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茶吗?梁牧泽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坐在她旁边,端着一个小杯子细细品着。明前龙井。嗯。夏初点头。婴儿茶。夏初不得不多看他两眼,这也分得出来?梁牧泽还是一张扑克脸,淡淡的说:我奶奶爱喝茶,喝龙井,喝婴儿茶,小时候没少跟着她蹭茶喝。龙井中的婴儿茶,清明前3月的茶,是龙井中的**,一茶难求。夏初从小生活在南京,离杭州比较近,地理优势让她多了些机会品尝龙井。临来之前,她偷偷塞了不少在皮箱里,如果老爸发现她携茶潜逃,应该会抓狂的吧。
可是,也应该会原谅她的吧。仿佛一顿饭,一杯茶,让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化解了不少。但是夏初还是没能提着胆子、扯着脸面,和梁牧泽商量,把她的躺椅还给她。无奈,她只能回房间睡觉。她希望可以一睡到天亮,然后醒来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离开,而且最后永远不再出现。噔、噔、噔。夏初睡的跟死猪一样,听见声音,****了一下。夏初?嗯?夏初闭着眼睛闷哼一声,微微睁开眼睛,太阳已经下山,怎么了?晚上有事情吗?门外传来梁牧泽的声音,一贯的低沉,此时却仿佛多了一份焦急。
夏初揉了揉头发,下床打开房门,没什么事情,怎么了?那你能不能和我走一趟?夏初瞠目结舌,去哪里?拐骗、贩卖,还有内脏。一瞬间她想到了好多,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半个**躲在门板后。一个朋友的母亲生病了,不肯去医院,你能跟着我去看看吗?梁牧泽不计较她对他误解的神色和说话口气,和她商量,声音不再是那种冰冷的音调。夏初知道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一下,你等我换件衣服。车子驶出城区,上了高速。
夏初努力盯着窗外,试图在天没有黑透前看一些景色。他不告诉她病人什么情况,她无从下手,只能将家里的急救箱背出来,里面放着一些工具和药品。生病就应该去医院啊,看这个样子还是挺远的地方,等她到了,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她又不了解是什么病症,能不能治还不好说。瞬间,她心里的压力倍增。他们到达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在一户很普通的小院子前停车,他们俩不敢耽搁,下了车就往院子里跑。迎面过来一个20左右的年轻姑娘,说着她听不懂的客家话,梁牧泽眉头紧紧蹙着。
一间开着小灯的卧室,房子破破,但是打扫的很干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躺在床上,没有生气。夏初赶紧过去,扒着她的眼睛看了看,又量了量鼻息,量了体温,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她是不会把脉的,不然立马就能知道病情。老人家心脏不好,看的出是老毛病了,血压也有点儿偏高。她有什么症状?姑娘客家话她听不懂,梁牧泽很自觉地给她当翻译。发烧,还吐,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今天早上来喊她起床的时候,她说累,要再睡。
后来又吐,身上发烫。夏初说: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吃了不消化的东西,再加上受了风寒,倒是她的心脏不好,血压也高,如果哪天犯了病,那才是麻烦。那怎么办?梁牧泽追问。她生活的地方这么偏僻,如果犯了病得不到即使治疗,轻者留下后遗症或者导致并发症,重者可能就夏初不再说,她想,梁牧泽应该可以听得出她的意思吧。梁牧泽走到床边坐下,抚着老人的脸,灯光的暗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夏初想,他一定是很难过,看着他的身影那么无助萧索。
夏初试着和小姑娘沟通,可是小姑娘只是摇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看得出,这姑娘不是老人家的亲人,最起码不是儿女,更像是照顾她的小阿姨之类的。这间小院子只住着她们两个,那老人家的儿女呢?为什么梁牧泽这个外人都赶过来了,可是她的儿女们却迟迟不现身?除非梁牧泽说,他朋友的母亲病了。他的朋友,是不是也是军人?而他的朋友,是不是已经所以梁牧泽担起了照顾老人家的任务?再看梁牧泽,一瞬间,她觉得很感动,眼眶泛酸。
为老人的坚强,也为梁牧泽的善良。夏初开了一张药单,梁牧泽拿着药单开车到附近的县城去买药,夏初就和小姑娘一起坐在床边守着老人家。夏初倒了一碗水,用棉签蘸着水润老人家的**,饭可以不吃,但是水一定要喝,尤其是在她一直发烧,而且吐,长时间不进水会导致病情更严重。她现在已经是轻度昏迷,对外界已经没有多少感知。将买回的药给老人家灌下,夏初给她推了一管葡萄糖。等到她的热度渐渐退下,他们两个才开始往回赶。迎着出生的太阳,一路行驶。
整个人又累又乏,夏初想,梁牧泽一定更累。车子进了市区,在一个路口停下,梁牧泽下车买了豆浆和鸡蛋,把这些吃了,我送你回医院。没有下车的夏初接过早点,微笑着说谢谢。车子继续向前看,目视前方的梁牧泽忽然对夏初说:谢谢你。夏初知道他指的什么,将嘴里的豆浆咽下,没什么,我本来就是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她一定要住在那里吗?她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她不愿意离开那儿,我试图劝她来G市,这样也方便我照顾,她可能是怕麻烦我,所以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没有办法,只能请人照顾她。
他说的是那个小姑娘,这么说来,她的推断很可能百分之百正确。她知道那些事情一定是梁牧泽不肯提提起的伤痛,所以识相的只字未提。从G市应该有到那个县城的公共汽车,以后我每个月过去一趟,给老人家做些简单的检查。夏初说的是真心话,老人家孤苦无依的样子,让她很难过。夏初,谢谢你。说这句话得时候,梁牧泽注视着她的眼睛,眼光灼热,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夏初被他盯得有些脸红,低着头咬着吸管,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尽一份力。
夏初被那个眼神盯得精神恍惚,被送到医院,看着他的车子离开后,她才意识到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她的一身行头,T恤加牛仔裤,一双人字凉拖,只有身后背着的药箱看起来比较像医生,这这怎么能上班嘛?夏初你这个色女,人家看了你一眼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如果对你笑一笑,岂不是把你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夏初硬着头皮走进医院,低着头溜着墙根一路小跑,希望不要被领导们看到,她可不想实习没结束就被开回家。进了主楼,夏初一路冲刺到办公室,套上白大褂,能遮多少遮多少。
可是脚上还有一双鞋子遮不了,她又打算偷偷溜到值班室,找双鞋子先应付着。结果一出门正撞上丁大夫。丁大夫被撞得哎呦叫,看清是夏初后,马上笑眯眯的说:夏初啊,怎么急匆匆的?夏初恨不得把两只脚藏在身后,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说:丁大夫,您来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没有睡好?呵呵,是啊。夏初继续陪着笑说。这可不好,女孩子要保持好皮肤睡眠最重要。嗯嗯,您说的是,我记着了。丁大夫苦口婆心的继续说着,夏初站在办公室里焦躁不安,生怕被她看见脚上的粉色夹板小凉拖。
小夏,你急着上厕所吗?啊?对,丁大夫,我想拉肚子,我先去趟厕所啊。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门口。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小夏,方向错了,卫生间在这边她满心希望,值班室里或许会有哪个大夫多出的鞋子,可以救救急。但是,除了拖鞋没别的。正当她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陌生号码,本想挂了,但是她鬼使神差的就接了。夏初。夏初惊讶,梁牧泽?你怎么有我的电话?你办公室在哪儿?我给你送衣服。
什么叫天籁之音,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好人有好报。那一瞬间,夏初真的觉得自己积德了,一顿饭、一壶茶、一个病人,让她积大德了。梁牧泽顺着夏初给的地址,直接把衣服送到值班室。夏初打开袋子,看见了军装,还有鞋子,竟然还有**。看见**,她整个人傻了。他帮她拿衣服,那不是她的衣服都被他看光光?内衣**?她整个人瞬间就凌乱了,虽然她应该对他说谢谢的,但是她现在想说的只有一句,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可是看他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儿的别扭,她还能怎么说?难道要问,你看见我的bra和小裤裤了吗?那更尴尬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