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蓬莱小住的日子分外悠闲,每日泡完淬神灵泉百里貅都会带傅杳杳出去逛一逛,解海蓝堂堂一岛之主,哪能天天都作陪当导游,久而久之,便随他去了。
这魔头现在的情绪比自己还稳定,有什么好怕的!
岛上的弟子见得多了,也会同这对和掌门有过命交情的好友热情打招呼。解海蓝一开始还不放心,胆战心惊地暗中观察,发现大魔头竟然每次都会颔首回应,对岛上这些弟子比对他这个掌门要友好得多!
真是气煞掌门也!
他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魔头不领情便罢,时而还要阴阳怪气他两句!怕不是有厌强病吧!
还好杳杳够可爱!每日“伯伯伯伯”地喊着,给解海蓝喊得心花怒放,送饭也送得心甘情愿。但眼见她泡灵泉也有一段时日了,神智始终如孩童,百里貅还没急,解海蓝倒是先急起来了。
提着食盒穿过花.径,看见傅杳杳又蹲在树下掏蚂蚁窝,解海蓝瞟了眼躺在摇摇椅上神情悠闲的大魔头,痛心道:“你还笑得出来!”
百里貅斜了他一眼。
解海蓝指着傅杳杳:“她一直这个模样,你也不知再多想些办法!我这人工灵泉的效用比不得真泉一半,她就是再泡十年神魂也无法恢复!”
百里貅淡淡道:“不劳解掌门操心,本尊自有打算。”
不识好人心的坏东西!解海蓝把食盒放在案几上,伸手祭出一块莹莹发光的玉石,“神魂受损,并非只有灵宝才能修复,你对于阵法了解颇多,也当知道阵法一道变化无穷,甚至有逆天改命之力。”
百里貅眯眼看向他手中那块玉石。
解海蓝突然道:“你可还记得此前仙门为了除你孽气所用的血鬼阵?”
百里貅幽幽点头。
解海蓝说:“那血鬼阵的能力你见识过的,它出自阵法宗师昙阳之手。昙阳的阵法宗门可要比归元宗悠久得多啊,只是昙阳后来因炼阵走火入魔,差点堕入魔道,后来废了半身修为方才保住心智,此后便遣散了宗门,从此闭关隐世。”
他手一挥,那块玉石便落入百里貅掌中,解海蓝道:“我夫人便师从昙阳,宗门遣散后她游走三界,寻仙问魔,对阵术一道颇有研究。我曾听她提过,阵法可修复神魂逆转阴阳,成逆天改命之术。她的研究成果都在此石之中,你拿去看看吧。”
百里貅看着那块玉石,缓缓注入一道灵力,里面果然分门别类,尽是有关阵术的记载,种类齐全,比归元宗记载在册的阵法还要多上十倍。
手握玉石,他看向解海蓝:“为何帮我?”
解海蓝看了看不远处那道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哀色:“无论你信不信,我只是很羡慕你们。”他叹了声气,又收了情绪,正色道:“而且只要有她在,你对仙门便没有威胁,我自然希望她能早日恢复。”
百里貅沉默半晌,眼中终于多了一丝真诚谢意:“多谢解掌门,此物对我作用甚大。不知尊夫人在何处,我自当携杳杳当面感谢她。”
解海蓝笑着摆手:“无妨,她早已过世,你的心意我领了。”
傅杳杳终于掏完蚂蚁窝。简直就是个蚂蚁杀手,所过之处一窝不留,转身看见解海蓝,开心地跑过来:“伯伯!”她歪头打量他一会儿,肯定地说:“你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
解海蓝脸上简直要笑出花儿了:“是吗?我也觉得,这是我夫人当年亲手为我缝的呢!”
百里貅收起玉石,突然问:“昙阳还活着吗?”
解海蓝一边跟傅杳杳玩一边回答:“上次越千山去拜访时还活着,只是听说他疯疯癫癫的,不知现在如何。”
百里貅若有所思。
灵泉既然已经对她无效,百里貅也不打算在蓬莱多留。走之前他带着傅杳杳去解海蓝夫人的坟前拜祭,才发现解夫人的墓就在解海蓝的院中。
他把妻子埋在门前,日夜独对孤坟。
百里貅把一壶好酒放在墓前,擡头看了解海蓝一眼。
解海蓝跳脚:“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拜祭完了赶紧走!”
傅杳杳把一朵小黄花放在坟上,乖乖朝解海蓝挥手:“伯伯再见,我下次再来看伯伯。”
解海蓝背过身朝他们挥了挥手,等他们上了月亮船,又若无其事道了一句:“待她恢复,记得再带她来蓬莱。”
百里貅说:“自然,届时会再来拜谢尊夫人。”
月亮船逐渐升入云中,很快消失不见。解海蓝仰头看了一会儿,低头时摸摸墓碑,感慨地叹了声气。
傅杳杳终于想起口中的飞船就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月亮船。里里外外跑了一遭,撞到百里貅怀里兴奋地说:“是渡寒江送我的船!”
她心智虽还不全,但记忆恢复了很多,百里貅翻看着玉石里的阵法,对前路也期待起来。
他不仅希望她能恢复如常,也希望找回她被天道抹去的痕迹。
这世上不能只有他记得她。
她是“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的傅杳杳,不是别人。
那些因他而失去的爱,他都该为她找回来。
……
傅杳杳居然还在这船上藏了酒和果干,连他都不知道。大约是她在魔殿时做的,现在记忆恢复,熟门熟路地从舱底摸了出来,百里貅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和罐罐都灌醉了。
一人一猫在船上打起了醉拳,一时之间杳叫猫跳,猫毛乱飞。
玉鼎派的山门在绿树花影间若隐若现,百里貅提前给穆卓义传了信,他早早就等着了。月亮船缓缓下落,傅杳杳醉醺醺站在船头,瞧见广场上打太极的老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外公!”
给穆卓义吓一个激灵。
有孽气在身,她如今也不恐高了,还不等船降落,从船头纵身一跳,百里貅的心也跟着一跳,哪怕知道她不会摔伤,还是立刻分出一道神识去接。
傅杳杳摇摇晃晃落地,拖着醉醺醺的步子跑到发懵的穆卓义面前,擡头傻乐:“外公,打太极呢?”
穆卓义:“啊……”
傅杳杳立刻摆出一个标准的姿势,等了半天,见穆卓义还愣着,招呼他:“来呀外公!一起!”
穆卓义:“哦哦……”
他刚起势,傅杳杳眼睛一闭,脑袋一栽,直挺挺朝地面砸去。不远处的身影无声一闪,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接住。百里貅将她抱在怀中,擡头朝茫然的穆卓义笑了笑:“外公,我找到她了。”
他的小外孙,原来真的没有疯啊。
穆卓义虽不记得傅杳杳,但还是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之前百里貅说他的太极拳是杳杳教的,穆卓义还不信,但翌日等傅杳杳醉酒醒来,用过早饭后居然和他一起积极地打起了太极,甚至动作姿势都比他还标准,穆卓义不由信了几分小外孙的话。
百里貅每日都在研究玉石所记的阵术,将与神魂相关的阵法都誊抄下来。穆卓义领着傅杳杳去钓了一道鱼,挖了一道野菜,回来后趁她午睡的时候询问小外孙:“杳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连我睡觉爱说梦话的事都知道?!”
他以前在魔殿时就睡在傅杳杳隔壁,可不听得一清二楚。
他既问起,百里貅便也没有瞒他当年之事,将傅杳杳是如何被抹去存在痕迹,被世人遗忘的过程告诉了外公。
穆卓义听完内心翻涌,久久沉默后道:“那些被抹去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百里貅伸手拂过案几上堆垒的记满各类阵法的纸张,神色平静:“既能用阵法抹去,便能用阵法找回来。”
穆卓义思索片刻道:“这阵法既是迟竺研制而成,理应他最熟悉,可惜他已经死了,如果他留下过阵术相关的资料,也可作为参考。”
百里貅点头:“待我看完玉石中的记载,便去劈天谷取他遗物。”
穆卓义笑着拍拍他的肩:“外公等着自己想起杳杳的那一天。”
他相信他的小外孙,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想想这世上居然还有一段被自己遗忘的记忆,甚至有点兴奋和期待。
午后的玉鼎山一片静谧,百里貅坐在案桌前誊抄阵法,窗外绿影斑驳,撑着一颗凤凰木,快到开花的季节,茂盛绿叶间坠着红色花苞,几片花叶飘落在纸墨上,他伸手拂去,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肩上一重,一双细软的手臂缠上来。
傅杳杳搂住他脖颈,歪着头与他脸颊相贴,蹭了两下,觉得不够,又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嘴唇移到他耳畔,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吞吐:“貅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百里貅一动不动,提笔的笔尖落下一滴墨。
她用气音小声又开心地说:“今日是我生辰!”
百里貅以前并不知道哪一日是她的生辰,原来是今日。他搁下笔,握住她双手侧头亲亲她脸颊:“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什么都未准备。”
她苦恼地说:“我也是刚想起来呀。”随即又兴奋地问他:“你可以送我一个生日蛋糕吗?”
百里貅:“生日……蛋糕?”
她眼神发亮地点头:“好想吃蛋糕!”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遭,表情懵了一会儿,委屈得差点哭出来:“我有十九年没吃过蛋糕了!”
虽然不知道她这个十九年是怎么得出来,但……
百里貅把人拉到怀里,耐心询问半晌,才大致知道那是什么一个东西。需要鸡蛋、面粉、还需牛奶,蔗糖之类,他一边听她说一边给远在魔殿的熊青青传信,叫他一炷香时间内找齐这些东西送至玉鼎派。
正在兢兢业业种花的熊青青:魔尊如此折磨他到底为哪般???
魔尊之令不敢不从,熊青青倒是按照要求在规定时间内把东西送来了,一大包呢!从大开的窗户递给魔尊大人的时候,一旁突然有人跳了出来:“熊青青!”
她吓人是有一套的。
犹如熊青青这般杀人如麻的壮汉都经不住吓,拍拍胸脯看着眼前冲他傻笑的陌生少女,又看看魔尊大人的神色,挠挠脑袋:“尊上,这是……您女儿?”
百里貅:“?”
成功挨了一顿揍的熊青青委委屈屈:看她心智分明就是小孩子嘛!魔界是有这种年幼时便居于成年身体内以便修炼的事情,他还以为魔尊大人也为自己找了个继承人呢。
原来竟是道侣。
百里貅去研究怎么做蛋糕了,熊青青奉命在这里陪魔尊夫人掏蚂蚁窝。
因得魔尊赏识,一直是深受魔尊信任的得力助手,熊青青机遇不断,前几日刚渡劫进阶为大乘期修为,高深修为加上超大一坨,看上去特别有安全感。
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傅杳杳的凡人体质,心里有点不得劲:魔尊大人怎么找了个凡人当道侣呢?
凡人才能活多少年?等她一死,不就只剩魔尊大人一个人在这世上孤独终老,备受思念煎熬?
熊青青握拳。不行!身为尊上最得力的手下,他必须为尊上分忧!他如今在魔界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待他回去,便吩咐手下寻找能改变夫人凡人体质的办法!务必要让夫人成为修士!一辈子陪伴在尊上身边!
坚硬壮硕的拳头被拍了拍,熊青青转头,看见小夫人冲他笑:“你把手打开。”
熊青青一个杀人如麻的壮汉被这一笑笑得心都化了,立刻听话地松开拳头,摊开掌心。傅杳杳把手中的东西放上去,开心地说:“送给你!”
熊青青低头一看,是从蚂蚁窝里掏出来的一只马蜂的尸体。
壮汉熊青青:“……谢谢夫人。”
傅杳杳:“你喜欢吗?”
熊青青咬牙:“喜欢!”
小夫人歪着脑袋:“那你下次还带我去万宴楼吃好吃的吗?”
“万宴楼啊……”熊青青小心翼翼收起马蜂尸体,挠了挠脑袋:“夫人,万宴楼已经没有了,尾勺家族的事业早被尊上一锅端了。属下带你去君临楼吃行不?那是新开的店,比以前的万宴楼还大呢!”
傅杳杳“哦”了一声,像是不感兴趣,拖着掏蚂蚁窝的树枝转身走了,边走边喊:“貅貅,蛋糕做好了吗?”
熊青青抹了一把汗。
他本来想去向魔尊大人告退后再走,结果看到魔尊大人满脸烦躁盯着手里的面团,脖子一缩,偷偷溜了。
杀人也不过动动手指的魔尊被一坨面团搞得焦头烂额。
小废物不仅不帮忙,还在旁边指指点点。
直到傍晚时分,一个奇形怪状的蛋糕才终于出炉。百里貅端过来的时候,傅杳杳果然一脸嫌弃,紧紧抿住唇说什么也不愿意尝一口。
百里貅咬牙切齿:“你今日不吃试试看。”
她委屈巴巴瞅他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地尝了一小口,然后愤愤别过头去。又丑又难吃的生日蛋糕!她以后再也不要告诉他生日的事了!
时日近夏,傅杳杳瞅着越来越盛的日头,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门前那片秧苗,找到百里貅严肃地说:“我们该回去割水稻了!”
走了这么久,是该回人间小屋看看了。
只是回去之前他抽空去了趟劈天谷,将迟竺住处所有和阵法有关的书册都带走了。解海蓝夫人所列阵术对他启发甚大,百里貅已经有了些眉目。
离开清幽的玉鼎山回到热火朝天的人间,气温一下子都升高了不少。傅杳杳果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家,扑进被星垣打理得很好的小院,自在又开心。
隔壁小马听到动静,顺着梯子爬上墙头,热情地打招呼:“穆公子,穆夫人,你们回来啦!对了,你家的稻子我已经和星垣一起割了,就堆在墙角呢,看见没?”
傅杳杳也顺着这边的梯子爬上去,跟小马来了个墙头会面:“小马!我给你带了礼物!把手摊开!”
小马搓搓手,怪不好意思的:“是吗?多谢穆夫人啊!”
他美滋滋伸出手,收到了一只马蜂尸体。
走之前傅杳杳还不认得星垣,如今再回来已经能断断续续念叨她们在悬壶宗的事了。星垣听着很高兴,见百里貅腾了一间屋子出来摆放书册纸墨,日日钻研,每日自觉地去帮他整理研磨。
百里貅派了魔将去打听,解夫人的师父昙阳如今还活着。只是以他疯疯癫癫的性格,威逼利诱大约不能起效,这种能炼阵炼到走火入魔的阵法宗师,唯有阵法能打动他,迟竺这套借天道之手抹去世间痕迹的阵法应该能引起昙阳的兴趣。
他不仅要借这套阵法修复她的神魂,还要令天道还她痕迹。如此重大,出不得一点差错,百里貅几乎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上面,日夜坐在案前翻看研究,陪傅杳杳的时间都变少了。
好在回到人间便算回到她自己的地盘,虽傻了,听八卦的爱好倒是没变。每日都抱着罐罐去村口那颗大榕树下听八卦,她自己甚会给自己找乐子,每日过得开心极了。
这日刚听完一个隔壁村寡妇的八卦,就见村口大路上走来一位佩剑的白衣仙长。傅杳杳瞅见他,眼睛一亮,跳到台子上和他挥手:“晏长舟!”
晏长舟脚步一顿,转头看来,见她神情模样,脸上一喜:“杳杳,你想起我来了?”
傅杳杳抱着罐罐跑过去,歪着头瞧他:“晏长舟,你来找我吗?”
多月不见,她比他们分别时神智清明了许多,也长高了一些,百里貅把她照顾得很好。
晏长舟垂眸笑了笑,从芥子空间取出一罐蜜饯递给她:“是,我来找你。”
罐罐从她怀里爬到肩膀上坐好,傅杳杳开心地接过蜜饯,伸手去拉他:“晏长舟,请你去我家做客。”
他微一抿唇,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微微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傅杳杳果然也没在意,他知道那只是小孩子下意识的习惯,她转身拧开罐子边走边吃,一路蹦蹦跳跳的。
百里貅的神识遍布方圆四野,自然早早知道他来此。
傅杳杳在前面引路,推开花墙下的院门,冲里头喊:“貅貅,有客人来啦!”
百里貅从房中走出来,神色淡淡看着跟在她身后的白衣男子,“你的修为提升了很多。”
上次见面还是元婴期,短短几个月,他竟从元婴进阶为化神后期,如此修炼速度,几乎可以与孽气在身的百里貅相提并论。
晏长舟并不奇怪他能一眼看破,点了下头:“我去了登仙境。”
百里貅略微诧异地挑眉。
登仙境乃是盘神献祭陨落之地,自成空间,不受天道约束,是一个天然的试炼之地,里面虽机遇众多,但万分凶险,素有“只进不出”之说。自盘神陨落至今,进入登仙境还能活着出来的修士一双手都能数完,后来这些人无一不飞升成功了。
只是随着灵气减少,登仙境也变得更加凶险,近千年来再无一人活着走出过登仙境,如今已经成为修士闭口不谈的禁地了。不愧是年纪轻轻便习得七星剑术的天才剑修,竟以元婴修为闯得登仙境。
晏长舟显然并不愿多说他在登仙境内的遭遇,招手从芥子空间取出一颗金色的果子递过去:“这是我在登仙境里找到的扶佛圣果,可以蕴养她的神魂。”
这种早已在人间绝迹的无价之宝,他就这么稀松平常地递了过来。
百里貅看了两眼:“你可知道,你若服下这枚圣果,立刻便能进阶为大乘期。”
晏长舟说:“我不需要。”
百里貅没什么表情,接过这枚扶佛圣果后手指一招,一堆世间罕见的天材地宝仙器法宝便出现在晏长舟面前:“本尊用这些和你换。”
晏长舟皱眉:“不必。”
百里貅说:“怎么,晏仙长嫌不够?”
晏长舟语气生硬:“这是我送她的,与你无关。”
百里貅笑了一声。
那笑声意味深长,分明是将他一切心思都看得透彻。晏长舟突然就觉得有些难堪,匆匆转过身去:“东西已送到,我该走了。”
百里貅好整以暇:“晏仙长慢走,不送。”
傅杳杳刚泡了茶端出来:“晏长舟!喝茶!”
晏长舟回头看着她,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都化作虚有。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有种诀别的意味:“杳……傅姑娘,告辞。”
他像来时那般,身段如剑,背影铮铮。
傅杳杳冲他背影挥挥手,又扑到百里貅怀里:“貅貅,我饿啦!”
他笑着亲亲她额头:“好,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