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们反派从不内耗
过去左颖经常故意当着陈南鹤的面吃歪醋,但凡他身上沾了外面的香味,朋友圈有不熟识的女孩给他留言点赞,或者只是他在两人亲密时不专注那么一点点,左颖都要找个时机恰如其分地释放些醋意,非得闹的陈南鹤放下身段哄哄她才罢休,以此证明他们还好。
是的,她并不是真的怀疑陈南鹤有秘密,那些捕风捉影的细节和点到为止的作闹,只是她用来验证婚姻是否正常的手段。
但这次不一样,当左颖看到那个已经泛旧的篮球上清晰的黑色小字时,忽地整个人抖了抖,头重脚轻地打了个冷颤。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from樱】。
【樱】字稍微大了一些,也比其他字重,极好辨认,把左颖一下子拉到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陈南鹤醉酒忽然返家,婚戒莫名丢失,以及深夜里那两个来自同样名字的女人的信息。
而比这些证据更让她确认这次并不是捕风捉影的是,她发现陈南鹤罕见地慌张了。
左颖鼻子被篮球砸出血是陈南鹤先发现的,他第一个动作是拍掉左颖怀里的篮球,而后粗暴地捧起她的脸,把她的头擡起来,随手抽张纸巾垫在鼻子下面:“先止血,我带你去医院。”
左颖被迫盯着天花板的灯,一阵刺眼眩晕后,她摸了摸鼻子,很快凭经验判断出来骨头没受伤,出血量也不大,没必要大惊小怪去医院。她让陈南鹤去拿医药箱,自己去卫生间处理。
陈南鹤就杵在卫生间门口,看左颖用沾了药水的棉布一遍遍伸到鼻子里去清洗伤口,再将染了血的棉布丢到垃圾箱里,一层的触目惊心血迹。
他眼睛紧紧跟着左颖冷静的动作,一步不敢上前,左颖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他居然向后缩了缩。
被发现后的陈南鹤想证明他一点也不慌,但也就向前挺了下胸,问:“疼吗?”
左颖摇头。
“我不是故意的。”
左颖点头。
左颖依旧对着镜子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神色冷清,眼神再也没有往陈南鹤身上放过一刻。可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靠近,也不离开。
就这样安静沉默了很久,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般,最终陈南鹤败下阵来,主动说:
“她是我的同事。”
左颖瞬间就知道他慌了。
她当然听得懂陈南鹤的话,却还是故意问:“谁?”
“那个……篮球上的名字。”陈南鹤稍微自然了些,“那本来是我同事的篮球,她不要了给我的,闹着玩签了个名字。”
左颖最后简单洗了个脸,用洗脸巾慢慢擦着,半晌才说话:“多大了,这个同事?”
“二十出头吧,刚毕业。”
左颖没再追问,点点头,像是完全相信了陈南鹤的鬼话。
她闭上眼睛,朝脸上拍了拍化妆水,再看向镜子里的人,话题一转:“订单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陈南鹤没料到突然扯到这,一愣,转而点点头。
左颖笑了下:“辛苦啦,那我跟郑慧之约时间。”说完,她转身回房间。
厨房里本来煮着一锅石锅粥,因为这场插曲已经煮过了头,陈南鹤去看了看,已经烧成了一锅浓稠的米糊。
陈南鹤盯着石锅,忽地自嘲地笑了下。
而与此同时,回到卧室的左颖坐在床上,再次用微信搜索那个她早就背下来的手机号。【樱】的手机号。
她有十足的把握陈南鹤撒了谎,他过去从没有主动解释过跟任何一个女人的关系,刚才那一番漏洞百出的交代,无异于不打自招。
她察觉到自己莫名心慌,深吸一口气,点下搜索按钮,依旧搜出来那个叫【樱】的微信号,不过她换了个头像,换成脸很清晰的肖像照。
是个漂亮女人,但并不是二十出头的女孩,是一张成熟知性的脸。
左颖想也没想,按下添加好友键,可对方设置了隐私限制,无法添加。
左颖又把她的头像截图保存,而后放入搜索引擎中,搜出来的不是俞飞鸿就是高圆圆,她又换了个社交平台搜,依旧徒劳。
最后她平躺在床上,听到厨房里有洗碗的声音,料到是陈南鹤在收拾那锅煮坏的晚饭。房子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流水声,左颖忽然一阵鼻酸,她调动所有控制力压制下去,怕勾起鼻子的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平静下来了,恢复了知觉和理智。得益于她天生对感情的顿感,以及结婚以来被陈南鹤忽冷忽热的态度锤炼出来的忍耐力,左颖很快压抑住了差点让她失控的嫉妒和愤怒,告诉自己去做该做的事情。
她有个原则,不在不受控的事情上耗神耗力,时间只花在能握在手里的东西上。
第二天左颖是被一股浓浓的粥香叫醒的,醒来看到陈南鹤在厨房煲了一锅蔬菜瘦肉粥,他挺拔地站在宽敞灶台前,额前几缕碎发遮住了眼睛,居然看着乖乖的。
陈南鹤扭头看了眼左颖,眉眼低垂,淡淡解释这锅粥是给她补血的,还得再煮半小时,不好喝就点外卖。
左颖礼貌问要不要一起喝,陈南鹤犹豫了一下,说公司今天有会,去上班了。
陈南鹤走了之后左颖慢悠悠把粥盛出来,坐在阳光下喝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给陈南鹤发了个反馈:【好喝。】
陈南鹤秒回:【行。】
左颖很少遇到陈南鹤秒回的情况,紧紧抓住:【后天把时间空出来呗?约了郑慧之。】
隔了半小时没等到回复,左颖又发:【你答应过的啊。】
陈南鹤几分钟后回:【我没说不行。】
加了一句:【刚到公司。】
【就知道你守信用。】完了左颖附送一个大拇指点赞的表情。
陈南鹤莫名说了句:【要是在电视剧里,你肯定是个反派。】
【哈,为啥?】
【你们反派从不内耗。】
左颖托腮看着这句话,笑了,有种被戳到的奇特感觉。
与郑慧之的约会定在周六下午,本来郑慧之是打算约周日的,左颖找借口坚持改在周六。原因很简单,她查到周六倪战有录影工作,他一定不会在。
只要倪战不在,陈南鹤暂时就不会穿帮,毕竟他们家只有倪战见过真正的陈总。可左颖还是不放心,路上又问陈南鹤跟他的好朋友聊好了没有,如果订单谈下来通过他来走没问题的吧?陈南鹤默认。
左颖还是不安了,她碰了一下陈南鹤的胳膊说:“我们这样不算犯法吧?顶多有点道德败坏。”
陈南鹤当时正开着车,在高尔夫俱乐部前找停车位,他一向不喜欢开车时旁边有人叽里呱啦的,闷声说:“败坏也是你败坏。”
左颖没跟他计较,毕竟今天这种需要组团作战的场合不便内讧,下车后她打量了一下人模狗样的陈南鹤,走到他面前,踮脚给他整理了一下Polo领。弄好后满意地拍了拍他胸口,一擡头,发现陈南鹤正在用晦涩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瞅啥?”
“瞅你好看。”
陈南鹤又把领子松了松,欠欠的,先走进俱乐部。
进门后报了名字,俱乐部前台直接把他们带到郑慧之的办公室,刚推门,就听到郑慧之在大嗓门训人。被她训的是一个穿着职业正装的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
左颖和陈南鹤站在门口正犹豫要不要等会再进去,郑慧之一眼看到了他们,瞬间切换个柔和语气招呼:“快进来,进来坐。”然后,转头继续骂人。
左颖二人悄声坐到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孩。男孩文文静静的,清澈的黑眼睛在他们之间转了转,对他们热情笑着打招呼,露出一整排牙齿。左颖也微笑点头,礼貌回应。
坐在那旁听了几分钟,左颖就听明白郑慧之为什么训那个女孩了。
女孩是球场的经理,好像在安排一场高尔夫赛事时把所有场地都排满了,耽误了郑慧之接待某位大人物。女孩解释当时郑慧之只说那几天要空出来一块场地,可能随时会用,没有明确说具体时间,郑慧之劈头盖脸骂她笨,让她滚出去。
骂走了下属后,郑慧之爽朗地笑着过来,坐在年轻男孩身边,摆摆手语气抱怨:“现在的孩子啊,脑子都不灵活,这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呢,读书读傻了。我都说随时会用,听不明白吗,让我丢那么大人。”
左颖笑笑接话:“是啊,就应该那几天都空出一块场地来。”
郑慧之突然盯着左颖看,露出一丝审视意味:“妹妹,伶俐人。”
左颖感觉到郑慧之的赞赏,害羞中带着点兴奋,微微转头看了眼陈南鹤,发现他板着一张脸盯着手里的乌龙茶。
郑慧之倒是没介意陈南鹤的疏离,热情伸出手:“这就是陈总吧,幸会。”
陈南鹤与她握了握手。
郑慧之突然对旁边男孩说:“快,你也正式认识一下陈总,这次还得多亏了他呢。”然后又对左颖二人介绍:“这是卢宇鸣,叫他小卢就行,他就是我的那个亲戚,哈哈。”
左颖陡然一慌,心里七上八下,责怪自己疏忽大意竟忘了这个亲戚。如果他已经是尚飞实习生,不可能入职了还没见到真正的陈总。她慌乱地瞥了眼陈南鹤,发现他倒是坦然,还不紧不慢地跟人家聊了起来。
“分到哪个店了?”陈南鹤问。
小卢恭恭敬敬回答:“大兴的门店。”
“挺远的,辛苦。”
小卢始终带着微笑:“没关系陈总,能进到尚飞锻炼我就很开心了,辛苦点没什么。”
左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已经急的像个被扔进火里的跳蚤,不住地给陈南鹤递眼神,让他把话说明白些。可陈南鹤任她火急火燎,就是不接招。
小卢倒是看出来左颖有点蒙圈,情商高地解释:“尚飞的实习生刚入职都要去分店锻炼三个月的,能直观了解市场,面对顾客,对以后接触公司其他业务很有帮助。”
左颖点点头,终于松了口气,对这个乖巧聪明的小孩有了不少好感,夸了他几句。
郑慧之笑笑,一脸慈爱:“别夸他,怕他骄傲,他需要学习的好多呢。”
小卢赶紧说:“是,郑总说的对。”
郑慧之没再接他的话茬,看看时间,说离晚餐还有两个小时,让助理带他们夫妻俩去球场玩一玩,自己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吃饭前派车去接他们。
左颖和陈南鹤顺着她的意思,跟着女助理坐摆渡车去了球场。左颖之前没玩过高尔夫,充满好奇,助理带着她在球场转了一大圈后,便找了个教练教她打球。
左颖问陈南鹤要不要一起,陈南鹤用手挡着太阳,懒洋洋说没兴趣,他去找地方喝点东西。左颖知道他是个运动白痴,没强求。
陈南鹤没坐摆渡车,沿着一条偏僻但阴凉的小路溜达,他有点疲惫,也被太阳晒的心烦意乱,想一个人清净一会。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竹林,竹林里面有一个红砖小房子,门口立着个遮阳伞和两张桌子,想必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他便在门口坐下了。
本想点支烟的,却忘记带火了,他想跟房子里的工作人员借个火,可走到门口突然停步,听见里面奇怪的声音。
娇喘的,旖旎的,混杂着几句露骨粗话。
门没有关严,陈南鹤正好站在门缝处,他不用故意偷看,就清清楚楚看到了那两个缠在一起的人。
是郑慧之,和小卢。
他看到赤身裸体的郑慧之抓着小卢的头发,把他压在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