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闽越的情况比南越那边还要更好操作。
前些年闽越暗搓搓派出海船想去打南越,南越派人跑去跟朝廷哭诉:咱都是依附大汉的小国,本来应该老老实实一起侍奉大汉,结果它却跑来挑事,这是不把大汉看在眼里啊!
朝廷针对这件事开了个小会,一些人觉得这种小事不值得派兵过去解决;一些人又认为南越开了这个口,咱要是连个人都不派去的话以后谁还肯归附大汉?
最后刘彻决定随便派几个人过去糊弄了一下。
没想到闽越王的弟弟邹馀善眼看机会来了,开心地剁下他哥的脑袋跑过去向汉军表功。
还没动手就解决了挑起两越矛盾的罪魁祸首,朝廷便愉快地在闽越那边挑了个继承人封为越繇王。
邹馀善对此很不高兴,他都把亲哥杀了,难道是为了为别人作嫁衣裳?既然朝廷不给他当闽越王,他就明里暗里把越繇王打压得根本说不上话。
越繇王上书向朝廷求救,朝廷认为这种小地方出一次兵就差不多了,要是有点什么破事就找自己出兵还得了?于是干脆直接封邹馀善为东越王,让他们闽越两王并立,当地人爱听谁的就听谁的。
反正就那么点穷到赋税都征收不上来的破地方,随便糊弄糊弄得了。
邹馀善至今还是闽越的实权王。
据苏轼他们查阅史书后给霍善讲过闽越的情况:这邹馀善在大汉打南越的时候积极要求加入,结果真正开战后却来了个出工不出力,海上的船队派出去后从头到尾都在边上看着,显然等着看有没有机会捡漏。
可见自古能杀兄弟夺权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恰好路过的李世民:?总感觉有人在内涵我。
霍善得到的这些消息全都一股脑儿告诉了霍去病。
霍去病的军功本就多到不能再多,所以对两越诸事基本都是放手给赵充国他们去忙活,自己还真在专注地给霍善捞各地土特产。
在南越王掏出求内属的国书之后,闽越那边的越繇王就趁着大汉派出来“遛弯”的水师还没走上书举报东越王私自刻印玺,求朝廷帮忙解决一下闽越这边的问题。
既然越繇王诚心诚意地要求了,赵充国他们立刻气势汹汹地兵分数路冲进闽越,成功俘获有反心的东越王邹馀善。
公孙敖也应南越王和樛王后之邀,溜达过去帮忙收拾了一下在南越经营了数十载、还意图拥大王子自立的丞相。
有没有反心不要紧,反正越繇王和南越王说他们有,王师又恰好能找到许多“证据”,这份军功没跑了。
皆大欢喜!
公孙敖了结南越之事来到西陵城的时候,还跟霍善一个劲吹牛:“你是不知道,我们领着人一出现,他们马上就吓得跪趴在地。区区南蛮,根本用不着大动干戈!要不是我走得快,军功都被别人抢完了。”
说完了,他又得意洋洋起来,“你当初的建议果然不错,我天生就是要在水上立功的。”
霍善也是觉得公孙敖在打匈奴上实在没什么天赋,才建议他试试转行的。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的碰上好时机了。
霍善认真想了想这算不算是好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他现在没带着数以万计的士兵全军覆没,应该……至少……比史书上记载的要好吧。
霍善这么一琢磨,便给公孙敖倒了杯酒,给自己倒了杯牛乳茶饮子,学着杜甫、苏轼他们喝酒时的豪迈模样夸道:“当浮一大白!”
公孙敖道:“你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叫当浮一大白?”
霍善道:“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他给公孙敖讲起“当浮一大白”的出处,一开始这说的是大家一起喝酒时的罚饮规则:饮不釂者,浮以大白。
简单来说就是“让我看看谁没有把酒饮尽,没饮尽的要罚酒一大杯”。
许是因为这个“浮以大白”听起来豪气干云,后来许多人遇到值得庆贺的事情时便要来上一句“当浮一大白”!
公孙敖叫霍善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他还能把这种典故讲得头头是道。
“好,浮一大白!”
公孙敖端起漆耳杯一饮而尽,再看向旁边的霍善,见他也拿着个漆耳杯咕咚咕咚地喝牛乳,不由乐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陪我们喝酒?”
霍善就给他讲喝酒的坏处,自古以来喝酒误事的情况多到数不清,能不喝最好就是不喝。
像他爹多好,领兵出塞拿到御赐的美酒后自己根本不喝,直接让人往泉水里倒,说是要让所有士兵都能尝尝御酒的滋味!
酒泉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正要迈步入内的霍去病:?
听起来自己好像该少喝点酒了。
要不然维持不了在孩子面前的光辉形象。
公孙敖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只觉得听起来好像挺厉害的样子。他嘴硬地说道:“你爹他也不是喝,只是御赐的酒不够分给所有将士才那么做而已。”
霍善还是对公孙敖谆谆教诲,让他在家千万不要哄自己孩子喝酒。
大人喝了脑子都容易出问题,何况是小孩子那没发育完整的脆弱脑壳?
对于小孩子脑壳没长好这一点,当过家长的人其实都是晓得的,毕竟一岁前还能通过调整睡姿把脑袋睡圆或者睡扁呢。
头为什么叫做头,那就是因为它是领头的,脑子坏了人也就傻了!
经过霍善一通危言耸听,不仅公孙敖记住了,在旁边落座的霍去病也记住了。
知道了,坚决不能让霍善碰到半滴酒。
霍去病说道:“你以后不能再吃酒酿圆子。”
霍善:?
霍善道:“酒酿圆子不碍事!”
霍去病相当严谨地复述霍善刚才的科普内容:“小孩子沾一滴都不行。”
公孙敖当场爆笑出声,一点都不给霍善面子。
这叫什么?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霍善痛失酒酿圆子以及一系列酒糟菜,心情郁闷得很。
好在他的关注很快就转移到别处。
转眼间霍善已经在江夏郡待了快三年,今年恰好是诸侯与藩王“三岁一朝”的日子,霍善要随着霍去病他们回京去朝见天子。
霍善很久没回长安了,很想把亲朋好友全部打包带回去,但霍光他们都要忙正事,唯有李长生和易知还能陪他回新丰县看望昔日小伙伴。
刘据也该回去了。
刘据心里很舍不得,但也知道自己能出来这么久已经非常难得。他和霍善说道:“你这太守是不是也当到头了?”
霍善立刻“呸呸呸”了几声,让刘据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才当了三年,怎么就当到头了?会不会说话!
刘据见霍善这么自信自己不会丢官,也就没有再给他泼冷水。
一行人收拾收拾,跟着凯旋的赵充国等人一起返回长安。
霍善记性好,来的时候在路上见过什么人,回去的时候便挨个把人家给认了出来,每次遇到熟人就要跟人家唠嗑半天,问人家女儿嫁了没/孙子出生没,俨然是把人家的家中情况都记得一清二楚。
刘据都被他一路上的受欢迎程度给震住了。
在西陵城那边一大早满城人跑出来依依惜别还好,霍善怎么说都给江夏郡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怎地半路上随便停泊到哪个渡口,都有人给他塞上点吃的喝的让他船上吃?
刘据看不懂,但刘据大受震撼。
最终只能归结为霍善这娃儿太过讨喜了。
事实上也不全是讨不讨喜的问题,关键是霍善时不时随手给人送点技能道具或者新作物种子,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帮忙喂一喂他们家牛羊鸡鸭,结果当年他们家不管是种东西还是搞养殖都相当高产。
简直是个福娃娃!
福娃娃霍善在船只临近长安的时候,开始修起了闭口禅。
无他,他掉了颗牙,昨儿吃饭的时候掉的。
作为一个学医多年(三岁就开始学了)的医家传人,霍善当然知道掉牙是很正常的事。
偏偏李时珍这厮得知此事后给他背《幼学琼林》,背的是那句“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气得霍善不想跟他说话了。
一直到下船的时候,霍善都郁闷得很。
霍去病宽慰道:“没有人敢笑你的,他们又不是没换过牙。”
那些七老八十缺了牙的人不知得多羡慕他。
霍善哼哼唧唧了一会,与霍去病一起回了冠军侯府。
没了别人,霍善才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新丰县去?”
霍去病道:“明天入宫觐见以后就可以了。”
霍善这才高兴起来。
他要回去看大柱二柱还有霍小白它们!
另一边,刘据在宫门落锁前回了宫,麻溜过去拜见刘彻。
刘彻正在用膳,听人说太子回来了,命人把刘据给放进来。
顺便给刘据也上一顿晚膳。
人一进来,刘彻擡眼看去,嚯,这小子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就是皮肤晒成了小麦色,黑了不少,乍一看他这个当爹的差点没认出来。
“看来你在江夏郡住得挺习惯。”刘彻打趣道,“你莫非也学那阿斗‘乐不思蜀’?”
江夏郡那边排了不少新戏,尤其是这个《三国演义》系列,把人物虚构得有鼻子有眼的,地名也用得相当详实,大汉人看起来很有代入感。
唯一比较不想代入的是,故事里那个王朝衰亡了!
所谓的“三国”是就是那个巨大王朝之后才出现的三股势力。
刘据听刘彻说自己“乐不思蜀”,忙说道:“孩儿可不是那种人,您说这话忒不吉利了。”
刘彻见他答得伶俐,也就没再多聊这个话题,而是问:“怎么你自己回来了?阿善呢?”
刘据一阵无言,静了一会才回道:“宫门都快落锁了,阿善当然是明天才进宫。”
刘彻闻言才恍然想起,哦,原来那不是自家的娃儿。
但是吧,不是自家的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不能抢!
一点都不机灵!
刘彻不满地批评儿子:“你知道跑去江夏郡找阿善玩耍,就不知道把他捎进宫来?他又不是没在宫里住过。”
刘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