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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宜离婚 正文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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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谈嘉喝得酩酊大醉,酒吧五颜六额的灯光闪烁,音乐声震天,两个人就坐在吧台前,面前是一个外国面孔的调酒师,生意并不算好,但还是来来往往的人。

    宋岩紧张得浑身发抖,又怕四处乱看更惹人注意,小声凑近了说:“嘉嘉姐,我们回去吧!”

    要是让经纪人陈姐知道了,估计要骂死他。

    谈嘉拉着宋岩的袖子,小声说:“你知道吗?我从小跟着姑姑长大的,我有爸妈,但他们不管我,因为钟家只有男丁才有继承权,我妈妈生了一对儿双胞胎,都是男孩,他们欢欢喜喜,没空管我,我太想要被喜欢了,就去照顾弟弟,我不是故意把弟弟摔了的,但……但就是摔了。”

    爸妈跟她冷战,半个月都没跟她说一句话,看到她也像没有看到,听到她说话会故意转过头。

    她觉得太难受了,就跑去姑姑那里住。

    姑姑的丈夫去世好几年,膝下没有孩子,一直独居,人很温柔可亲,大概是吃过钟家的苦,对家里的女孩儿尤其好,所以谈嘉去找她,姑姑要她住下,每天照顾她,接送她去学校。

    她在等爸妈带她回家,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始终没有人来接她,甚至是一通电话都没有。

    后来她就莫名其妙在姑姑那里一直住下去了。

    一直到成年,逢年过节在老宅相聚,见了爸妈依旧是叫着爸妈,可仿佛姑姑才是生母,他们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亲戚。

    姑姑的亡夫姓周,在周家行四,算起来是周承琛的四叔。

    早些年因病没了。

    姑姑住在周家的老宅吴园,陪着老太太。

    谈嘉算是在周家长大的,那时候逢年过节周家的晚辈们都要回吴园相聚,周承琛也要跟着回来。

    谈嘉比他小两个月,刚开始还会叫他哥哥。

    俩人在一个学校上学,后来他去留学,她去戏剧学院学表演,她外形不错,可同班同学都有戏接,她没有,到了快毕业,终于有个好本子,结果制作团队不靠谱,努力几个月,全打水漂。

    过年也不想回家,连姑姑那里都不想去,害怕别人的目光。

    那时真的很沮丧,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周承琛开车去接她,深夜的西四环路,带她兜了好几圈风,她哭着问他,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她太想要和他在一起了。

    或者说她太孤独了。

    后来他们就谈恋爱,异国恋,真的很辛苦,他读完硕士和博士才回国,他回国那一年,她事业才算有起色,在圈子里,算得上大器晚成了。

    那时候真的志得意满,每天就幻想结婚后如何如何。

    他冷漠寡言,回国了也很少陪她,但那时候真的觉得前路一片光明。

    但分手也来得很轻易。

    周家接受不了她在娱乐圈,提出条件,要她息影,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那时是真的绝望,我觉得走投无路了,我不能再失败,我不想再被挑选,我有错吗?他说一切交给他,但我赌不起,他当时……状况真的也不太好。如果赌错了,我又什么也……没有了……”谈嘉晃着宋岩的胳膊,“你能明白吗?”

    宋岩不明白,宋岩根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只好哄着:“我明白,我明白嘉嘉姐,但你不能这样,被拍了陈姐会打死我的,我们回去吧!”

    谈嘉推开他,摇摇头:“你不明白。”

    如果她早红两年就好了,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执着想要证明自己了。

    如果他能再等一等她就好。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很漂亮……”谈嘉想起她脖子上的吻痕,无意识地呢喃几句,开始胡言乱语,“很特别。他们看起来……比我想的关系要好。”-

    周承琛坐在绯宁的休息区,一片极大的下沉式开放区域,绿植做隔断,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形影影绰绰,身边跟着一个助理和一个保镖,老板的秘书和几个高管也陪着。

    法务部的部长是个老头,被叫去问上个月的一则并购案,部长一头雾水,小心应付着,最后把负责人孙总叫过来,孙总又打了电话,叫纪肖燃过来。

    纪肖燃的工作室就在楼下,他刷卡上楼的时候,许默正带着路宁上来。

    路宁问许默:“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许默讪笑,不敢乱说话,语气无比真诚道:“周总放不下您。”

    路宁一向好脾气,从许默认识他开始,她就没有红过脸,不管什么情况,都是温柔和气的,周家那一堆人,周总常常都压不住火气,太太却每次都能圆融地应付过去。

    但现在她很轻地冷笑一声,好像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许默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不怪他不给老板说好话,实在是最近老板的行为真的太反常了。

    就拿今天来说,来绯宁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路绯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叫绯宁,足可见姐妹两个关系有多好。

    当年提起联姻,周家其实更满意路绯,名校毕业,有野心有魄力,年龄也相仿,无论是样貌、能力,都跟周总更匹配。

    但老板却点了路宁。

    刚开始的半年,路绯常常去西山看太太,大概是不放心,总觉得她是为了路家为了她才会选择嫁给周承琛的。

    但两个人相处还不错,路绯才慢慢放下心来。

    之前说要离婚,太太唯一提的要求就是,离婚前不要告诉她姐姐。

    结婚三年就离婚,没有太大的矛盾,没有任何预兆,而两个人之间恰好也没有了必须在一起的羁绊,很难不让人以为当年联姻,太太所谓的夫妻和睦,都是拿来骗家里的。

    今天周总过来这边,看似只是约晚饭,但他这么大一个总,在盛和总部一些人想见都见不着,排队预约都预约不上,却在这儿耗了一个多小时了,真的很容易让太太误认为是威胁。

    ——你不答应和我谈,那我就和你姐姐谈。

    但以路绯对妹妹的疼爱程度,得知俩人矛盾,当然会义无反顾站在妹妹那边。

    但盛和和绯宁的关系又匪浅,一旦撕破脸,损失的就不仅是情面。

    路宁只是单纯,但并不傻,她不会不知道姐姐要是和周承琛正面撕破脸后果有多严重,她不愿意也不可能会让路绯走到那一步,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吧!

    电梯到了,这里其实她没有来过几次。

    远远的,就看到周承琛的背影了,就那么坐着,压迫感都很强。

    路宁真的有点怕他,但这会儿大概是愤怒占了上风,也不管他身边有多少人,她大步走过去,只想快点把他带走。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离周承琛很近了,周承琛也看到了她。

    她脚步钉在原地,眼眶终于不可抑制地泛起了红,不愿意再上前一步。

    纪肖燃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路宁,更没有料到,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看起来森冷严肃的男人会是她丈夫。

    两个人的眼睛此时都在路宁身上。

    许默站在太太身后,都忍不住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老板这次玩大了。

    像老板那种人,从小就把竞争意识刻在骨子里,遇到情敌只会想着全方位压制。

    但他不会懂得初恋白月光,还是被迫分手的青涩校园恋情的杀伤力。

    如果离婚这个潘多拉魔盒没打开之前,或许碰上了,还能用道德压死对方。

    但如今关系正微妙,老板你这是在把老婆往情敌身边推吧!

    许默很想急中生智一下,但他可悲地发现这竟然是个死局。

    最后路宁受不了,转身走了,她的脑袋嗡地一下,一瞬间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涌上来,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么恨周承琛。

    她不知道去哪里,她想直接离开绯宁。

    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姐姐,她怕周承琛在姐姐面前乱说。

    她也好讨厌自己,怎么这么瞻前顾后,怎么什么都要担心。

    怎么就是放不开手。

    她慌不择路,凭着印象去卫生间,却不小心走到一个建筑的凹陷,是个短廊,死路,尽头是堵墙。她靠在墙壁上,终于忍不住,仰着头,任由眼泪掉下来。

    周承琛起身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掉的一滴泪。

    他擡手替她擦眼泪,路宁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上去,她真的好恨他,用力咬着,恨不得把他咬成残疾。

    周承琛只是低着头看她,手上的疼痛抵不过心底的愤怒和不解,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他不过只是把人叫过来看一眼,就已经这样了。

    她在他面前从没有这么失态过,只在床上哭得狠,可被欺负狠了,都很少真的跟他生气。

    除了昨晚。

    路宁终于没了力气,虚脱般松开了他的手,他却手一翻,卡在她的下颌,把她脸微微擡起头,然后低头吻上去。

    不远处实在不放心跟过来的纪肖燃突然止住脚步,静默了几秒钟,又缓慢退了回去。

    周承琛瞥了一眼,收回目光,眼底一片晦色。

    “跟我回家。”他看着她。

    路宁觉得难以理解,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她突然深呼吸了两下:“我其实特别喜欢猫,我想在家里养十只小猫。”

    “好。”

    “我喜欢跟猫咪睡,半夜把它塞被子里。”

    “好。”

    “它会喵喵叫,睡觉还会打呼,会跑来跑去,还会掉很多毛。”

    “好。”

    “你会过敏的,你根本没法忍受它……”路宁丧气,擡头,近乎祈求看着他,“不是说好放我走,你怎么这样。”

    周承琛的唇瓣落在她耳后轻吻:“和好,我什么都答应你。”

    路宁微微躲了下,但终究是躲不过,感觉自己像是他手里的把件,被他随意揉捏。

    “为什么?你又不喜欢我……”路宁真的费解,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是我不喜欢你,还是你不喜欢我?”周承琛突然蹙眉,捏着她的下颌,低声说,“你想跟他破镜重圆,绝不可能。”

    他低头,在她后颈原本的印子上,又留下更深的印记。

    路宁愤怒地推开他跑了。

    周承琛终于清醒,扯了下领口,疲惫地闭上眼睛片刻,一边揉着被她咬得麻木的手,一边蹙眉失神,他这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吗?

    他明明是来求和的。

    怎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对着牙印又掐了两下,将破未破的皮,终于渗出血来。

    他也不擦,任由它流出来,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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