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 正文 番外2 小船同学
番外·2·小船同学
蜜月旅行地，原本有很多选择，大热的旅行地每逢节假必定人山人海，林清淼跟周靳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周靳让林清淼挑远一些，去个她喜欢的地方，她指了指冰箱上的冰箱贴，说那去lalaland吧。
跟周靳说好了自驾轮流当司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开，让她在旁边睡觉，林清淼这一段行程安排了不少美国国家公园，周靳买了年票，开车载着她去都免门票，从西海岸一路向东，太平洋的浪拍在断崖上，绵延的绿和清透的蓝天，周靳这一次觉得眼前风景比上次美。
林清淼第一次出国，兴奋了一天一夜，落地毫无困意，甚至连时差都不需要倒，她看着精神奄哒哒的周靳，觉得这一刻自己强得可怕。
从租车的地方取了车，林清淼开了导航，两人没住酒店，定了一栋山上的别墅，从机场开过去，不算短的旅途，如今她的驾驶技术已经比过去熟练不少，看周靳犯困，干脆让他好好睡觉，夜路，美国马路又大又宽，路上的车速度都不低，却井然有序。
林清淼本以为周靳睡了，偏头却看到他强打着精神，打开了车上的车载蓝牙。
“放歌催眠？”
“说说话。”
林清淼精神头足，她渐渐有了车感，周靳选的歌是《cityofstars》，天边也确实挂着星星，远光灯的光线冲开漫漫黑夜，一路的海浪声和海风的咸湿感都让林清淼觉得浪漫至极，路过一家711，她停车去买了水和晚上的洗漱用品，避孕套放在不算显眼的位置，她研究尺寸的时刻，周靳走过来，把东西放回了货架。
林清淼没说话，把手里选的东西都给了他，让他去跟人交涉结账。
到了入住的地方，林清淼打开行李箱，光脚踩在地毯上问他：“洗澡吗？”
“洗。”
“你先，还是我先？”
“一起。”
本来奔波许久，洗一个热水澡，是件解乏的放松事，但林清淼看着水流淌过周靳的全身，心底忽然多了几分感慨，他工作强度高，特地锻炼健身，从来没有松懈过，肌肉线条像焊在了身上一样，自律到让人感觉有些变态。
她轻轻在周靳的胸口吸吮了两下，刚准备跟他说话，仰头便被他堵住了唇。
水流霹雳啪啦地淋在她脸上，嘴唇又被周靳封着，她呼吸不了，肺里仅存的空气，在这一刻被挤压殆尽。
“呜——”
他一边吻着，一边轻轻帮她揉了揉腰和肩膀。
洗完澡，周靳抽出一只手，关了淋浴的花洒，林清淼才发现，他们忘了带凉拖，浴室里的雾气还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周靳听她说完没有拖鞋，直接用林清淼自己带的浴巾把她裹住，肩膀轻轻一扛，便迈着步子从浴室走到了卧室，林清淼被晃得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丢到了kingsize的床上。
他轻轻压上来，手臂撑在林清淼肩膀上方的空隙处，林清淼轻轻仰头，让他抱抱自己，周靳看她闭着眼睛，问：“困了？”
“困。”
“头发吹了再睡。”
“我已经睡着了。”她习惯性地在周靳面前耍赖，再看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次周靳没让她看到那表情，转身就从行李箱里拿出她带的吹风机，接了转换插头，吹风机的线从床头牵过来。她没再说话，卧室里一时间只听到吹风机运行的声响，周靳耐心地从林清淼的头顶吹到发尾，吹完帮她梳了后，直接拎着风筒吹自己的头发，等他去卫生间的挂完胡茬再回来，卧室静悄悄的，林清淼蜷着身体，只抱了一角的被子。
周靳看她睡着了，关了床头的灯，拉开被子搂着她。林清淼感受到热源，自然而然地朝他靠近，她的手轻轻穿过周靳的腰。相拥而眠，是过去最常用的睡姿。
早上，林清淼被周靳闹醒，他身上烫的吓人，手刚刚放在她腰上，就被林清淼一把拍了下去。
周靳：不行？
林清淼：饿了。
他看她依旧闭着眼睛，起身换了衣服，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餐具，在厨房里热了牛奶，简单做了份三明治，早餐端到床边，林清淼醒了。“我可以吃了再刷牙吗？”
“你不刷牙我都不嫌你埋汰。”
“你才埋汰。”
“那还你吃埋汰人做的埋汰早餐。”
林清淼瞪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满嘴都是象牙，敲一颗能卖多少钱？”
周靳怼完，觉得自己无聊，早餐他就做了这一份，看她吃得起劲，问她还要不要。林清淼看他没吃的，问他怎么不吃。
“我运动前不吃东西。”
“运动？”她咬了一口煎蛋，忽然品出他的意思。
“吃饱了。”
“嗯。”
“餐费付一下。”
林清淼付了三次，人都快累散架了，她原本还带了相机，想让周靳帮她多拍一些照片记录，却没想到他们俩自驾游，行程随意，睡觉睡到自然醒，第一个地方停了三天，两天都没出门。抛开工作，能在卧室厮混一整日。
这天深夜，林清淼临时起意，想去山顶看星星，周靳开车带她去，山路上就他们一辆车，林清淼看见悬崖才惊觉危险，问周靳能不能不去了，倒车，周靳让她是这多相信自己一下，他正宗车神。
林清淼悟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山顶风景确实好，空气清新，群星闪烁，一望无际的城市灯火影影绰绰，风拂过山顶。林清淼感叹：“结婚好像很幸福。”
“比如？”
“比如有人做早餐。”
“有人吹头发。”
“有人当司机。”
“有人当饭搭子。”
林清淼一一举例，说的都是些平常生活中的小事，这些细碎的日常构成了他们共同的人生，击碎了过去独行时的所有孤独。她觉得过去想要的，她已全部得到，情绪也更加稳定了，因为无论生活怎么变化，她有了最亲密的伙伴。
“你想要男孩女孩？”周靳问她。
“懂点科学好不好，这不是我决定的。”
“让你想象，没让你科普。”
“女孩吧。”
“为什么？”
“妈妈最懂女孩想要什么。”林清淼的头靠在周靳肩膀上，“想把我小时候没有的，以后全都给她。”
她努力赚钱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带着她去交很多朋友，请她带朋友们来家里聚餐，她一定会准时出席她的家长会，陪她过生日，记录她成长的每一刻，告诉她爸爸妈妈都爱她，她可以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任何模样。
她可以享受人间所有美好，观世界，跟说着不同语言的但三观一致的人成为朋友。
周靳听着鼻尖一酸，把林清淼搂得更紧了。
蜜月结束，回国一个月后，林清淼怀孕了。
她前三个月都没什么反应，感觉怀了个天使宝宝，胃口也很好，除了偶尔腰很酸，没有别的早孕反应，周靳有些焦虑，把孕期可能有的并发症都搜了个遍，想带一脸严肃，焦虑到吐。
林清淼笑他：“你就是那种生病看百度，然后觉得自己要得癌症的那种人。”
周靳轻轻环住她的腰，也没敢用力，只觉得这姑娘狼心狗肺。
第四个月的时候，林清淼显怀了，她原本的裤子不再合适，周靳给她买了十几套宽松的裙装，洗烘好了之后放进了衣帽间，产检了几次t，什么都正常，一次过。周靳特地找了医生，没想到产检完碰到李欣月，她跟过去的打扮不太一样，一身运动装，看上去积极又健康。
三人见面，没人觉得尴尬。
“检查完了？”
“多谢。”
给林清淼做产检的医生是李欣月他们医院的专家，因为这一层关系，每次林清淼来体验都很好。
“不客气。”
“你们不办婚礼？”
“不办。”
“那我没机会送红包了。”
林清淼前段时间给丛夏他们送了喜糖，想到包里还有一盒，拿出来转手给了李欣月，“谢谢。”
“不客气。”
林清淼一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不错，周围的同事也都很照顾她，但就是因为太照顾，她害怕天天给人添麻烦，干脆在家休息，休息时间长了，又觉得无聊，跟周靳说要不养只小狗，周靳陪她去看了几家宠物店，林清淼纠结了几天，拍板决定，看直播，云养狗吧。
整个孕期，林清淼做了不少以前没做过的事情，她过去一直都活得紧绷绷的，从来不敢浪费时间在娱乐上面，如今有了大把时间，开始把感兴趣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养花、搭乐高、研究好看的衣服，选适合自己穿搭。
她选了一套淡绿的新中式，输了一个侧丸子头，用木簪别着，周靳回家的时候看到她在研究拍照，发现她难得化了妆。这时候的林清淼比过去有肉了不少，原本纤细的地方都丰满不少，周靳感觉如今的她从头到脚都因为孕育生命多了不少温婉气。
“周末穿这身，带你去参加一个婚礼？”
“好啊。”
律所的同事办婚礼，周靳全程当好护花使者，寸步不离，给了大红包，两人就坐在偏远的桌前，林清淼最近吃得多了，有些超重，在控制饮食，看到婚宴上的菜不少都是她喜欢的，周靳每一份都只让她吃一口，尝个味，剩下的都进了他的嘴。
林清淼：……
觉得自己被虐待了。
她坐在椅子上生闷气，面无表情，对面的客人平日里大家也都认识，有人跟他们打招呼，林清淼也不好意思冷脸，笑着回应，跟人聊天。周靳看她坐久了，问她腰怎么样，她不说话，周靳无声地伸了一只手，帮她揉腰。
“还生气？”
“左边再揉一下。”
周靳笑了，这幕被刚进来的丛夏从后面看见，丛夏啧啧啧了一声，拍下来发给了林清淼，配文：mad我做梦也想不到周律能是这种老公。
谁能想到？
林清淼做了功课，知道运动对孕妇来说的重要性，她也不练别的，找了家附近一家瑜伽馆，每天都去上课，体重慢慢稳住了。她肚子慢慢越来越大，行动却还算灵活，晚上睡觉，周靳给她买了孕妇枕，日常胎教，睡前给她擦油。
林清淼渐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挤在一起，她无端想到，不知道过去宋芸怀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周靳原本在做胎教，读故事，发现林清淼眼神变了，问她有什么心事。
林清淼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
“那你要不要联系一下？”
他们家特殊，没有老人，一开始就定了月子中心，林清淼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孕38w，林清淼假性宫缩频繁，随时都疼得倒吸一口气，周靳居家办公，陪她一起学到时候生产要用的呼吸法。林清淼的焦虑被他缓解了大半。真的到了生的那天，两人情绪都十分稳定。
林清淼卡着日子洗了头，周靳帮她吹完头发，给她端了一杯温水进来。她手一擡，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下身涌出。
她羊水破了。
周靳开车，把副驾驶放倒，林清淼轻轻用手安抚着肚子，没觉得有多疼，到那时紧张地胃都快抽筋了。
“有什么感觉？”
“没有。”
“疼吗？”
“要不你试试？”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发明出来男人生孩子？”
“我估计我们这一代是没什么希望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医院，去的是急诊，护士检查后，让他们在医院等着，等开指。
急诊病房里只有他们俩，林清淼让周靳陪着自己睡，她肚子已经圆滚滚了，翻身都显得笨拙。周靳每次从背后抱她，帮她托着。
“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名字还没给它取。”
“等他出来让他自己选。”
这一晚，林清淼都因为宫缩没怎么睡，每一阵痛感来袭她都不由自主抓周靳的手，周靳看着她就觉得受罪，两人都眼眶都熬红了。
二十多个小时后，林清淼终于开了十指，进产房，因为她有运动习惯，身体条件很好，半小时左右，顺下来一个小女孩。医生让周靳剪脐带，周靳手不停地抖。磕磕盼盼地剪完期待，新生命就这样来到他们身边。
林清淼觉得神奇，在那一瞬间想出孩子的小名叫舟舟，小船的意思。
至于大名，周靳在写出生证明时灵机一动，大笔一挥：周林舟。
林清淼：“小女孩叫这个名字？”
周靳：“不满意让她以后自己取。”
林清淼：……
“这小孩长得真丑啊。”林清淼觉得自己跟周靳的脸，怎么样也不至于生出一个这么皱皱巴巴的小孩，又黑又丑。
“人家是没有张开。”周靳的心已经因为宝贝女儿化了。
“行吧。”
他们住了一天院，林清淼就出院了，回家看到周靳跑回来提前拼好的婴儿床上挂着一个毛绒风铃，林清淼感觉到自己的心又被戳中了，她感受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如此紧密的联结，并且开始期待自己更健康一些，活得时间更长一些，能有更多各式各样的体验。
周林舟五岁那年，拿到了幼儿园最大的那朵小红花，她长得粉雕玉琢的，全幼儿园的小男孩都喜欢给她带零食和礼物，这些人都知道她叫小船，跟在后面一口一个小船，套近乎，小船同学谁也不搭理，她正在因为邀请爸爸还是妈妈去自己的家长会为难，毕竟他们都表现地很想去。
她不能偏心。
于是让他们自己决定。
周林舟说完这件事之后，周靳和林清淼都没什么反应，当天晚上爸妈卧室锁了门，让她自己一个人睡。
第二天，林清淼穿上旗袍，收拾地十分精致地去小船家长会。
她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漂亮地让周林舟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布，自己妈妈是大美女。
她站在人群前这样介绍自己：“我叫周林舟，小名叫小船，我爸叫周靳，妈妈叫林清淼，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第一爱的人是彼此，第二爱的人是我，我长大也要赚很多钱，找一个像我爸这样的人，这样就有人第一爱我了。”
“你最喜欢你爸爸哪一点？”
“长得帅，无所不能。”
“最喜欢妈妈哪一点？”
“哪一点都喜欢。”
一碗水端平了，小船同学十分满意自己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