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 正文 Chapter 06
Chapter06
“没官宣过。”陈俊杰压低声音，挑了挑眉，做手势让林清淼再靠过来一些：“但是是个富二代，美女医生，澳洲留学回来的，八九不离十。”
林清淼哦了一声，她握着玻璃杯，无意识地开了水龙头，任由自来水灌进自己刚刚冲好的黑咖啡。
“你这咖啡不是要喝的吗？！”陈俊杰提醒。
林清淼才反应过来：“忘了，走神了，以为过来洗杯子来着……”
陈俊杰没放在心上，林清淼连忙关了水池的水龙头，她倒掉混了自来水的黑咖，将杯子冲洗干净，忽然不想喝咖啡了。
林清淼看了一眼茶水间摆着的饮品，取出橙子味的泡腾片，接了水，白色的泡腾片丢进水杯里，大量的气泡从杯中不断涌上来，这声响对她的耳朵十分舒适，整个人仿佛瞬间站在了秋日飘满金黄落叶的公园，风过树梢发出连续不断的自然声响。
她短暂地走了个神，盯着这些气泡，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几秒的空档里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口腔和鼻腔都弥漫出几分苦。
现实社会，他有了崭新的生活才是正常的，结婚了都不意外。
当初是你先不要的，林清淼。
她做着自我建设，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催眠，动作利落地端起刚刚冲泡好的水一饮而尽，跟水混着一起被咽下去的二氧化碳顺着食管横冲直撞，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和眼眶也莫名涨涨的-
恒天律师事务所，一个创始人，三个合伙人，平时都是按照律师档期来排各个会议室的期，级别越高，自主权越高，周靳身份特殊，有专属的会议室。
陈俊杰是从他手底下成长起来，在会议之前把咖啡都放在了大家的工位上，这本不是他的分内之事，但他跟着周靳一路突飞猛进，一年时间薪酬翻倍，职场上给领导当舔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轮组会过下来，周靳一个接一个地过着大家目前负责的项目，林清淼听着他的点评，短暂地把一些要点记在笔记本上。她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案子，此刻的心情就像小时候上幼儿园，同班级的每个小朋友都被老师在手臂上画上了代表奖励的小红花，只有她的手臂空空如也。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组的每个人都被点到了，或夸奖或批评，每个人的手头都有进度可以汇报跟进，林清淼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在散会之后跟在周靳身后。
周靳走出公司的大门，停在走廊的电梯口，站在电梯前刷了卡才发现跟在身后的小尾巴。
林清淼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电梯还在低区楼层，她犹豫着开口，“周律，有我能做的项目吗？”
因为怕被拒绝，林清淼还强调了一句：“做助理也可以。”
周靳想了想：“你擅长什么？”
“我……”林清淼愣了愣，周靳是知道她的那段经历的，他明知故问。
“我以前跟的律师做IPO的，我也只了解这一块。”
“你去找陈俊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如果他愿意，你们一起做。”
“我会分他的项目奖金吗？”
“当然。”
林清淼有些纠结。
周靳看了眼她今天的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职业套装，不是什么名牌，穿在她身上很合身，利落的西裤裤脚下裹着白色的高跟鞋。
“你写个检讨给我。“
林清淼的脸上出现茫然的表情。
周靳继续说：“上次见客户，你的表现还不如在校大学生，如果是律所正式客户，你已经可以打包走人了。”
林清淼愣愣地看着他，等反应过来电梯门要关上，林清淼立刻朝着周靳躬身点头，“我知道了。”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林清淼都在脑海中回忆上一次见客户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她那天回来之后觉得难过是因为其实她做的准备还不够多，所以说话的时候没有底气，介绍大陆和香港的婚姻法区别的时候也只能笼统概括，提不出来什么有效的举措和建议。
但她本来就不是做这类型的诉讼律师，真要说问题，周靳就不该带她去-
下午六点半，同事们纷纷离开工位，林清淼惦记着要回去给周靳买生活用品，下了地铁就直奔超市。
进口的商超，林清淼下意识地进去选了周靳喜欢吃的牛肉和水果，满满两袋的东西，还不嫌重地搬了一件周靳日常喝惯了的苏打水，一圈逛下来，满载而归，还特地多选了一个不准备找他报销的芝士蛋糕。
她提着超市的东西负重上楼，因为太沉，摁门铃的动作里待了几分急切。
周靳的家门打开，林清淼擡头：“我给你买了……”
李欣月看着她，礼貌的笑容里带了些茫然。
“你好。”林清淼脸上表情一僵，明明也没什么，但她不自觉地尴尬，看见李欣月，林清淼总是抽生出一股抑制不住的自行惭愧。
“你是……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李欣月问。
“吃饭那次，你是……同舟师哥的妹妹吧？”
“是啊。”李欣月恍然，看着她手里的袋子，“你找周靳有事吗？”
“这些是帮他冰箱买的东西，还有熟食，是给他备的晚餐。”
“哦，谢谢啊。”李欣月接过那两个口袋，林清淼扫了一眼她身后，屋子里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
这也是林清淼第一次走进周靳住的地方，跟当初在香港的时候那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不同，周靳的这一套住所，格调高雅，装潢矜贵，每一处都透着设计者的巧思，一看就是专为精英打造的房子，李欣月站在这里，很像女主人。
“他给钱了吗？”
“还没。”林清淼犹豫了一瞬，“我这边有记录可以报销的。”
“多少钱，我给你吧。”李欣月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他这人，工作狂，我给他找的阿姨他都不满意，人家天天上们做饭，他也不回家吃，直接给阿姨干没成就感不干了。”
“是么。”林清淼勉强笑笑，“那我就不帮他收拾了，您帮他放冰箱里吧。”
林清淼没拿出自己的手机收款，哪怕这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数目，“钱他会给的。”
她莫名不敢当着李欣月的面走进隔壁，下意识地先走进电梯，等李欣月关了门再从电梯里出来，感应卡在门锁上轻轻一贴，门开了。她轻声关门的那一瞬间忽然意识到，她跟周靳之间，当初其实没有正式的分手，但关系早已跟恋人无关。
林清淼环顾四周，哪怕住了一晚，这套房子对她来说依旧十分陌生，她认真参观了一趟，检查着房子的装修和布局，她日常用的生活用品都还在她租的房子里。
她迫切地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干脆下楼坐地铁回了自己的狗窝，在街角的便利店买了几个蛇皮口袋，收拾东西搬家。
说是搬家，但她其实没什么东西，简单床品，这个季节三套换洗的衣服，宋芸的病例和CT片，一盆仙人掌和绣球花……一共就装了两个袋子。
她收完东西，原本想打车去壹号院，可预计价格弹出来的瞬间，林清淼的手默默放在了取消用车键上，匆匆在取消理由下勾选出不需要了，便放下手机走向地铁站-
周靳见完委托人回到家，看着放在门口玄关的超市购物袋，以为是林清淼买的：“你下次买东西之前先给我报个预算，我给你打了钱你再去买……”
李欣月从沙发上起身，手边还抱着一只布偶猫。
“什么预算？”
“没什么。”
周靳换了鞋，走到冰箱前，发现冰箱被填得满满当当，他过去经常喝得苏打水就放了一排，周靳随手拿了一瓶出来，拧开瓶盖就喝。
0度的冷藏区，水还不算太冰。
“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发消息你不回，只能亲自过来了。”李欣月走过来，“你家门锁的感应卡上次你出差给我的，一直没来得及还你。”
周靳经常出差，以前有阿姨过来帮忙铲屎换水喂猫粮，阿姨辞职之后一直没来得及再找，正巧李欣月找他，他找她帮了个忙。
“律所的事情多。”
“我知道。”李欣月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语调调侃，“来找大律师帮忙的，正事儿。”
“我们科有个主任被告了，原告是个三线明星。”-
壹号院的位置寸土寸金，住在壹号院的人也基本都非富即贵，地库停满了百万豪车，保时捷法拉利劳斯莱斯比4S店里的颜色还齐全，保安自然也t是见过世面的人，见林清淼大包小包扛着，自然而然地将她拦下来问询。
做完这一切回到家，林清淼精疲力尽，她瘫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
微信提示弹出，周靳：还没写好？
林清淼飘走的精气回来片刻，她握着手机回复：还没写完。
周靳：写了哪些？说说。
林清淼：我不该过于关注对方感情是否真的破裂，因为跟我没关系。
周靳：继续。
林清淼：不该手机不静音。
周靳：这是我说过的。
林清淼：不该……
周靳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半天，喝了口苏打水，没想到没等来检讨，连对方正在输入中都变成了林清淼冷冰冰的微信名。
周靳一个语音打过去，林清淼接得很快。
周靳：别打字了，用嘴说。
林清淼：对不起周律，我妈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可能得去一趟医院，检讨能不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