都是怎么来便怎么回去。
顾然辞别过众长老,拜别过宗门先辈,便与谢重明登上飞舟往北出发。
飞舟逐渐升空,很快越过了朱雀峰的高度,整个南剑宗在他们俯瞰之下一览无遗。
顾然心中百味杂陈。
过去数万个日日夜夜,他至少有一半时间待在这个地方,用双脚踏遍过南剑宗的每一峰每一谷,熟悉它周围的每一条河每一条溪流,哪怕修行之人时常不知日月变幻,这依然是他最为熟悉也最为眷恋的地方。
以后他还会回来吗?
应该是会的,这里是他的家。
只是他一时半会还没法面对突然分崩离析的一切而已。
顾然正望着南剑宗的方向出神,手突然被人从旁边握住了。
谢重明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到了顾然身边。
两人并肩离开飞舟的围栏前,默不作声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山川与江河。
一路无事,只偶尔路过一些特别的城镇时会把年轻弟子们放出去放放风、停留个一两日,接着又继续飞。
难得有这么多北大陆长老齐聚一堂,顾然也没放过这个好机会,每日向他们请教修炼方面的事。
谢重明有时坐在旁边听,有时则坐在房间与顾然放出来陪他干架的怨煞在识海中开打,倒也不觉得无聊。
顾然白日里得了感悟,夜里也会和怨煞们交交手,有次还会从怨煞们那里得知为什么宴知寒会突然把万剑玺交给他。
……居然是接受不了要陪怨煞打架这件事。
看来宴知寒的识海是真的损伤严重,不仅没法拔剑,还没法继续掌控万剑玺。好在他当机立断地把万剑玺交了出来,要不然这些怨煞可能会彻底脱出万剑冢大阵的限制。
到时候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顾然虽然觉得怨煞们很亲切,却也知道先祖们为什么狠下心镇压这些曾经的剑修伙伴。
因为失去剑主后的剑灵真的很容易失控。
顾然和谢重明商量起来:“等到了北剑宗,我想把它们放进镇魔塔里去,得空了便进去找它们比划比划。”
他们现在只能把怨煞们放进识海里小规模过招,到底不够尽兴,要是能把它们放进镇魔塔的话就可以敞开了打!
谢重明道:“当然没问题。”
对于剑修们来说,顾然带来的这些怨煞可能是最好的宝贝了。
提到和高手打架,北剑宗众人从来不带怕的,只愁人家不肯和自己打!
顾然能把这些拥有无数应敌经验的怨煞放进镇魔塔去,长老们绝对要乐疯了好吗?
两人就着安置怨煞的事商量停妥,飞舟也结束了为期一个多月的飞行抵达北剑宗。
降落后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北剑宗弟子全都被喊出来当苦力,从飞舟上搬出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剑修们力气都大得很,每个人扛个两三箱都不嫌累,权当是今天的体能练习。关键是所有人都出来干活,结果东西居然没法一趟全搬完!
没办法,飞舟上嵌入了许多储物空间,基本都处于满载状态。除了写在礼单上的贺礼,还有不少是顾然亲朋好友偷偷塞进去的,这不就导致南北剑宗的弟子齐心协力地跑了许多趟都没跑完吗?
这些都是亲友以及长辈们的好意,顾然也不好把它们一直扔在飞舟上,总得把它们搬下去拆开看看才行。
眼看众弟子蚂蚁搬家似的把一箱箱行李以及贺礼往天枢峰上搬,顾然很有些不好意思。
……他带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
其实许多好东西他都随身带着,这些真就是零零碎碎的玩意,包括他们在海市乃至于俗世采购的东西。
谢重明面不改色地说道:“一点都不多。”
事实上他要是去南剑宗的话,估计扛着本命剑就过去了。
不过顾然本来就和他不一样,他是南大陆那些秀气的山水养出来的人,日子过得再怎么精细都不为过。
谢重明望着那体型不算太大却能装下一峰头行李的飞舟说道:“以后要是需要把人或者物资送到目的地倒是方便了。”
就是有点费灵石。
顾然道:“希望没那么快到需要用上它的那天。”
谢重明点头。
他虽然好战,但也不希望当年那场惨烈的战事那么快重现。他希望到时候他们迎来的是一场有准备的仗,而不是内忧外患步步催逼,致使无数英才黯然陨落。
那里面还包括他们的父母。
两人到底是新婚燕尔,并没有在不好的回忆中沉溺太久,很快便忙忙碌碌地布置起本来由谢重明独占的天枢峰来。
顾然在峰底匀出片训练场,方便两宗弟子过来上课以及请教。峰腰之下是修炼以及待客的场所,可以允许外人进入,峰腰以上就全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人禁地了。
谢重明直接在峰腰处布了个环山大阵,坚决不让外人随便进出。
顾然当做没看见谢重明的小动作,将友人们赠送的灵花灵草灵木分栽于天枢峰各处,等到登上峰顶的时候才发现去年洒下的花草种子都长得非常好。
他很快发现是谢重明在周围布下的聚灵阵,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通通聚拢过来。
顾然看着那一丛丛开在峰顶的花,颇觉稀奇地对谢重明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爱花之人。”
若没有谢重明这个聚灵阵,这些灵花灵草不一定能适应北边的寒冷气候。
谢重明却回道:“是你种的。”
这些灵花灵草是顾然种的,所以他才格外喜欢。
饶是早已习惯了谢重明的直白坦率,顾然听了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还是感觉有股热流从心底淌过,驱散了他即将要定居他乡的怅惘。
只要有相知相许的伴侣,有志同道合的友人,即便离开了故土又如何?
顾然把花木移植好,又在花木间布置一些亭台楼阁与假山廊桥。
如果在俗世这可能是个需要几个月乃至于一整年去完成的大工程,可对于修士而言就轻松多了,只要心中有完整的构图、手头有充足的建材,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搭起足够多的土木建筑。
谢重明站在峰顶亲眼看着天枢峰一点点变了样。
看着看着他就不去看那些好景致了,改为盯着顾然看。
顾然布置天枢峰的时候,脸上镀着金色的余晖,眉眼看起来多了几分神性。
满身仙风。
这种不需迈出半步便能改天换地的能耐,怎么能说不是神仙手段?其实真要想这么做,谢重明自己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他不像顾然这样胸中有山河,所以让他来造景他还真造不来。
难怪顾然那些朋友以前都爱去朱雀峰拜访他。
有这样一个朋友,哪怕见了面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心中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顾然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大致摆弄好了,转头就瞧见谢重明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
顾然有些奇怪地问。
谢重明一瞬不瞬地望着顾然,没有说话。
顾然更觉得奇怪了,整个人转向谢重明,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谢重明道:“夜深了。”
顾然没懂。
谢重明补充说明:“新房布置好了,我们是不是该洞房花烛了?”
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