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填报志愿的时候,沈纪年选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偏的学校,Z大。
之所以会考虑这个学校,是因为Z大的法学专业特别强,同时这个学校的新闻学也不错。
盛夏报了新闻学专业,之前虽然考虑想要学医,但是综合性大学几乎没有中医学专业,而盛夏学医的目的也并不是特别强烈,后来沈纪年陪着她看了很多招生简章,圈定了一些合适她的专业让她选,最后盛夏自己敲定了新闻学。陈蔚然听说的时候,还很遗憾,他也是中医出身,对这个行业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也是他对盛夏讲了一些关于中医方面的事,才让她动心想要学医。
“你的性格,真的很适合学医。如果你也报A大的话,我还可以带带你。”说这话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医生凉凉道:“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啊蔚然,你自个儿喜欢可别耽误人小姑娘,你自己算算,学制五年,不读硕读博还没出路,还有规培啊什么的,乱七八糟加起来,等能赚钱的时候,都三十岁了吧!”夸张一点儿说,学医之途的确是漫长得看不到头。陈蔚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言过了,忙道歉。
女医生对盛夏说:“别人说什么都只是参考,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兴趣,爱好是第一位的,毕竟人生是自己的,谁也不能代替你走任何一步。也不用太看重就业啊什么的,适合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那段时间,真的是听了挺多的人生建议的,且众说纷纭,观点不一。
陈蔚然考研成绩已经出来了,即将在A大就读研究生,他很希望盛夏能够报考A大。沈姨和沈叔叔是不希望盛夏学医学相关的,因为觉得太苦了,希望女孩子可以轻松一点。盛夏的姑姑给的建议是不要学那些花里胡哨的专业,还是师范医学这类的比较稳定,不然毕业很难找工作,这大概出于她如今的窘境,学的是文学相关,毕业后应聘在网站做编辑,但网站运营不善,很快就倒闭了,跳槽了好几家,不知道是运气不好,但是如今市场变换太快,总之都不长久,大学谈的男朋友学计算机,毕业后应聘一家工作室做游戏,不过很不幸,那家游戏公司连月亏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原本打算去年年底结婚,也没结成,两个人都在为工作发愁。还有说,以她的成绩,完全不需要考虑专业的事情了,挑一个好学校,服从调剂,清华北大都可以试一试。
清北今年在他们省招的人数不多,保守估计一下,盛夏报考的几率挺大,但是选到合适的专业,就不一定了。
盛夏头疼,久违的那股烦躁不耐的感觉充斥全身,整个人戾气勃发。
最后还是沈纪年抓着盛夏的手说:“不要想那么多,一步一步来,他们说的你都可以不听,无论你选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嗯?”
盛夏歪着头想了片刻,最后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好。”
其实还是有点儿害怕的,这些天家里断断续续会来人,学校的,教育局的,招生办的,媒体记者,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都是来找沈纪年的,状元的名头似乎很吸引人,他的动向也更惹人注目。
很多学校抛来橄榄枝,许诺了一些让人很难抗拒的优越条件。
其实他面临的选择比她更困难更复杂,但好像他永远都很冷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盛夏敛了心神,坦诚地问他,“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学校?是还没想好,还是因为我?”
沈纪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不想给她压力,但也不想骗她,最后还是坦白,“因为你。”
盛夏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如果这时候矫情着让他选最好的,不要顾及她,那也太浪费他一番心思了。扯着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然后圈定兴趣点,再综合对比学校和专业排名,最后敲定了Z大。
当然,一半以上的工作都是沈纪年做的。
最后的结果是,沈纪年报了法学专业,盛夏报了新闻学。
录取通知书是同一天到达的。
那天盛夏和沈纪年不在家,已经动身去毕业旅行了。
沈姨拍了照片给他们看。
盛夏看着上面“恭喜沈纪年同学……”和“恭喜盛夏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释重负,尘埃落定……大概是这种感觉。
其实就算分开也不过几年,况且她也可以去找他,他也可以来找自己,但是青春那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能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触摸得到彼此。
这个暑假过得短暂而又漫长。
毕业旅行两个人花了四十天的时间。
如果要说收获是什么,那大概是……彼此更坦诚了,从身到心那种……
回来后没几天就是大学开学报道,两个人收拾收拾东西动身去学校,Z大离家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来来回回会耽误不少时间,沈纪年就没要父母去送,说两个人自己过去就好。
沈姨最近工作特别忙,沈叔叔更是连天加班。
最后也同意了,只是很愧疚,塞了不少钱给他们,说不够再要,叮嘱他们路上一定要小心。盛夏不想接,但又怕沈姨多想,后来还是塞口袋了,只想,等毕业赚钱了,一定要加倍地对沈姨和沈叔叔好。
沈姨只送他们上了高铁。
盛夏的行李箱里只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沈纪年也差不多,他说:“太远了,带过去很麻烦,到那边再买。”
两个人的座位不挨着,他找了盛夏旁边的一位大叔换的座位,盛夏把中间的扶手给撤掉了,靠在他身上睡觉。后来觉得不舒服,拍着他的肩膀说:“哎,你低点儿。”他往下挪了点儿,她才找了个角度,安然睡了。
沈纪年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毕业旅行回来后她变了挺多,两个人去西北,坐飞机,落地在宁夏,先去看了黄河,然后顺着一路往西走,沿途不少景点,但更多的是在路上,坐各种车,公交、大巴、出租车、火车……甚至还搭过农户的拖拉机坐顺风车,起初盛夏还不怎么放得开,对着他虽然亲密,但是大多时候还是拘谨的,会很在意他的想法,怕他不舒服,不开心,不乐意。
但旅途其实是很磨人的,并不像想象得那么风花雪月。所以很多时候,顾此失彼的情况难免会出现。
盛夏第一天脚上就起了泡,回酒店的时候,痛得眼泪汪汪,他拿了针在酒精灯上燎了燎,然后帮她挑破了。
第二天问她,“要不要休息一天?”她固执地摇了摇头。怕他觉得她麻烦。
到底是没敢带她来回跑路,那天大多是找了特色的美食过去吃,两个人去吃了手抓羊肉,炖土鸡,羊肉小揪面,蒿子面……喝了八宝盖碗茶什么的。寻着旅游介绍摸过去的。
盛夏爱吃面,小揪面和蒿子面去吃了两次,倒是土鸡和手抓羊肉,不是那么喜欢。
不知道是那天吃多了,还是水土不服,盛夏当晚就拉肚子,整个人虚脱了似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他给她穿了衣服,打算带她去医院,她摇着头不去,说等第二天再说,让他早点儿睡。
沈纪年沉着脸,语气难得的严肃冷厉,“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什么大事,你让我怎么办,嗯?夏夏。”倒是吓得她不轻,乖乖穿了衣服,跟着他下楼,前台叫了辆车送他们去就近的医院挂急诊,急性肠胃炎,还在发烧,打了一针屁股针,在留观室里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烧才慢慢退了,一张脸还是煞白煞白的,他拿头抵在她额头上,心有余悸。
小姑娘却还在内疚,“对不起啊!”她总怕麻烦他。
沈纪年第一次对她说重话,“我没那么无私,我这个人向来是很自私的人,愿意迁就你容忍你对你毫无底线,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取悦你,其实还是为了取悦我自己。”
盛夏大概是咀嚼了好一会儿,才从这句略显严厉的话中品味出了一点儿情话的味道,偏着头笑了,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讨好地说,“我记住了。”
好在只是开始那两天不是很顺利,其余时间都挺好。
两个人的旅行是没有丝毫秘密的,晚上住一个房间,白天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手机没电了就拿对方的,有一次半夜醒来,沈纪年的手机一直响一直响,盛夏就从床上下来摸到他枕边,帮他接了,其实她应该挂掉的,但潜意识里终究觉得大半夜打来电话,万一是有急事呢!她刚“喂”了一声,对方就挂了,盛夏看了看电话号码,发现没有存,是个生号,打错了吧!盛夏想,摸着黑想要回自己床上,沈纪年却醒了,盛夏睡觉很不喜欢光亮,每晚睡觉必定把所有灯光关干净了,就连床头小灯也不放过。
沈纪年没看见盛夏,只模糊地能感觉到她在哪儿,问她,“怎么了?”
“你手机响了,我帮你接了,不过好像打错了。”
其实不是打错,第二天学校贴吧里就盖起了高楼,说聚餐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谁输了就给喜欢的人打电话表白,输的是林悦,大半夜给沈纪年打电话的时候,还很紧张,这种时间,最适合表白了,失败了就说自己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就好了,既有了勇气,又不会失去体面。
林悦屏气息声地等待,最后在二十七秒的时候被接了起来,是一个迷迷糊糊的刚刚睡醒的女孩子的声音,在场的大多数都听过的一个声音——盛夏的。
林悦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手比脑快地挂断了。
那时候将近凌晨一点钟。
大家一致得出的结论是:班长和那个娃娃脸,睡在一起。
盛夏不关注这些,还是朱莉莉在微信上敲她说的,感慨一下现在的学生真特么闲,又委婉地问了一下,到底有没有睡,盛夏一句无可奉告,把人堵了回去。
沈纪年对此事的评价是:无聊。
盛夏也觉得很无聊,人总是过多的关心别人,而忽略自己。
她不喜欢干这种事,她现在只想探索怎么让自己更快乐。
比如沈纪年吻她她会快乐,拥抱会心跳加速,触摸会引起战栗,如果他一边儿抱着她一边儿抚摸她一边亲她,她会腿软。
还有,沈纪年开心的时候,她也会很开心,所以她每天都在致力于逗他开心。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她觉得沈纪年说得对,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从付出的情感里获得情感满足,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正向回馈,谈不上多伟大。
盛夏发现亲他喉结会让他很兴奋,是身体那种兴奋。
类似于一种催·情。
有一次她啃他脖子,被他反身压在床上亲了半个小时,亲得意乱情迷,内衣搭扣都被他捋开了,衣衫半掀,俨然一副即将要擦枪走火的架势。
他起身的时候,盛夏看见他支起的小帐篷,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不过后来就不太敢这样撩拨他。
旅途的意义,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次从小孩向大人转变的一种形式。
从此后,他们之间的恋爱就不再是单纯而朦胧的喜欢,是爱和欲,是成年人和成年人灵魂和肉体的碰撞。
以另一种方式去相爱,彼此占有,从身到心。
(高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