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偷袭
我看着黑沉沉的天,心里暗骂一声,扯了一把杨光:“快走,你最好祈祷我能在这儿把人找到,要不你就惨了。”
我拉着杨光,乌那格跟在旁边,在逐渐下大的雨里往灯塔的方向跑去,我想赵大有也不傻,海上的天气这么变化不定,她如果上了岛必然会去灯塔里呆着。
雨越下越大,到最后我都看不清楚眼前有什么东西,只是本能地拉着杨光狂奔到了灯塔前头,我看门没锁,一脚就把门踢开了,我把杨光扔进去,结果回头去找乌那格的时候,却发现我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操。”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这么短短几步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我身后突然没了,上到灯塔的路是一条一本道,旁边连条岔路都没有,就算乌那格脚力再不济,也不至于会跟丢才对。
四下都没有乌那格的影子,我想到之前他说的,这一趟恐怕要见血,满心都是不好的预感。我想了想,直接把杨光牢牢捆在了一旁的一棵树上,回头去找乌那格,虽说他这个人的言行我现在都不怎么信得过,但是如果真是碰到了什么事,我也不能看他死在这儿,更不要说如果乌那格真的又骗了我,我也得提防着他回头把船弄走,到时候我就会被困死在这个岛上。
我往回走了十几米,雨已经把我浑身衣服都打湿了,正在我四下找不到人的时候,草丛里忽然传来一声很虚弱的“冯大哥”,紧跟着又有铃铛在响,我撩开树丛和植被,发现乌那格倒在路旁边的一个土坑里,浑身都是泥,胳膊上也不知道被什么划出一个大口子,正在汩汩流血。
“你可他妈真是我亲祖宗!”
我哪儿能想到他说的血光之灾就是说他自己,上去把人抱起来,乌那格因为晕血,浑身都是软的,根本使不上劲,我好不容易把他捞起来,就听乌那格虚弱道:“冯大哥,有人推我,他还在这儿。”
他说完树木深处便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人跑了过去,我心想对方要是足够熟悉地图,我武功再高也不是人对手,赶紧把乌那格抱出了树丛。他恢复了一点力气,勉强能跑,我带着他回了灯塔,杨光还被捆在原地,已经和我们俩一样淋成了落汤鸡。
我心里一沉,心知杨光没动,就说明刚刚那个人不是他,我把两人都弄进了灯塔里,检查过后,乌那格胳膊上的伤是被树枝划出来的,应该是被人猝不及防推进了树丛里,我问他:“你看到是什么人推你了吗?”
乌那格因为晕血压根不敢睁眼看伤口,只能闭着摇摇头:“没有,本来我已经抓到他了,但是头太晕又让他跑了。”
我心想这小子真是人娇体弱易推倒,晕血晕成这样还好不是个姑娘,要不麻烦就大了,想要找东西给他包扎,但是这个满是灰尘的灯塔里别说是医疗箱了,连块干净的布都不存在。我心中正是烦躁,却听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冯默!你们在这儿爪子!”
这个塑料普通话听得我心头一震,擡头就看外头大雨里又冲进来一个高个子,长手长脚,身上披着一块黑色胶皮布,浑身上下都在滴水,我一下站起来:“你个死丫头真的在这儿!”
赵大有脱掉身上披着的“雨披”,我才发现她的眼镜有一边碎了,身上的衣服也脏的不像话,像个野人一样,她震惊地盯着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哥呢?他让你来的?”
“说来话长,这个岛上还有别人,你知道吗?”
我惦记着停在海边的船,生怕刚刚那个人把船搞走,赵大有跟着神色一僵,急道:“你们已经碰上他了?受伤了?”
这下就坐实了岛上果然还有别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船藏起来了,我这下不敢再耽搁,把乌那格背起来道:“既然找到你了就回船上说吧,这个地方要真有别人,我们的船停在海边太危险,走。”
找到赵大有之后我的心就定多了,回船的一路赵大有牵着杨光,我背着乌那格,一路到了岸边,还好杨光的船还好好在那儿,上了船之后我还不放心,让杨光把船开出一点距离,紧跟着又把人绑在了船舱里,这才能好好坐下来和赵大有说话。
一段时间没见,赵大有简直越来越像是赵无妄的弟弟,在我们三个男人面前也没什么遮拦,直接把自己上半身脱得只剩下个背心给外衣拧水。她继承了赵家的良好基因,又因为常年潜水和游泳身材保持得修长匀称,我看她拧完外衣又要开始拧背心的边角不由眼前一黑,赶紧上去把自己湿透了的外套给她裹上了,无奈道:“你也差不多一点大小姐,平胸也不能把自己当男人,你哥那个狗脾气你不知道啊,要知道来这一趟我占你便宜,回去非得把我两个眼珠子挖出来不可。”
“蛤蟆皮他敢!再说你还打不过他?”赵大有瞪我一眼,脾气一点没变,我看出她整个人都非常疲惫,生怕再乱点她会爆炸,只能暂时闭嘴,在船上找东西想要给乌那格把伤口包了。说起来也是可怜,这小子当真是一点血都见不得,哪怕是自己身上的出血也没法直视,从上了船之后就一直变扭地别开头看着别的地方,生怕自己看一眼伤口就要晕过去。
我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没办法,我只能问乌那格:“实在没个干的东西,我用杨大爷的内裤给你包一下介意吗?应该没湿。”
杨光脸一下绿了,乌那格还没说话,赵大有却没好气地说了句等等,紧跟着从她身上那个破旧的包里翻出一个防水袋,里头竟然有简易的包扎用品还有几片卫生巾,我震惊道:“这岛上还能淘宝啊?你东西挺齐全。”
赵大有用看傻逼的眼神看我一眼:“这些是我带上岛的,要不你以为老子这些天都在吃树皮?”
我这时才注意到赵大有那个鼓鼓囊囊的包,似乎还带了不少东西上岛,我一边帮乌那格包扎一边道:“背着这么多东西游泳,你哥真是小瞧你了,我看把你丢进嘉临江和江鲜比拼有点屈才,你这完全可以和海鲜一决雌雄。”
赵大有用我的外套擦着头发,闻言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哪个跟你说我是游上岛的?”
我一愣:“不是吗?那你怎么上去的?”
赵大有又从包里翻出几条巧克力给我们分了,道:“我是被人放在岛上的,那天在船上,几乎所有人都死光了,我上到甲板的时候,被人弄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岛上。我这几天一直怀疑那个岛上不止我一个人,一直在打游击,就想这个岛是不是个陷阱,如果有人来找我,对方就会斩草除根,把来找我的人一网打尽。”
我把乌那格的伤口包扎好,现在尘埃落定,也是时候对一下杨光和大有的说法有没有出入,万一这老鬼骗我,我还来得及盘他,问道:“你说说你到底招惹上什么人了?一船人都没了,知不知道这事儿传回重庆你哥都快急疯了,估计一会儿你要是打电话给他你俩得吵到手机欠费,还是和我说吧,到时候我转告他,免得他停你信用卡。”
赵大有哼了一声,态度上很不屑一顾,但明显也知道停信用卡这种事她哥真的做得出来,他们兄妹俩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据说还吵到过邻居报警,赵大有衡量了一下利弊,盘腿坐下了:“赵无妄他怎么请得动你的?给你在火锅店办卡了?”
我淡淡道:“要拔你哥的毛可没那么容易,他请我吃碗小面都是有代价的,不过赵大有你都有生命危险了,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吗?”
赵大有噎了一下,很快别开眼:“我也没想过会弄成这样,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考察,我收到那个海罐头,对方说是因为爷爷以前做过东海大鱼墓的研究,所以才找到我,希望我来带队。最近这半年我都闷坏了,刚好这个课题也是爷爷以前做过的,我也没多想,就直接过来了。”
“海罐头?”
“就是一种青铜器,也是川大一开始启动大鱼墓考古的原因,我们国家的水下考古启动的很晚,算是一个很新的领域,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听就来了。”
赵大有讲到专业领域的时候,连普通话都会变好,认真道:“1984年有个英国来的龟儿子在南海捞出了15万件瓷器回去卖,这个事情最后惊动了全国,国家开始意识到水下考古的重要性,就这样,1989年,我们国家的第一批水下考古学家就出现了,这其中也包括我爷爷赵无涯。在1989年年末的时候,有一个东海的青铜器被送去了爷爷那里,结合东海附近的民俗传闻,爷爷认为,这种青铜罐,很可能是大鱼墓里的陪葬品。”
我皱起眉:“所以说,大鱼墓在历史上真的有说法?”
赵大有摇摇头:“历史上的说法只有一个,就是北宋的时候,有人开始把这个地方叫做沈家门,后头的事情几乎都是推测,什么沈万三兄弟亲戚之类的在我看可能都是扯把子,但是,海罐头却是真实存在的。这边的很多渔民都捞上来过,06年的时候,宁波水下考古队对整片浙东海域进行文物普查,在那个时候,又再一次发现了海罐头,但是却始终没有发现陪葬品所对应的墓穴。”
“所以说?”
“你不懂,水下考古的坐标定位相对困难,但大体也会有一个范围,海罐头却是一个例外,或者说非常奇怪,海罐头只在固定季节会被打捞上来,并且打捞位置每一次都不一样,就好像是墓穴本来在移动一样。”
赵大有看着我神情严肃道:“海罐头发掘位置最远甚至能够横跨几十海里,这在过去的水下考古里从来没碰到过,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也是那个墓穴被叫做大鱼墓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