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
他只记得在听完自己的回答后,苏越心嘴角的弧度似是更明显了一点。
“哦,对了。”她转身去点其它蜡烛,又似想起什么,转头嘱咐道,“你最好把小盲叫出来。以防万一。”
白河应了一声,忙将盲少爷从体内放出。迷你黑雾版的盲少爷轻巧落在地上,观察了一下情况,十分识趣地待在了原地,白河望着他的头顶,嘴角的弧度却又渐渐收敛起来。
他还没有告诉苏越心,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似乎是代入了某个小孩的视角,正乖乖坐在餐桌旁,切着小馅饼。桌上满是精巧的糕点,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穿洋装的女孩。
白河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在活动,动作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感到自己在缓缓抬头,视线落在对面女孩的脸上。
白河认得那张脸。那是安眠小姐。
“眠眠。”他听到有声音从自己嘴里冒出来,是很稚嫩的童音,“‘本子’是什么意思?”
“嗯?”对面的安眠漫不经心地抬眼,“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你从哪里听到的?”
“我今天听到两个叔叔说的。”白河听到“自己”如此说道,“他们说你是本子,说我也是……”
白河感到“自己”歪了歪头:“这是什么不好的词吗?”
“倒也不算。”坐在对面的安眠慢条斯理地说了句,说完微微抬起了下巴,精致的面孔上显出了几分倨傲,“嗯……也不知道现在的你能不能理解。总之你记好了,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词,不过也很不上台面就是了……”
“不上台面?”白河听到自己这么问道。
“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安眠坐得笔直,动作优雅地叉起一块小蛋糕,“这种毫无内涵的简称,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一般说这个的,都没什么恶意,人家开玩笑而已,不过你自己别用……”
简称……
白河在心底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一阵低低的歌谣声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只见苏越心周边的蜡烛已经全部被点起。她本人正站在烛火之间,又一次诵念起那首通往“佚名小屋”的歌谣。
盲少爷很乖巧地守在白河身边,脸部却是朝向苏越心的,脖子微微前倾着,看得很专注的样子。
白河抿唇看看苏越心,又看看旁边的盲少爷,眉头不由拧得更紧了些。
昨晚在梦中无法察觉,但在清醒过来后,他就慢慢回过味来了——他所做的那场梦,应该是与盲少爷有关。
他代入的是盲少爷的视角,看到的是他和安眠小姐实际发生过的对话。很有可能,这场梦就是盲少爷通过两人的绑定关系,强行植入给他的。
问题在于这场梦的内容到底有什么实际意义?他将这些展示给自己看又是为了什么?他是故意的吗?又或者只是不小心……
连二连三的疑问涌进白河脑海。早在白天的时候,他就思考这些问题思考了很久,现在看到盲少爷,大脑便又陷入了同样的烦恼之中。
只可惜现在的盲少爷,因为被削弱的关系,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然倒是可以直接问问他……
嗯?
白河低头又看了看身边的盲少爷,突然伸手敲了下脑门。
真是脑抽了。今天注意力全在苏越心身上,居然直到现在才想到……
他暗暗骂了句傻子,跟着便蹲下身来,正色看向盲少爷。
“盲少爷,我现在有事情要问你。你听清楚我说的话,要是我说对了,你就点头,没说对,就摇头,可以吗?”
另一边。
随着飘荡的歌谣声,苏越心感到自己的神智又轻轻摇晃了一下。再次睁开眼时,她已又来到了那个空间里。
没有出口的空间,也没有任何的摆设和可供藏匿的角落。所有的木牌都那么大剌剌地挂在墙上,像是任人采撷的果实。
苏越心仰望着那些高高挂起的木牌,又一次化为雾气,腾空而起,在木牌前快速旋转起来。
苏、越、心——她对自己要找的木牌心知肚明。然而在房间里转过一圈后,她却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苏”字牌和“越”字牌都已经找到了。但这个房间里,似乎没有“心”字。
苏越心微微蹙眉,不死心地又在房间里兜了两圈,甚至将所有的木牌都掀起来看了一遍。
——答案更加明确了。这个房间里,就是没有“心”字牌。
……这是几个意思?
苏越心的雾气在空中停顿了下来。
是故意针对自己吗?想让自己没法从这里离开……
不过还好,问题不大。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拿到的两块木牌——“苏”和“越”。
在安眠所构建的临时副本里,她曾经用“苏越”这个名字自称,也确实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这样算下来,这个名字,应该也是符合仪式要求的。
苏越心打定主意,落地化为人身,将两块木牌握在手里,闭眼再次诵念起歌谣。
——熟悉的恍惚感又一次降临。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再次睁开眼睛,正对上白河有些紧张的目光。
她只道对方是怕自己出意外,便将拿着的两块木牌冲他展示了一下,顺口道:“别担心,我没事——我找到正确的木牌了。”
白河望着那两块木牌,却是倏然变了脸色。
“只有这两块吗?”他的神色复杂起来,“你名字不是有三个字……那个‘心’字呢?”
“那个字我找不到。”苏越心坦然道,看着白河抿紧的嘴角,“怎么了吗?”
“……我不敢确定。”白河说着,看了眼苏越心手里的木牌,又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
苏越心找木牌的动作很快。此时距离仪式结束,还有三分钟。
“苏越心,我有两个问题,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先别急着把木牌烧掉。”白河说着,喉头滚动了一下。
“第一个问题,你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第二个问题,在你失去记忆后,游戏那边,有没有人要求你更改过名字?”
“名字?”苏越心有些不解,然而比起不解,她更在意的是心中不知为何窜起的不安。
“名字就是……自然而然有的啊。”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迟疑地说道,“从意识起就知道我叫这个名字了。后面被抹去记忆后再次苏醒,也是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这个名字了……嗯?”
说到这儿,她才忽然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哪里来的。
而且……同样作为BUG,安眠的名字是她自己起的,盲少爷的名字一开始来自副本内部的传说,被人强行按上“邪神”的名讳,后面又被安眠取了新名字……
他们的名字,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只有自己,两次苏醒后都十分自然地用上了“苏越心”这个名字,而且大脑就像是屏蔽了什么一样,从来没有主动去寻找过这个名字的由来。
而且……自己当时也确实又被要求改名过。
游戏方的人,通过当时的上司来试探,甚至开出了丰厚的改名福利。自己却很坚持要使用原名。后来入职后,安眠也曾委婉地建议她改个名字,也被她拒绝……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所有的改名要求,都被我拒掉了。”苏越心蹙着眉头,低声道,“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恐怕不能和你说。”白河看着亦是十分纠结,只是冲着苏越心伸出手,“苏越心,这次仪式先不要做了,那两块木牌也不要动。你先出来,我们仔细想想其他可用的名字,下次再试试……”
下次?
苏越心低头看看手里的两块木牌,又看看所剩不多的时间,脑子里忽又闪过仪式说明中的那段文字【如果一个称呼可同时指向@#¥%……,#¥%&#%。且该效果不受仪式者意志左右,将由仪式本身自己进行判断和更正。】很奇怪,明明之前还记得很清楚的说明,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反而让苏越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为什么唯独要隐去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这对这个死穴本身有什么好处?
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苏越心的目光从一块木牌移到另一块木牌上,心中答案逐渐明晰。
它想要的,并不是困住她。
它是想要自己出去——这才是它的目的,一直以来的目的。
“原来如此。难怪它只保留了这两个字。”
她低声说着,抬头看向白河:“这就是它的名字,对吗?”
“……”白河一时语塞。
他本来也只是猜测,心中还怀有着那么几分侥幸,但在看到苏越心带出的木牌只有两块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知道不该让苏越心意识到这个真相,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阻拦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他默了一下,说了实话,“但这个可能性很大。”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越心站在蜡烛阵中间,歪着头看他。
“猜的。”白河闭眼,深吸口气,“你曾经告诉过我,你脑子里那个禁制,不仅会让你忘记那个真名,还会扭曲任何能让你联想到真相的概念,对吧?”
“嗯……”苏越心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木牌,“所以?”
“……关于那个‘本子’,我刚刚已经向盲少爷求证过了。”白河看了眼身边的盲少爷,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这个词,其实是一个带有玩笑性质的简称。它的全称应该是——副本之子。”
副本之子。
苏越之心。
这或许就是苏越心无法记住“本子”解释的真实原因——尽管并不直接,甚至很难让人展开联想,但它确实指出了“苏越心”这个名字的本质。
所以他才要问苏越心知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以及是否被要求改过名的事实。
——如果连“副本之子”这样的解释都会被判定为危险词而予以屏蔽的话,那么苏越心本身的名字哪怕可以留存,它的由来也必然也会被屏蔽掉。
而且游戏方对此肯定也有措施。虽然按照苏越心的说法,知情人也都被下了同样的禁制,但为求谨慎,他们应该还是有事先留下指令,要求让苏越心改名。毕竟“苏越心”和“苏越”太过接近,又没能被屏蔽掉,看着就很危险……
不过白河不明白的是,既然游戏方有过这个打算,又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就因为苏越心本人不同意?
——如果僵尸部长或是“生命借贷”其他哪个领导此刻在这里的话,就会很认真地告诉他,这事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如果你想强迫你的员工去干一件事,你的员工恰好不愿意,而这个员工又恰好一个能打一百个,且闹起脾气来真敢把公司砸掉……
你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事就这么含糊过去的。
当然白河此时对相关内情还一无所知,对苏越心曾给她当时上司带来的心理阴影也一无所知。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他的注意力全在苏越心,以及她手里的木牌上。
“我知道这个推理很天马行空。不过这样的话,这个副本的很多设计就都有解释了。”白河低声道。
“不过我想不明白……它就是这个世界本身,它要怎么脱离……”
“它所谓的‘当前世界’,和我们所说的未必是一回事。”苏越心冷声道,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木牌,五指微微用力,彻底捏碎后将它们扔到了一旁。
“我说怎么这两天一切都那么顺利,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你在进入副本后,它应该是能读取你所有的记忆的。”白河沉思片刻,说道,“它很可能就是知道你曾用过‘苏越’这个假名,才会安排下一切……”
这样想来,这个副本未免也太可怕了。
它可怕的点不在于本内安排了多少吃人的鬼怪,又或是承载了怎样危险的陷阱,而在于它确实生出了“意志”这种东西,并根据自己的意志,利用既有的规则,完成了整个计划的布置。
如果苏越心之前没有和白河说过禁制的问题,又暴露出对“本子”概念的茫然;而盲少爷也没有通过梦境给白河提醒——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苏越心误以为副本的目的是想困住她,从而只拿走“苏”“越”两块木牌,而白河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任由她继续仪式。
“苏越”对她来说只是个用过一次的假名,但对这个死穴来说被抹去很久的真名。那么按照规则判定,必然是死穴——或者说死穴的意志,与这个名字更为符合。
那么仪式的对象会自动更正为死穴的意志,从而使它从“当前世界”中脱离。
……这样看来,灰雾确实是瞎操心了。他妈根本就用不着他,自己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问题所在。”白河深深吐出口气,对着苏越心伸出手去,“它的真名应该只有一个吧?既然已经被我们看穿了,这个计划就没用了……接下去,我们只要趁着下个时间点,再找到别的可用的名字就行。”
“……问题就在这里。”苏越心低声说着,望着白河递到面前的手,却没有去接。
她虽然已经被禁制影响关于那段仪式说明的记忆,但她本能地知道,那两个木牌,是不能再用来进行仪式的了。
这就有些麻烦了——不,应该说是相当麻烦。
“我刚才,在那个小屋,反复找过很多次了……除了‘苏越’之外,那里根本就没有其它我能用的名字。”
话音落下,苏越心抬眸看向白河,眼瞳黑沉沉的,像是凝入了整片的深渊。
白河一时怔住,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啪啪”几声响起苏越心背后绚烂的霓虹灯光,忽然开始次第熄灭——不过转瞬,这条只有他们两人存在的街道,便陷入了沉默的黑暗之中。
唯有幽幽的烛火,依然在黑夜里摇晃,浅浅地勾勒着两人的轮廓,在地上投出长而扭曲的倒影。
这条街断电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这个世界,断电了。
他们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点,只以为这又是某种用来渲染气氛的恐怖效果;直到回到住处后,发现电灯无法打开,冰箱也开始漏水,这才发觉情况或许比他们所想得更糟。
不仅是电。水和煤气也彻底切断了供应,好在苏越心之前拿回了不少真空包装的食物以及矿泉水,暂时保障了白河的生存。
“这副本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白河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撩开窗帘往下看。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他们楼下又有影影绰绰的人影聚集起来,也不知是想对他们做什么。
“它应该是想逼你离开吧。”苏越心屈膝坐在床上,下巴支在膝盖上,表情隐没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楚。
白河估计也是。
苏越心的生存不需要照明,也不需要食物和水。但他是需要的。切断种种生活必需,他迟早会因为无法生存而离开。
离开了……然后呢?
将苏越心一人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她说死也要逃离的地方?
……扯犊子呢。
白河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将窗帘再次拉上。
电灯已经没法用了,只有房间的一角点着一根小小的蜡烛。白河将那根蜡烛拿到桌边,翻出纸笔,又招呼着苏越心在他旁边坐下。
“我们把你所有用过的名字都筛一遍。”他对苏越心道,“不过多偏的都列出来。明天再找找看。”
“我看过了,都没有的。”苏越心咕哝着,却还是坐了过来,看着白河的笔尖在纸张上滑动。
“我的很多称呼都和‘心’有关。但那个房间里正好就缺了这个字,所以那些称呼,都是没法用的。”她想了想,又进一步解释道。
“那我们就想办法挖掘一些其他的。”白河沉吟道,“你不是说,名字只有在‘呼唤者知道在叫谁’以及‘被呼唤者听到呼唤,并知道在叫自己’这两种情况下才有意义吗?那反过来说,是不是任何符合这两个条件的称呼,也能被当作名字来使用呢?”
“……”苏越心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我们的备选范围不就更广了吗。”白河说着,在纸张记了起来,顺便叫苏越心在两人周围张起黑雾,做了个简单的密闭空间。
“人面蛛不是会叫你‘老大’吗?总部里那些工作人员,有时也会叫你‘老师’……嗯,还有安眠。她对你有什么特殊的称呼吗?”
苏越心:“……”
苏越心:“死没良心的。”
白河笔尖一顿:“诶?”
“我不是在说你。”苏越心抬手捂了下额头,“就是她,有时会这么叫我。”
“……哦。”白河安静了一下,默默在纸上写下“死没良心的”几个字。
写完他才发现,这个称呼原本不用录入的,因为根本就没有“心”字木牌……不过算了,写都写了。
“说起来,白露她好像也有类似的叫法?”思索片刻,白河本着不要放过一丝生机的想法,硬着头皮道。
苏越心:“……”
苏越心:“混账、大混账、混蛋、大混蛋,你都记上吧。”
白河:“……”
白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记吧。”苏越心幽幽道,“反正她确实是这么叫的。”
“……”白河默默低头,将这几个词依次都记了上去。
“还有什么……”白河无意识地转了下笔,转头看到苏越心若有所思地支起脸颊,忍不住道,“你又想到什么了吗?”
“不,我只是在回忆还有谁骂过我。”苏越心淡淡道,“嗯……条子、死条子,这两个你也记上吧。”
白河:“……”
“那个,也不一定光要从骂人的方面来考虑。”他总觉得苏越心现在的思路好像被自己带沟里去了,忙道,“可以想点别的,爱称昵称之类的……”
他说完,仔细回忆了一下,又在纸上写下了“咪咪”和“猫老大”两个词。
苏越心:“?”
“这是什么?”苏越心有点困惑,“我不记得有人这么叫过我。”
“是在张家村的时候,你那时候不是搞了个黑猫皮肤吗?我们队里就有人这么叫你的。”白河说着,不由笑起来。
“嗯,还有眠眼公馆的许晓璐。她当时对你也有特别的称呼来着?”
苏越心瞟他一眼,想了想道:“要这么说的话,以前还有玩家曾叫我‘怪物’。”
白河:“……”
“下次遇到这样的,不要理他,管他去死。”白河认真道,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却没有落笔。
“不过他没说错啊。”苏越心换了只手支下巴,“我当时用的是NPC卡,带怪物皮肤的那种。”不过她也确实没管那男人的死活就是了。她只是去补天花板的而已。
白河这才“哦”了一声,将那个词写在了之上。想想又在后面跟上了几笔。
“‘小怪物’、‘花仙子’……”苏越心望着他新添上的两个词,歪了歪头,“这两个词我也没听到过。”
“这……算是我以前对你的称呼。在刚认识那会儿。”白河感到自己的耳朵又开始烫了。
苏越心“哦”了一声,念头一转又觉得不对。
“‘小怪物’我懂是什么意思,毕竟那时候我体型确实很小……不过为什么是‘花仙子’?”
白河:“……”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你是从花里出来的?”白河艰难地解释了一句,感觉耳朵热得更厉害了。
苏越心:“……”
“……傻子。”她默了一下,说道。
白河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声,抬笔就把这个词记了上去。
“我是在说你。”苏越心等他写完了方悠悠道,说完又轻轻扬了下唇,语气不知何时,已变得轻快起来。
“不过就这么记着吧。或许也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