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不倦 正文 第59章 第五十九天
“您好,外卖到了。”
门被敲响，李牧赫也恰好帮赵希关掉水龙头，他回头应了声,“来了。”然后又转过来嘱咐赵希,“你先到沙发上坐着。”
其实赵希自己也挺尴尬的，把李牧赫邀过来是想请他吃顿饭，结果她又是把自己烫到，又是让李牧赫点外卖买药的，感觉今天她的脑子像是被冻结了一样，一下子不会运转了。
她挪着步子来到沙发前,李牧赫也在这时取好了药，他的视线凝固在她的手背上,边走边说：“我看不是很严重,已经不红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涂一下。”
“谢谢。”赵希说完后垂下眼眸。
他走过来后顺势在赵希跟前蹲下，橙子也凑热闹地踩着小碎步过来,就像是玩迷宫一样,在两人的腿边蹭来蹭去。
李牧赫打开药膏后,挤了点在指腹,轻柔地涂在了她的手背上,怕她疼，还边吹边涂。
房间跟着安静下来,可这温度似乎跟着她手背上被烫伤的部分一起回温了,被摩擦过的地方变得酥酥麻麻，他的鼻息也跟着一起捣乱,蹭过她手背,划过她的耳尖,抓痒她的心底。
就这么一瞬间，赵希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之前因为自己的自卑与自尊心拒绝了李牧赫，发誓不再打扰他，想要忘掉他，可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跟李牧语一起吃饭时，她打趣李牧赫为飞蛾扑火，明知道没什么机会还要一次次尝试，她当时是指代，但赵希却明白，李牧语说的是李牧赫和她。
只有赵希才知道，她才是飞蛾扑火的那一个。
妄想离李牧赫再近点，所以住进了他们家，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时刻与李牧赫保持距离，对他的靠近维持正色。
要是真的一开始就做打算不在一起，她或许就不该住进去，也不该一次次的纵容自己，也纵容李牧赫的靠近，更不应该在这个寒假回那么一趟，也不该主动提出说要去李牧语家搬橙子的东西。
她这么为难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赵希奉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所以即使平时在攒钱也从没亏待过自己，吃喝玩乐一样没少，唯独在感情这方面给自己画了圈。
在对李牧赫的爱恋肆意生长的此时，赵希对当时拒绝他的自己也产生了疑问，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牧赫。”
“好了……嗯？”
李牧赫刚给她涂好药膏，就听见她叫了他一声，他擡眼看去，赵希皱着眉，眼里是不曾见过的沉重，他看着，心也跟着一沉。
药膏被挤压了一下，稍显用力的指尖能彰显得出他此刻的紧张，不知为何，现在的氛围让李牧赫回想起了表白失败的那天晚上。
赵希看向他，但当他的视线对过来时，她又垂下了眼眸。
她能感觉得到，现在的自己就是头脑发热的状态，可能说完这些话后等冷静下来，她又会后悔，但是现在不说的话，她还是会后悔，甚至为此纠结阴郁上好几天。
所以——
“李牧赫，我们能在一起吗？”赵希说完后又看向李牧赫，好似这句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突如其来的提问冲击了李牧赫的所有思考能力，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赵希的那句话现在就飘在他的脑海中，每一个字都被他拆解开来，但解读不出正确的意思。
他就是像是刚浮出水面的人一样，深吸了一大口气，氧气充盈大脑后他的思绪才跟上，李牧赫毫不犹豫地答道：“能。”
李牧赫的脸上还带着惊喜后的怔懵，他想说些什么，将主动权抢过来，但语言体系却在此时崩溃，脑海里的话冲得太快，嘴巴无法挑选出一条拿来输出。
对面的赵希也像是劫后余生一样松了口气，她舔了下唇，补充道：“……可能我们有许多要磨合的，你可能也会发现许多我跟你想象中不太符合的，我们可能会吵架，可能会冷战，我原本想修正好我的性格后再向你表白的，但是我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她说着，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泛红的鼻间让她显得无比柔弱，充盈着泪水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李牧赫，他看着赵希，就见她用这个表情轻声说：“我太喜欢你了。”
那一刻，李牧赫的脑海就像是放了烟花一般，连眼前的画面都显得缭乱起来，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想冲下楼跑上几圈，以来发泄几下。
但这些他都无法做，那激动之情就此被禁锢在身体里，像个被猛烈晃动过的可乐罐，二氧化碳在里面撑满，感觉随时都会炸开。
她还在说着，“……可能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了，高三那段时间为了不让你发现，我真的过得很压抑，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答应，但是我的性格很奇怪，也有很多问题，我怕你会觉得我太悲观，我还——”
赵希滔滔不绝，眉间越皱越紧，眼看着她就要陷入到自己的情绪陷阱当中，李牧赫忽然打开了自己的可乐罐子。
他侧头附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微软的触感都让赵希怔愣出神，但他鼻息间好闻的味道却让赵希紧绷的神经跟着放松下来，她缓缓闭上眼睛，手无措地握紧，却抓住了李牧赫的衣袖。
他贴着她的唇，微微离开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忘了征得你的同意了。”李牧赫说完后看向赵希，她也跟着睁开眼睛，他认真且珍重道，“可以吗？”
虽然现在这个氛围很美好，但是赵希的嘴又开始忍不住了。
“我说不可以，你能把前面的还回来吗？”她的情绪明显比先前好多了，眉峰微挑，还带了些无奈。
李牧赫听后闷笑出声，他低下头缓了下嘴角，随即又看过去，“不能。”
赵希也跟着勾起唇，李牧赫见她笑了，又歪头贴近，这回是认真的。
微湿的唇面带着温热的触感，轻柔的鼻息蹭在唇尖，就像是羽毛划过一样，引起一身颤栗。
李牧赫在亲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想法很多，怎么赵希身上这么香，她的唇怎么这么软，舌尖怎么是凉的，以及她时断时续的呼吸声怎么会这么好听？
不知何时，他已经直起腿，跟赵希一起躺在沙发上，身上的温度也越升越高，再继续下今天这顿饭可能就吃不了了，李牧赫只能凭借着自己强大意志力撤离身子。
他用指尖擦了下她微亮的唇面，以免再扰乱他的心绪，见赵希睁眼了，还解释道：“橙子在看着。”
“……”
赵希歪头看去，橙子就站在沙发背上，亮着大眼睛看着两人，尾巴竖着，尾尖一甩一甩地，看样子对两人现在充满了兴趣，仔细地观察着，见他们俩分开，橙子还叫了声，“喵呜~”
最后是李牧赫做的饭，因为她烫到了手，所以做的饭也清淡，简单的做了个四菜一汤，做完后李牧赫还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配文也很简单。
「李牧赫：四菜一汤」
照片里没有露出赵希的脸，但她的身子和手都在画面中，很显眼。
朋友圈里的人都没有大惊小怪，因为大家都知道李牧赫有个姐姐，照片里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姐，唯独李牧语在看了李牧赫的朋友圈后从床上一个惊坐起。
「李牧语：我去。」
「李牧语：你进度还挺快啊，这就把希希邀请到家里吃上饭了？」
「李牧语：不错不错，你表现再好点，希希就离当我弟媳更近一步。」
李牧赫连回都没回，因为他挺忙的。
因为跟赵希确定了关系，李牧赫雀跃的心情怎么也掩饰不住，吃饭时说了好多话，赵希问什么他答什么，她问他住哪栋楼铺，李牧赫直接坦白道，他就住对门，不仅坦白了这个，还坦白了按照原计划，他之后要怎么追赵希。
赵希听了后，“啧……说早了。”她提了下眉，那表情，确实挺像后悔的样子。
“……”
这下轮到李牧赫傻眼，“你该不会是想后悔吧……”
对面的赵希耸了下肩。
“也不是不行……”李牧赫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按照原计划，他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又觉得现在已经提前知道结局了，过程可能会容易些。
对面的赵希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李牧赫，咂了咂嘴，这人的智商怎么断断续续的在线啊。
“赶紧吃，吃完就回去吧，我还想睡会呢，太困了。”赵希给他加了一筷子菜，打断了他的思绪，说完后还打了个哈欠。
李牧赫还问，“那我还——”
“不用。”
“那就好……嘿。”他又高兴了。
吃完饭后桌子和碗也都是李牧赫收拾的，赵希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很困了，打了好几个哈欠，没吃多久就匆匆结束了，但她也没回房间，而是在饭桌上陪着李牧赫，最后还是李牧赫催促她去睡的。
只不过让她回房间前，李牧赫还问了句，“你刚都陪我吃饭了，等会我陪你睡觉吧。”
“滚。”
“好。”
诡计没有得逞。
等他吃完，收拾好厨房，赵希已经睡得很熟了，李牧赫走之前还打开她的卧室门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帘那儿透过来一点微弱的光，李牧赫借着这光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她睡得很熟，也就没再进去打扰。
离开赵希家的时候，李牧赫的心情还是有些无法平复，就像是刚看完什么制作精美的电影一样，出了电影院后还在一直回味，甚至想找个人一起讨论一下。
慢脑子都是“我跟赵希在一起了”，“赵希是我女朋友了”，“我俩刚刚接吻了”的李牧赫提着自己的东西回到了自己家，本想着再看些商赛的材料的，结果他什么也看不下去，只能到厨房去整理自己刚刚买回来的东西。
好几次他都想给陆永阳他们发消息炫耀一下，但都被他忍住了，李牧赫觉得自己的毅力实在是竟然，值得嘉奖，于是又打开冰箱，把自己刚买的甜点拿了出来。
软糯的麻薯有一盒子，他拿出来一个，又拿了罐喷嘴奶油，往麻薯上挤了几圈。
吃完甜点他也没有回去继续学习，而是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虽然现在才七点多，但他想跟赵希同步一下，一起进入梦乡。
今天心情非常不错的李牧赫连在洗澡的时候都是哼着歌的，热水澡洗完后，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来回冲击了一天的情绪也在平静后使他有了疲惫感。
李牧赫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捏了下脸，再次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确定不是他做的梦后又把心放回了原位。
“啊……睡觉睡觉。”李牧赫打了个哈欠，关了卫生间的灯走回卧室。
许是下午的疲惫感太强，李牧赫很快就睡着了，甚至如愿的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边，睡了两个多小时的赵希也逐渐转醒，她坐起了看了眼漆黑的房间，脑子跟着有些发蒙，不确定自己脑海中模糊的记忆是出自于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依稀记得李牧赫发了朋友圈，赵希赶紧闭上眼，打开台灯，还不等眼睛适应，她就眯着眼打开了手机。
李牧赫的发的那条朋友圈就在那里，下面还有李牧语的点赞。
“……”
赵希松了口气，但也产生了些焦虑，恋爱到底要怎么谈？
“嗡——”
她垂下眼看了下，是纪佳颖发来的消息。
「纪佳颖：我能去找你玩吗？」
赵希换了个坐姿，给她回消息：「可以啊，刚好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你过来不用住酒店了。」
「纪佳颖：好耶！那我明天到，我现在去买票。」
「赵希：OK，那你买完给我说，我明天去接你。」
「纪佳颖：OKDK！」
就在她想放下手机时，大脑驱使着赵希，又去看了一眼李牧赫发的那条朋友圈。
“哈……”当时头脑确实有些发热了。
而另一边真正热起来的李牧赫则是在感受到下半身的疼痛后从睡梦中迷迷糊糊转醒，被窝里的温度高得不正常，但李牧赫可以肯定这不是发烧。
“嘶——”
他掀开被子，给身体降降温，刚刚梦到的内容也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牧赫也开始不确定了，他眯着眼，摸了下手机，忍着手机的亮光找到了自己刚发的朋友圈后，他才重新抛下手机。
下午发生的事是真的，就是他的梦是接着下午的事开展的，以至于让他有些难以分辨。
李牧赫开了台灯，低头看了眼睡裤，长叹了一口气，“哈……麻薯。”
他觉得自己做梦跟睡前吃的那个麻薯有关。
躺在床上缓了会儿后，李牧赫才起得来，他不得已，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还顺便把内裤给洗了。
洗完澡的李牧赫刚吹完头发，拿着手机坐到了书桌前，准备用心学习，然后就见手机震了一下。
「陆永阳：上线五排。」
“啧……”他回了条不玩。
“嗡——”
“啧，都说不玩了。”
李牧赫拿起手机之前还以为又是陆永阳，结果是赵希发来的。
「赵希：我饿了，想去楼下买点宵夜，你去吗？」
「李牧赫：去，等我五分钟。」
发完这条消息，李牧赫就赶紧起身去换衣服，他出门的时候，赵希就在门口站着。
二月底的海江市夜晚还是很冷的，赵希穿着羽绒服，帽子口罩一个也没少，见李牧赫同样也穿着白色羽绒服出来了，还挑了下眉。
她记得之前李牧赫去她们剧本杀店时也穿的是这件，那天她同样也穿的是身上这件白色羽绒服。
“走吧。”赵希把手机一收，手插进自己兜里后领头往前走。
李牧赫跟在后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等电梯的时候他又看了眼赵希，她两眼放空盯着前面的电梯门，像是在发呆。
两人中间隔了一步的距离，李牧赫凑近了点，跟她挨在一起，赵希下一秒就扯远一步。
李牧赫：“……”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赵希擡头看了他一眼，在注意到李牧赫稍显幽怨的眼神后反应了过来，“抱歉抱歉，有点没适应身份。”说完往他跟前走了一步。
李牧赫咧开嘴，还把胳膊弯起来想让她挽住，结果赵希见电梯门开了，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李牧赫：“……”
但李牧赫奉行的是她不过来那么他就过去的原则，他进去后拉起赵希的手，捏了捏她的指腹，提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所有的情侣都在最初进行肢体接触的时候充满了不适应，而赵希就是那个特别不适应的，她的注意力都在被包裹住的那只手上，手心慢慢冒出细汗，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我果然不适合谈恋爱。
两人藏匿在兜里的那双手就像是单独被加热一样，肚子升温，在这接近零度的夜晚显得尤为明显，烫得就像是要着了一样。
“去西门那边吧。”赵希说着，趁机把手抽出来，指了一下西边。
李牧赫像是感受不到她的不自在一样，见她把手放下来后有擡手握住，想跟她十指相扣。
“行了，别太粘人。”赵希立马打住，把手塞回了自己的兜里
李牧赫听了立马摆出受伤的表情，“牵个手怎么就黏人了。”
一米八八的大男人说出这句话，赵希听了很想给他两拳，她斜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停了下来，把手挽住他的胳膊，“行了吧？”
“这下可以了。”
“……”
现在才九点多，外面街边的小吃店还都开着，两个人从小区门口出来，还看见了开着大卡车在那儿卖草莓的。
迎着路灯，李牧赫擡了下下巴，示意她看那辆卡车，“吃不吃草莓？”
“不吃。”
走到路口看见有卖炒面的，他又问，“炒面吃不吃？”
“不吃。”
“串串吃不吃？”
“不吃。”
“烧烤吃不吃？”
“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
她就是出来到便利店买个关东煮，李牧赫问了一路，见一个问一个，她都快烦死了。
过了两秒，赵希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恶劣，于是主动握住他的手，小小的为自己辩解了一下，“我就是出来想买个关东煮，也特别想见你，所以把你也叫出来了，你看你想吃什么，我们买完就回去。”
整句话在李牧赫耳朵里，输入进去的就是这样的，“……特别想见你……”
这回他倒是没有笑出声，但嘴角依旧挂得很高，李牧赫伸出手将赵希揽入怀里，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想见我随时都可以。”
赵希：“……”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话没听完。
两个人在便利店里挑挑选选，买了些零食，还买了赵希想吃的关东煮，回去的路上她就在那儿边走边吃，偶尔还要给李牧赫喂一个。
李牧赫提着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还拍了张零食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李牧赫：夜宵」
赵希依旧没出镜，只露了两条穿牛仔裤的腿在照片中。
回去就几分钟的路，李牧赫又是拍路灯又是拍天空，全部都发到朋友圈了，这位半年更用户今晚算是刷了屏，朋友圈那一栏全是未读消息，点进去看不是点赞消息就是各种评论。
「零食！炫我嘴里！」
「草啊，你没学习，赶紧上线五排！」
「什么情况，牧语姐竟然跟着你出去买零食，稀奇啊！」
「不是我。」
「诶？牧语姐这意思是？」
「草！不是牧语姐！」
「李牧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
「不是，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你怎么有空的啊？谁啊？」
这条零食照下面有三十多条评论，前面几条还相安无事，后面直接炸开了锅，李牧赫的手机也跟着震动起来，全是来找他问情况的人，连他姐都开始狂轰乱炸。
作者有话说：
李牧赫：嘿嘿……嘿嘿嘿……
算是先确定关系，再慢慢磨合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