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 正文 Chapter 45
Chapter45
林清淼决定跟周靳住在一起的决定，下得十分仓促，他们看房的中介是同一个，中介见他们不仅相识还关系匪浅，问他们天天费劲儿找要求一致的房子是不是在故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原本的一起看房忽然变了味，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成了情侣间的调情，为难打工人。
林清淼连忙解释，勉强稳住对方，对方骑着车离开，只留下了林清淼和周靳面面相觑。
两人站在马路边上，路灯亮着，一时间竟然觉得被误会成这样实在有些滑稽，比拍港片还离谱，林清淼问周靳后续需不需要换个中介，周靳把手里的烟灭了，问林清淼：“你为什么换房子？”
“没室友了，一个人负担太贵。”
“那你现在有了。”他灭了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动作利落流畅，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出些许的怯意，说出这话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自如。
林清淼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他：“你？要当我室友？”
周靳掀起眼皮：“不符合要求？”
鬼使神差，林清淼的心底也涌起一股渴望，她轻轻抿唇，擡头看着周靳的眼睛：“我找室友有几个条件。”
他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周雨生其实难得露出这样的笑容，大多数时候，在她面前，他都是冷峻、严肃、遵循着男女交往的楚河汉界，“你说。”
“第一，不能带人回家。”
周靳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
“第二，不准夜不归宿。”
周靳斜睨她一眼，没问夜班怎么办，还是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头：“可以。”
“第三，家务一人一半，排班轮岗，一三五我丢垃圾，二四六你丢，洗衣机烘干机使用时间商量着来，折叠的沙发可以打开当床，我不会一个人占着床，我们轮着睡。”
周靳听了这话，意味不明地说：“最终解释权归你？”
“当然。”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同意，直接拍板：“可以。”
搬家是一个大晴天，两人都选了一个都有空的时间，林清淼给家里原来放龚一童东西的地方做了一个彻底的清洁，为周靳的到来挪出一半储物空间。却没想到周靳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就搬完了家，他打游戏的电脑二手卖给了别人，行李箱里是自己平常用的洗护和换洗衣服，林清淼给他挪出来的空间绰绰有余，等他收拾完东西，身上的T恤都被汗打湿透了，周靳便拎着浴巾去浴室洗澡。
却没想到那热水器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滚烫，他身上火气旺，不在乎水凉，但本身的体温就高，洗不了烫水澡，背上被烫红之后干脆踩着拖鞋裹着浴巾出来，去厨房调热水器，林清淼正在厨房做晚餐，刚刚煎好蛋加了热水，煎蛋在白汤里滚来滚去，汤面浮起金黄的油珠。
她正准备下面条，发现周靳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裹着一条浴巾就走了过来，头发湿着，水珠顺着头发接连不断地滴在身上，他上身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跟楼下健身房拍的广告相比多了几分自然的匀称感，水珠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一时间性张力拉满。
“你……”她你了一会儿，没说出话来，耳朵不自觉红了，林清淼清了清嗓子。
“你这儿热水器是不是有问题？”他率先说话。
“啊？”
“这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是为什么？”周靳第一次洗这样的澡，“你平常洗澡也这样？”
“坏了有一段时间了。”林清淼有些尴尬，“本来想着要搬家就没修了，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勉强还能凑合。”
“那你还挺能凑合的。”周靳也不顾头发还在滴水，问她：“工具箱有吗？”
林清淼看着锅里的沸腾的汤，“你先把水擦了头发吹了，饭吃了再修吧。”
周靳也没异议，回到洗手间擦水，毛巾架上挂着林清淼的浴巾，淡淡粉色质地柔软，周靳把自己的浴巾挂在旁边，准备吹头发的时候，手忽然一顿。
他的视线缓缓聚焦在了淡粉色浴巾上，周靳放下吹风机，用手指撚起一根长头发，这是过往绝不会出现在他居住场所的东西，距离上一次在家里见到这个长度的头发，还是他妈妈在的时候。
“周雨生。”门外传来林清淼的喊声，“吃饭啦！”
可能因为一切都过于自然而然，两人都没有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小小的空间里，空调的制冷速度极快，周靳吹完头发随手套了一件自己的T恤，凑近看了一眼林清淼点好的香薰，闻着跟上次台风天过来时闻到的类似。
像是甜橙。
“喜欢点香薰？”
林清淼点头，“会觉得点火的那一瞬间，生活多了一点仪式感。”
“晚上点的话不要把窗户关严了。”周靳提醒，“氧气烧得差不多了，二氧化碳浓度高，不安全。”
“知道。”
林清淼自然而然地把筷子递给他。
两人坐在地毯上，一言不发地吃林清淼煮的面条，周靳吃相很好看，但他喜欢把食物放凉一些再吃，林清淼跟他相反，偏爱热气腾腾，她喜欢热气扑在脸上的感觉，会让她感觉到难得的幸福，可能人活着就是由无数细小的时刻组成，对林清淼来说，香薰点燃、食物冒着热气、窗外落雨都是属于她的moment，不可复制，限时充能。
饭后，周靳拿着工具箱去修热水器，林清淼站在旁边，什么都看不见，只问他：“需要我给你搬一个椅子吗？”
“不用。”
他不用椅子也够得着。
林清淼仰着头，她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家里有男人简单地打开工具箱，排查着故障电器，这一幕仿佛从小就在她的生活中缺失，在她家永远只会有宋芸日复一日地抱怨，林思诚不做的事情，她都交给林清淼，给家里的灯具换灯泡、给炉盘和热水器换电池，倒厨余垃圾、清理抽油烟机的油，年纪小的时候够不着，她教林清淼踩板凳，以至于林清淼的个人生活能力极强，十分独立。
周靳处理完热水器之后，手上蹭了机油，林清淼给他找来酒精湿巾，并且在他擦完之后，自然而然地接过湿巾，丢进垃圾桶里。
“还有哪儿坏了吗？”
林清淼摇头，她清晰地看见周靳额头有一滴汗水滑下来，落在鼻尖。
住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周靳把林清淼的沙发床打开，睡在上面比想象中柔软，林清淼给了他一床崭新的空调被，因为房子临街，室内一安静，室外的一切声响都被悄然放大了不少，汽车、游客、风声、叫卖声、小孩哭喊声……周靳睡眠质量算不上好，听着这些声音，不自觉地在沙发床上辗转，林清淼也没睡着，她以为周靳是不习惯那沙发床，才这样辗转。
“周雨生。”
“嗯。”周靳以为她睡了，忽然听见她说话，只是用鼻子发出一个单音。
“那个很硬吗？”
“嗯？”深更半夜，周靳以为林清淼要跟自己聊什么成人项目，他下意识盖着空调被，一动不动。
“我说沙发床。”
“哦。”
“你以为什么？”林清淼撑着胳膊起来，歪着头看他，两人对视的瞬间，林清淼也不自觉红了脸。
周靳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睡不着？”
“我不困。”
“明天没课？”
“明天周天。”
“也不兼职？”
“没有排班。”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都不大，刚刚好能听清楚的程度，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周靳没了声音。林清淼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不敢说t，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些淌过周靳身上的水珠，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窗外月光铺进来，一道冷调的光线正巧分割开他们，林清淼悄悄侧过身去背对着周靳。
周靳感觉到床上睡着的人的辗转，尽可能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薄薄的空调被下，全身的起伏被隐匿不见。
凌晨三点，周靳换好衣服去上早班，整个人的动作都放到了最轻，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挑拣出自己的衣裤，出了门接着楼道灯光才意识到T恤穿反了，周靳在电梯里将T恤的正反换回来。
林清淼一觉睡到八点，起来准备期末作业，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等到夕阳光照进室内，林清淼看见周靳给她发了微信。
周雨生：晚上想吃什么？
孙桃：你要请我？
周雨生：买回来吃。
孙桃：都行。
周雨生：我回来之前你考虑一个问题。
林清淼慢吞吞地喝了杯水，看着屏幕，心里有了一种预感，但她不确定，干脆让子弹飞一会儿。
周雨生：不好奇？
林清淼捏着手机笑了笑。
孙桃：好奇，什么问题？
周雨生：我看这边的警察也很喜欢在公寓楼里扫黄抓嫖娼。
孙桃：嗯？
周雨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林清淼看着他挤牙膏，仿佛能看见他隔着屏幕的表情。
林清淼也在这一刻挑战着自己，学着孙桃应该有的大胆直接，拨通语音，主动出击：“周雨生，跟人告白，需要酝酿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