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欲擒故纵好玩吗◇
◎都怪田宇翀◎
13层的录播中心是年初刚建好的,两间录播室,一间绿幕可抠背景,一间装修成会客厅造型,背景是一墙的书。这两间都做了隔音,但是后者的门是透明的,正对着过去是录音室,用来做音频类节目的录制。
钱佳宁在第二间,路焱在第三间。透过玻璃门,两间屋子的动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四个人穿过楼道,在两扇门前分开。卢依依已经在演播室里调整摄像机了,录播室设备好操作,严凛自己就能控制。
眼看严凛和顾畔生都进了各自房间,钱佳宁手臂忽然被人攥住。她回过头,对上路焱眼神,立刻告饶:“我让他少说两句。”
皮肤上的炽热这才松开。
上次都是外景拍摄,这次还是他们组第一次申请棚拍。卢依依之前倒是在别的项目里跟过棚拍,煞有介事的搞来了化妆品。
顾畔生略显抗拒,卢依依解释:“这个光线很吃妆的,之前有高校教授过来录节目都会化一下,上镜气色好。顾老师,我们现在没配专业化妆师,我的技术也还可以……哎行行,那嘴唇不上色,你起码让我上个阴影和眉毛行吧?”
和路焱立体浓重的五官不同,顾畔生是典型的淡颜系。帅也是挺帅的,当年打二辩位置迷晕一群小学妹——不包括钱佳宁,她打三辩,负责他讲理讲不过站起来和对方骂,赢在气势。
这种五官私下看着容易亲近,上了镜却颇显寡淡,不化还真有点吃亏。钱佳宁看他躲闪着卢依依拿着眉笔的手,正巧肚子也不疼了,想着赶紧把视频拍完,就说:“我来吧。”
她斜倚在桌子上,右手拿着眉笔,示意顾畔生闭眼。顾畔生神色一顿,对钱佳宁倒是挺有服从性。
两扇玻璃门之隔的严凛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目光挪向路焱。
他本以为路焱也在看对面,谁知对方面色漠然,眼神定在一会儿音频录制的采访提纲上,头都不擡一下。
不科学啊。
仪器尚未开机,严凛手指上下摆弄着音量按钮,语气装作不经意:“听说这位学长,在追钱老师呀。”
话音落地,无人接住。
严凛心道这啥情况啊该不会是之前分析错了吧,正琢磨着,路焱那边慢慢靠上椅背,目光转到他身上,颇有压迫感。
“所以,”他视线压住严凛,“你是故意叫我来?”
严凛:……
妈的,碰见高手了。
“严凛,”路焱语速还是很慢,但落在人耳朵里,就有点头皮发麻,“我是看她面子来帮你们,不是来给人看热闹。”
箭已经到了弦上,严凛清了清嗓子,也知道自己在路焱这种人面前玩不起心眼。
“路总,”他说,“没看热闹,我就是……”
他笑了笑,把话筒摆正,语气像在闲聊:“我和钱佳宁共事这些年,从试用期就在一个组里,也算有些交情。一起经历过一些事,关系其实挺像战友的,我是打心眼里服她这个人。”
“她和我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太强了。跟她合作我什么都不用管,天塌下来她一个人顶着。这不光是能力上的,这是心理上的——我以前觉得她这个人什么都不怕,谁都不靠,什么都能自己干。”
“你也是男人。咱们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总归是想照顾她。谁能照顾得了钱佳宁?她又看得上谁,愿意让对方照顾她?”
“要不是那天碰见她一见着你就哭,我还以为她就是我说的这样了。”
严凛说的是那天她喝多了。
路焱手指撚起桌面上A4纸的边沿,目光从严凛身上挪开。
“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咱俩又不熟。”严凛笑笑,“说实话,前半个月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我还觉得她像个普通女孩了。不过最近好像又……”
“算了,路总。咱们先把节目录了吧。”
***
顾畔生第一次上镜,不过辩论队的底子在,不似一般技术人员不善言谈。两个人聊到中午,钱佳宁叫了暂停,和他说:“学长,咱们先吃午饭吧。今天时间紧,先去食堂随便吃点,下次我去外面请你。”
朝暮传媒集团的食堂在负一楼,一到饭点儿,整栋楼下来觅食,人满为患,一座难求。钱佳宁和顾畔生点了两份饭正四处张望,忽听得严凛高声呼唤:
“钱老师!这边坐!”
钱佳宁回头,想刀严凛的眼神愈发藏不住——路焱正坐在严凛对面低头吃饭。
四下环顾,确实再无一处空座位,钱佳宁端着餐盘、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到了路焱右手边。
顾畔生在她对面坐下,神情显然也不是非常情愿。
指望他俩主动开口就算了,钱佳宁清清嗓子,问严凛:“你们……录完了?”
“录完了!”严凛点头,“你和顾老师呢?这都三个小时了吧。”
“还差一点,”钱佳宁说,“我学长以前是辩论队的,比较健谈……”
路焱那边也没说话,她和他挨着,就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他心情不好,她心情挺好。
她感觉田宇翀的理论在奏效了,她也不想刀严凛了。
她谢谢严凛,谢谢严凛全家,包括他表姐。
她朝严凛使了个眼色,严凛立刻会意,矫揉造作地问:“咦?顾学长,原来你和我们钱老师以前都是校辩论队的呀?”
“哦,是的,”顾畔生总算找到开口机会,“我打二辩,她打三辩。那时候配合得相当不错……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意气风发的感觉啊,哈哈。”
“原来如此,顾学长,”严凛继续问,“那你在国外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国了?”
顾畔生一笑:“家里催得急啊。人在外面那么多年,也没碰到合适的人。反倒是过年回上海和辩论队的老同学聚会,发现之前动过心的人现在还单着……”
这也太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严凛又咳一声,目光压力传导回钱佳宁,结果她倒是没事人一样埋头吃饭。严凛心道我□□在这为你冲锋陷阵你怎么还抛弃战友,筷子一撂,问:“钱老师,那你和路总也是大学认识的?”
钱佳宁一口饭塞在嘴里,正憋得说不出话,路焱把自己没开封的矿泉水往她饭盘边儿一放,说:“高中同学。”
“那更早啊,”严凛来了兴趣,“现在都来上海也是缘分,所以你也是在上海念完大学就留下了?”S
饭桌上一时寂静。
钱佳宁猛灌一口水,拼命把饭咽了下去,刚想转移话题,就听路焱轻描淡写地说:“我没读过大学。”
顾畔生侧目,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这年头还有没上过大学的……”
钱佳宁脸色陡然沉下去——
说的些什么屁话。
她最烦的就是这帮
“精英”这股高人一等的劲儿。
心情一烦,腹部本来缓解了的疼痛又往上涌。钱佳宁脸色白了一瞬,路焱立刻侧过头。目光落到装着冷水的水瓶上。
她怕顾畔生再说出些不中听的话,饭也不吃了,擡头说:“学长,我下午还有事,咱们赶紧把节目录完吧。”
顾畔生一愣:“我还没吃……”
钱佳宁:“我有点急。”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畔生只能赶忙咽了几口,起身和她回楼上。行走间肩膀与她撞了下,还开玩笑:“那你下次可得请我吃顿大的……”
严凛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和路焱的神色,感到事情大概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点。
“不好意思啊,”他说,“佳宁没和我说过,说过我也不会提……顾畔生那什么眼神,佳宁也F大的啊……也没像他似的。”
路焱把目光收回来,把钱佳宁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拿回自己手里喝了几口。
“没事,”他说,“习惯了。”
***
下午两点,和顾畔生的视频终于录制结束。钱佳宁拿了几张湿巾让他自己卸妆,卢依依扛着摄像机凑她旁边嘟囔。
“啊佳宁姐,”她说,“他太能说了,烦。”
“能说不是好事?”钱佳宁一笑,“后期剪的时候能用的素材多。”
“也是,”卢依依点头,但神色还是不满,“我是觉得,男人话太多,一点都不性感……你看给路总录那次,人家话也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儿上,也没影响素材……”
两个人走到电梯口,一个往上,去器材室还相机。一个往下,去一层送人。电梯到的时候顾畔生也过来了,钱佳宁和他寒暄几句,对方又暗示起周末吃饭的事。
她身体不舒服,也懒得和他纠缠,应付地点点头:“行,你选好了餐厅和我说,我请。”
“佳宁,这就见外了,哪能真让你掏钱……”
说话间到了楼门口,总算把这尊佛请走。目送顾畔生远去,钱佳宁心道真他妈的每一个命运的礼物都标好了价格,这顿拖了半年的饭看来是逃不掉了。
折腾了大半天,她肚子也没那么疼了。正打算回办公室和卢依依把视频素材要过来盘,一回头,路焱正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看她。
钱佳宁:……
“不是,”她说,“挺吓人的,下次叫我一声行吗?”
“叫你?”路焱神色含义难辨,“再耽误了你学长和你眉来眼去……下地库,我送你回去。”
不是?
怎么什么就眉来眼去了?
周遭还有同事路过,钱佳宁顾着个人形象,声音压低,反唇相讥:“路焱,我现在和谁眉来眼去,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路焱不语,沉着脸和她进了电梯,按下B2车库。不是上下班的时间,电梯里一时只有他俩。她揉了揉后腰,再擡头的时候,路焱忽然转过身,把她逼进死角。
“钱佳宁,”他垂着眼看她,“欲擒故纵,好玩么?”
钱佳宁脑子里“嗡”的一声。
电梯在B1食堂停了一下,也没人进。门闭上,又慢慢向B2滑去。他体温灼热,身上气息倾塌过来,逼得钱佳宁呼吸停滞。
“这就不像你干的事,”他身子压低,“哪学的?”
…………
漫长的沉默后,钱佳宁口齿清晰地说:“都是田宇翀教的。”
作者有话说:
田sir:欠你们两口子哒!!
明天上夹子不更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