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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好 正文 第453章 哪家的漂亮显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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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3章哪家的漂亮显眼包(求月票)

    听他说不喜权势争斗,常岁宁道:“但郑先生声名已扬,在此各方势力并起之下,名士也是需要拉拢争夺的资源之一。怀璧亦为罪,是否要入争斗场,许多时候只怕并非先生自身所能左右。”

    “的确如此。”郑潮并不否认,叹道:“实不相瞒,我此一路,经过数地,险些被人强留,屡屡软硬兼施地搬出令安的名号来,才勉强得以脱身。”

    话至此处,他坦诚地阐明来意:“所以,郑某斗胆入江都宝地,便是想寻求刺史大人的庇护。”

    如今无人不知常岁宁威名,轻易没人敢招惹她,他进了江都,那些人总不能伸手来抢了。

    常岁宁不置可否地一笑:“原来观沧先生是将江都视作避祸之处了。”

    郑潮适时起身来,擡手向上首的常岁宁一礼:“郑某不擅谋事,虽无法入刺史府效力,但愿自荐入无二院,谋一教书先生职,以为江都学事,略尽心力。”

    从始至终,他之所求,便不是官场权谋,而是想以自身所学,授之以天下。

    这即是郑潮这一年来,所认清的小我与本我。

    而真正可以让他安心自在地施展自己抱负的舞台,放眼今时天下,只有江都能给。

    他也知道,纵然他不入刺史府谋事,而是入无二院教书,也等同是在常岁宁效力,亦是另一种政治站队,但他并不在意外人目光——且退一万步说,即便来日常岁宁果真生出不安之心,乃至江都局面崩塌,他却至少还有外甥在,外甥出面保他一命还是行得通的。

    看着诚挚自荐的郑潮,常岁宁会心一笑。

    她便知道,她没看错。

    各人抱负不同,从一开始,郑潮这位“草堂先生”的抱负,便只在天下学事之上。

    他与郑氏族中的根本矛盾,便出在他的抱负与执念之上。

    如此心性的人,注定是不适合投身权力场的,权势与斗争,对他而言是漩涡,带给他的只有消磨和禁锢。

    无二院的存在,于此等人而言,便好比量体定做的麻袋了。

    常岁宁知道郑潮不是为她而来,此类人,心中被自己的执念理想填得很满,很难为其它人其它事而折服,这大约也是荣王虽有仁名,却依旧很难打动他的原因之一。

    但常岁宁并不介意。

    世人分许多种,不是人人都该对她折服效忠。

    这世间稳固的关系,也不单只有从属与凌驾,在某件事情上,志同道合的同行关系,同样也很长久。

    她想要郑潮来,而郑潮来了,这便是她的本领,于她而言,这就够了。

    但是,她并不能答应郑潮的自荐。

    她笑着道:“先生之学识才能,我从未质疑过,只是如今无二院中文学馆与算学馆内的授学先生人数,已经远远足够了。”

    郑潮微错愕地擡首——这是拒绝他了?

    他知道,江都如今是许多文人眼中的圣地,她必然不缺授课之人,但是以他的名声和才学……就算人满了,即便将他硬塞进去,应当也不过份吧?

    原本郑潮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他如今真的很抢手啊。

    难道说……主动送上门来的,就注定不会被珍惜吗?

    郑潮有一瞬间怀疑起了人生和自我。

    “观沧先生先别着急做决定。”常岁宁也起身,邀请道:“时辰还不算晚,先生不如先随我去无二院看一看吧。”

    郑潮虽心有不解,但还是点了头。

    常岁宁先回去换下了官服,穿了身简便的衣袍。

    这显然也是一件新袍,常岁宁不在江都的这小半年来,每逢织绣坊里送来新料子,新绣样,喜儿便替自家女郎制衣,攒了好大两箱——用金婆婆的话来说,新花样就该托刺史大人先穿出去,才能更好打出销路来。

    此时常岁宁穿着的这件月青袍,外罩轻纱,其上拿江都扬州最新的绣法,以银线绣着孔雀仙羽,根根栩栩如生,剔透生光,走动间,恰似仙羽随风而动。

    就连郑潮这等不在意衣着风雅的人瞧见,也不禁赞叹了两声。

    “衣料与刺绣,皆为江都织绣坊所出。”常岁宁笑着道:“回头给先生也裁一件。”

    郑潮客气婉拒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道谢——漂亮衣裳不重要,但既要给他裁衣,想必他便还有留下的机会吧?

    “先生是怎么来的?”常岁宁边与郑潮往外走,边问:“可有马匹?”

    郑潮:“仅有瘦驴一只。”

    原先是有马的,且都是外甥赠的好马,但全都变卖了……怪只怪外甥那些人实在太能吃了。

    常岁宁便交待身侧:“阿妮,让人给先生备马车。”

    车马很快齐备,郑潮在刺史府外坐上马车,随常岁宁往无二院的方向而去。

    途经街市,车马缓慢,听着外面的喧嚣声,郑潮透过雕花镂空的车窗看去,只见处处皆是热闹景象。

    分明是午后,但经过一处街市时,只见两侧很多摊贩刚到,正忙着支起摊子,郑潮便知,此处开得乃是晚市,可见江都城中没有宵禁。

    来江都的路上,郑潮所见许多地方也无宵禁,但晚间出来走动的人仍旧极少,没人敢出来,也没人有心思出来闲逛。

    相较之下,可见江都治安之稳,民心之安。

    又经一条长街,车马愈发缓慢,有一时之堵塞,郑潮干脆推开车窗,往前看去,只见前方一座酒楼前围着许多文人打扮的人。

    原是有数位名士在此作诗,其中一位喝了酒,在二楼围栏处放声吟诗,将一沓醉时挥笔写就的诗篇一抛而下,引得楼下文人们哄抢起来。

    很快有巡逻的官差上前,将越围越多的人群疏散。

    再往前,郑潮瞧见了几张异域面孔的商人牵着一匹骆驼,骆驼背上挂着两只箱笼,驼铃声叮当,引得一群孩童跑着跟上前。

    一侧的胡同里,说笑着走出一群身穿粗布衣衫的女子们,大多包着头巾,挽着衣袖,看起来像是刚放工。

    郑潮看了又看,心中不禁生出感慨。

    他这一年经过了很多地方,所见不外乎两种景象,或是正在下坠与毁灭,或是看似安定,实则在暗中蓄势图谋,聚集刀剑风雨。

    江都竟属于第三种。

    这里有构建和重塑,天晴风轻。

    说得朴素些,它给人一种,每个人都在脚踏实地,勤奋上进,认真钻研生路,好好过日子的感觉。

    郑潮认为,人在向下坠和向上走的境遇中,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孔和人性,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太喜欢这里了,这样的气氛太适合他施展教育学事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留下来。

    不然将令安搬出来呢?不知常刺史能否卖个人情?

    但转念一想,令安还没个名分呢,做舅舅的,往哪里求人情去?

    郑潮心思百转间,马车已经停下。

    无二院的院门前,此刻一名年轻的华服郎君,正要入院内,却被一大一小两名书童拦住。

    年轻郎君身侧跟着随从,随从怀里包着只包袱。

    “我来给我十三叔送换洗衣物,十三叔为修补缺失旧籍,已五六日不曾归家……我如何就不能进去瞧瞧他了?”年轻郎君不满地问。

    “顾二郎且将这包袱交给我等,我等自会转交给顾十三先生……”大些的书童满脸无奈地道:“您还是请回吧,如今各学堂都还在上课呢。”

    这顾家二郎,生了张漂亮皮囊,平素又贯爱显摆自身风采,每每来院中寻顾家的先生们,他都要特意经过年少女子最多的学堂外,引起女学生们注意,害得她们无心听课……

    因此,院内几名管事,都对这顾二郎暗中下了禁入令。

    顾二郎和守门的书童掰扯间,常岁宁一行人马已达。

    听到动静,顾二郎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拿玉簪随意地束着马尾的少年人跃下高马,宽大飘逸的衣袍之上织羽泛着华光。

    顾二郎一时看得入神,直到那少年人转过脸时,他才看清那竟是一张未加遮掩的女子脸庞。

    确切来说,是一张他所见过,最漂亮的脸庞……甚至胜过了镜中的他。

    顾二郎几乎瞪大眼睛愣住了。

    常岁宁已带着郑潮往此处走来。

    大些的那名书童惊喜出声:“……是刺史大人!”

    去年七月七揭匾时,他曾见过常岁宁一面。

    另一名小书童眼睛亮起,连忙跟他一同恭敬行礼。

    顾二郎闻言意外至极,这,这就是那传闻中的常岁宁?!

    怎地如此年少,又如此好看!

    他自然也听过常岁宁的年岁和样貌,但因未曾见过,对这位常刺史的印象,便大多只停留在对方“勒索”他家中藏书与族人,以及曾奴役他抄书的回忆当中……至多再加一条杀伐扫荡,大权在握,是个百年难遇的狠人。

    总之,让他又嫌又怕。

    但今时一见……顾二郎看着那张脸,方知自己从前肤浅了!

    直到常岁宁走到了跟前,顾二郎才迟迟回神行礼:“……见过刺史大人!”

    一旁的书童适时道:“刺史大人,这是顾家的二郎君……来给顾十三先生送东西来了。”

    常岁宁了然,原来是顾修的第二子,传闻中江都最漂亮臭美的那只花孔雀啊。

    她含笑向这位顾二郎点了点头,未做停留地进了院中。

    见顾二郎没有离开的意思,书童面带苦色地小声道:“顾二郎,您就别为难我等了……”

    “把东西给他们……”顾二郎打断书童的话,转身就走:“随我回去。”

    他要回家,找父亲商议一件事去!

    无二院中的管事之一听闻常岁宁亲自前来,忙赶来相迎,甚是惊喜惶恐:“不知刺史大人前来,有失远迎了!”

    这位年约四十的管事姓茂,是当初常岁宁作檄文讨伐徐正业时寻到的文人之一,与吕秀才是好友,去年得吕秀才急书召唤而来,如今在无二院中任管事职,处理院内日常杂事。

    “临时兴起,过来看一看,不必惊动各处。”常岁宁笑着引见:“这位乃是郑潮,郑先生。”

    茂管事闻言甚惊异,荥阳那位郑潮郑先生?

    他不禁肃然起敬:“在下寿州茂则,久仰郑先生大名了!”

    郑潮笑着擡手还礼。

    听常岁宁提出想四处看看,茂管事便热情地在前带路。

    文学馆中,各学堂的学生们正在上课,见窗外突然出现茂管事的大脸,原本正有些犯困的两名学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坐直了身子。

    常岁宁头一回见学生上课,便也凑到窗边来,往学堂里看去。

    堂内立时一阵嘈杂躁动。

    “肃静,肃静!”授课先生敲了敲戒尺,严肃的目光向引起躁动的常岁宁扫来。

    一个顾家二郎已经足够烦人了,这又是哪家的漂亮显眼包?竟也来祸害他正值年少的学生们!

    怎不见这些显眼包们去隔壁的学堂?那里全是三十岁朝上的老文人们。

    隔壁的隔壁,还有蒙童班,却也不见这些人去——合着上尊老下爱幼,专挑中间的祸害!

    待会儿放了课,他必须得找几个管事好好说说此事了!

    先生气不过,甚至瞪了常岁宁一眼。

    常岁宁立即识趣地退开了。

    再去算学馆时,常岁宁有了经验,便未有再凑近上前。

    出了算学馆,便是医学馆了,这里的学生们不再拘泥于课堂之上,几名女学生正在院内晾晒草药,也有人在廊下守着炉子上的药罐。

    来到工学馆时,便吵闹得多了,敲打声,凿刻声,还有争吵声。

    “我祖上八代都是木匠,我说行不通就是行不通!”一名穿着短打的匠工,正在锯着什么东西,嘴里说着:“书上的东西也未必都可信……上了手的人才能知道!”

    另一名文人模样的男人不服气地夺过他手中锯子:“那我便上手一试,我今日偏不信了!墨家流传下来的珍籍所载,岂会有假!”

    二人一个赛一个固执,争吵间越来越多的工匠和学徒围上前,众声交杂。

    常岁宁阻止了茂管事上前劝说,工之一事,有分歧争执才能有进步。

    她与郑潮最后来到了农学馆。

    农学馆因需要实地种植养殖,占地范围也是五馆内最大的,学馆占据了无二院大半后院。在后院之外,又先后扩出了几亩空地以备使用。

    在农学馆中,郑潮意外地见到了一位小故人。

    “郑伯父!”见到郑潮,元灏也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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