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58章
适才接旨时,方立仲和沈氏如在梦中,不敢相信萧天衡这样出色的女婿能落在他们头上。
送走洪公公后,依然不敢置信。
待听得萧天衡来了,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女婿”都上门了,不会假了吧!
他们两人在厅里正襟危坐,腰背都绷直了,待见管家领了萧天衡进来,差点就起身相迎了,意识到自己的长辈身份,这才坐着不动。
萧天衡进厅,见得方立仲和沈氏,便上前施礼道:“天衡见过伯父,见过伯母。今早接了宫中赐婚圣旨,这便忙忙过来了。”
方立仲应道:“我们也接了赐婚圣旨,这才送走洪公公。”
说着又道:“探花郎请坐!”
萧天衡且不落座,先笑道:“我字安之,伯父伯母可喊我安之。”
说着递上手中礼单,“这是家父家母备下,让我送过来的,还请伯父伯母笑纳。”
方立仲接过礼单,展开一看,差点失声,礼物也太厚了。
他将礼单递给沈氏,看沈氏一眼。
沈氏会意,这是让她看着办,可留下的便留下,该回礼的便回礼。
沈氏看完礼单也惊了。
能得探花郎这样的佳婿实属惊喜,没料到对方出手还这般大方,诚意十足。
方立仲待萧天衡落座,吩咐人上茶,又转头道:“探花郎,今日宫中突然赐婚,到底是什么因由?”
萧天衡拱手道:“不瞒伯父伯母,因陛下要给我赐婚,问我可有心仪之女子,我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令爱。”
他一脸坦然,“那一日在桃花观遇见令爱,过后难以忘怀。”
“陛下既问,我便报了令爱的名字。”
方立仲和沈氏悄悄对视一眼,探花郎何许人呀,岂会遇见一女子就难以忘怀,分明是太真君在桃花观做了法,令他陷入其中。
方立仲有些惴惴不安,这样的佳婿谁会不爱,但以后若知真相……
沈氏也不安,定定神道:“安之,我们是小门小户,青洛虽长得好些,却没有什么才名,这桩婚事,是不是还需要斟酌?”
萧天衡站起,施礼道:“陛下赐婚,便是定局,不可更改。”
“伯父伯母也放心,我会善待令爱。”
方立仲稍稍安心,吩咐沈氏道:“你让厨房做几样好菜,我要留安之吃饭。”
说着朝萧天衡道:“到书房说话!”
萧天衡闻言,知道这是真正接纳他,要与他说几句体己话了。
沈氏亲去厨房安排菜式,一时又怕厨子做的菜不舍萧天衡口味,另又拿出钱,让人去酒楼买几样现成的菜回来。
忙到近午方收拾出两桌酒菜来。花厅摆了一桌,隔间摆了一桌。
看看时辰,便让人去请方立仲和萧天衡出来用饭。
方立仲与萧天衡在花厅中用饭。
很快用毕,饭后漱口,另上了茶。
茶过三巡,萧天衡起身告辞。
方立仲犹豫一下道:“探花郎可要见见洛儿?”
萧天衡肃声道:“今日才赐婚,倒不便见她,待过了礼正式定亲,再相见罢。”
方立仲点头赞叹,探花郎真个谨守规矩,谦谦君子!
送走萧天衡,方立仲马上喊沈氏和方青洛进书房说话。
方立仲激动啊,负着手踱步,“探花郎不愧是陛下身边第一红人,实是……”
萧天衡和他在书房说了一会儿话,稍稍提点了几句,一瞬间,他便醍醐灌顶,知道自己为何多年未能晋升。
稍一思索,已知接下来要如何做。
有萧天衡这样的女婿,相信不须一年,他就能升职。
但这些话,不便与妻女说。
他要说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方立仲斟酌片刻,看向方青洛道:“洛儿,你明儿上一趟桃花观,将今儿赐婚之事细细告诉太真君,另问她,若以后探花郎清醒过来,你该如何。”
方青洛一怔,“什么清醒过来?”
方立仲:“女儿啊,这桩婚事太过突然,瞧着像是探花郎被迷惑了,就怕他以后会清醒过来。”
沈氏憋着一句话,这会子贴在方青洛耳边道:“须得尽快成亲,快快生下娃儿,如此就妥了。”
正说着话,婆子在外禀道:“老爷,太太,邻居们听得陛下给姑娘赐婚,都想进来道喜,现正候在门外。”
沈氏忙扬声道:“快请他们进来喝茶。”
且说萧天衡策马回府,才到府门前,就见管家小跑过来,小声道:“爷,广宁公主派了两位嬷嬷过来,请你去公主府说话。”
萧天衡当年当太子的伴读时,常在宫中行走,那时广宁公主便常在他路过的地方偶遇。
之后皇帝为广宁公主择了驸马,广宁公主不肯嫁,还设着法子见萧天衡,要萧天衡带她私奔。
萧天衡一边稳着她,一边令人悄悄去通知太子。
太子及时赶来,领走了广宁公主。
没多久广宁公主便出嫁了。
想着这些往事,萧天衡有些头痛。
因广宁公主的驸马去年没了,至今未再择婿。
且广宁公主是新帝同母胞妹,新帝对这位胞妹极为纵容。
另有一个,新帝登位后,与太上皇多有不睦之处,皆是广宁公主去调和。
并且广宁公主还帮新帝从太上皇那儿要到了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钱,新帝的新政才得以施行下去。
在新帝心中,广宁公主是他胞妹,同时也是有功之臣。
这时节,广宁公主若有所求,皇帝总会设法帮她办到。
这两个月,萧天衡常被新帝召进宫,也常在宫中遇见广宁公主。
广宁公主每见到他,总是含情脉脉。
也因此,他急着求新帝赐婚。
今儿终于得了赐婚圣旨,这当下广宁公主派人来传他,实是……
萧天衡知道自己避不过,且也怕不去见,过后广宁公主会去难为方青洛。
他略想一想,跟管家道:“你请两位嬷嬷略坐,待我更完衣,便跟她们去一趟公主府。”
萧天衡更完衣,先去见萧太傅和太傅夫人。
萧太傅道:“我知你不想娶权贵之女,怕权贵们连络有亲,跟太上皇连着心,借你刺探陛下,令你难做。”
“但你让陛下赐婚,赐的这一位,门第会不会太低了些?我倒不是嫌弃她家门第,是怕门第低,见识不够,到时不能应付大事。”
太傅夫人也道:“你说要请陛下赐婚,我本以为怎么着,也会赐一位三品官之女,没料到……”
“我自然也不是嫌弃方家门第,是跟你父亲一样,怕方家女见着贵女会胆怯,到时被人欺负了去。”
“你须知,贵女们连络有亲,自成圈子,她们要欺负一个小官儿之女,等你拍马去救,已是来不及。”
萧天衡淡淡道:“父亲,母亲,这桩婚事,是我向陛下求来的,我不会让人欺负她。另外,方姑娘父亲官职虽低,但她本人胆子可不小,你们不必忧虑。”
太傅夫人抓着话问道:“你何时识得这位方姑娘,见过多少次,怎么知道她胆子不小?”
萧天衡这才想起,其实他见方青洛的次数并不多,为何笃定她胆子大呢!
他念头一转,嘴里道:“母亲,我挑方姑娘为妻,有我的道理,过后,你们自然明白。”
太傅夫人听得儿子如此说,且赐婚圣旨已下,也不好再更改了,当下道:“别的也罢了,你要如何应付广宁公主?她得陛下欢心,权势滔天,咱们可得罪不起。”
萧天衡朝萧太傅道:“此事还要请父亲助我。等我去公主府,请父亲进宫一趟,跟陛下说及此事,请陛下派人传召我进宫。见了陛下,我自有话说。”
萧太傅点头,“还得说服陛下赶紧为广宁公主再择驸马。”
稍迟,萧天衡策马,跟两位嬷嬷去公主府。
他骑的是一匹老马,马儿走得极慢,还要时不时停下来左右摇摆甩尾巴。
如此磨磨蹭蹭的,半个多时辰才到公主府门外。
才下马,就有宫中侍卫快马而来,说皇帝召见他,让他即刻进宫。
两个嬷嬷眼睁睁看着萧天衡跟宫中侍卫走了,无奈只得进去禀报广宁公主。
广宁公主正躺在榻上,让宫女给她涂脚指甲,一听萧天衡被皇帝召走了,当即睁开眼睛,跳起来道:“好个探花郎,这是玩的金蝉脱壳之计呢。”
正骂着,一位嬷嬷进来禀道:“殿下,田侍卫来了!”
广宁公主:“让他进来禀话!”
田侍卫很快进殿,跪伏在广宁公主脚前,“殿下,属下已查清,萧探花属意的方姑娘,其父方立仲只是五品小官儿,其生母早亡,现掌家的,是继母沈氏。”
广宁公主俯头看田侍卫,“那位方姑娘才貌如何?”
田侍卫:“方姑娘并没有才名,至于相貌……”
他想了想道:“她送客出门时,我在暗处窥了一眼,长得不错,但万万不及公主殿下。”
广宁公主闻言,伸足踏了他一脚,“嘴挺甜。”
田侍卫不闪不避,犹自道:“属下说的是实话。”
广宁公主落座,托腮道:“无才无貌,无家世,探花郎看中她哪一点?”
她看向田侍卫,“除了这些,她还有何特别之处?”
田侍卫想了想道:“她有一位姨母,是桃花观的观主,号太真君。据闻这位太真君颇有些道法在身上,深受京中各府夫人的欢迎。”
广宁公主眨眨眼睛,“有些道法……,莫非这位太真君使道法迷惑了探花郎,令他对方姑娘着迷?”
“田侍卫,你好生查查这位太真君的事,再查查探花郎如何识得方姑娘,见过几次。”
这当下,萧天衡已策马至皇宫外,很快下马,进宫见新帝。
新帝正批折子,听得通报,说萧天衡来了,便令人快传。
萧天衡进得殿,行了礼,这才道:“陛下可得为臣做主。”
新帝笑了,“探花郎,广宁不过召你去说话,还能吃了你不成?”
萧天衡一脸苦恼,“陛下今儿给臣赐婚,臣才刚刚有了未婚妻,广宁公主突召臣过去说话,若……”
他擡起头,“臣未婚妻是小官儿之女,胆小怯场,是万不敢与公主争的,只会自苦。臣不忍!还请陛下早日为广宁公主择驸马!”
新帝指着萧天衡,“还没成亲,就护成这样了,可见这方姑娘不简单。”
又道:“朕已在物色驸马人选了。”
正说着,洪公公在外禀道:“陛下,严公公求见!”
新帝:“宣!”
严公公很快进殿,捧上一个匣子,恭声道:“陛下,这是太上皇炼的金丹,特意奉与陛下享用。”
新帝看着洪公公接过匣子,这才朝严公公道:“你下去罢,好生服侍太上皇!”
严公公应了,告退出殿。
新帝挥退洪公公,揭开匣子给萧天衡看,“在宫中炼丹,炸了几次丹炉,又遣人到处寻丹方,昨儿还派人来要钱,说要在宫中修建一座观星台……”
他不再往下说,摆手道:“朕累了,你告退罢!”
萧天衡回至府中,天色已晚。
他见过萧太傅和太傅夫人,用毕晚膳,便去了书房。
得想个法子,令皇帝早点为广宁公主择定驸马人选。
最要紧的,是择一位顶顶厉害,能制住公主的驸马。
入夜,他沐浴毕,换好衣裳,推窗而出。
他到了方宅外,很快就飞跃至方青洛窗外,轻轻敲窗。
窗子开了,他一跃而进。
这时节,月色正好,站在不远处屋顶上的田侍卫,目睹高冷探花郎爬窗进姑娘的闺房,目瞪口呆。
探花郎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他一定是被迷惑了!
还得赶紧禀报公主殿下,让殿下来捉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