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56章
方青洛这一晚睡不好,做了许多梦,梦里全是萧天衡。
一早醒来,不由怔忡。
到得下午,她略觉不适,自己一摸额角,原来发了烧。
沈氏听闻她病了,忙请了大夫给她诊治。
当晚服了药睡下,又做起了梦,梦里依然全是萧天衡。
第二日一早,略觉好些,便喊了蕊黄进去,让她拿罗侍郎夫人的请帖去给潘金凤,又交代道:“你跟潘姑娘说我病了,这次宴会就不去了,她听到什么新鲜事,得空再跟我说。”
蕊黄应了,自行出门去潘府。
隔两日,潘金凤便登了门来看方青洛,问及她的病情。
方青洛道:“那晚暴雨,夜半受凉才发烧的,养了两日便好了。”
潘金凤见她无事,便笑道:“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这两日病了呢?就这样错过罗侍郎夫人花宴上的热闹。”
方青洛含笑道:“快说说!”
潘金凤便描述当日盛况,又道:“萧探花出现时,贵女们全凑上去了。”
“不过呢……”
她卖了一个关子,见方青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接着道:“萧探花似乎在找人,绕一圈就走了,谁也没亲近上他。”
潘金凤说着,凑近了些,“云阳郡主和宋馨没到,倒有大胆的贵女说了几句八卦,说她们两人的头发一点要长出来的意思也没有,光溜溜的。”
“还有孙御医的孙女悄悄提了一句,说是宫中所有御医轮着给她们两个诊治,抹了许多药,一点效果没有。”
“据闻,太后娘娘还让钦天监的人给云阳郡主卜卦,测算头发什么时候长出来。”
“总之,她们过得极闹心。”
方青洛捏捏潘金凤的手,“如此,我就舒心了。”
潘金凤低声道:“是呀,她们两个,从前太过嚣张了,都说她们触怒上天,被上天惩罚了。”
说完八卦,潘金凤便告辞了。
方青洛起身相送。
到得门外,潘金凤让方青洛留步,想了想,又贴在她耳边道:“若还没人来提亲,就考虑一下我表哥罢。”
方青洛推她一下,“快走快走!”
方青洛回至房内,蕊黄和芍药却齐齐来劝,“姑娘,潘姑娘婚期定下了,过得两个月就要成亲,你这还没定亲,该上上心了啊!”
方青洛:“怎么上心法,难不成上街抢一个?”
蕊黄:“罗侍郎夫人的花宴没能去,下回李夫人的花宴,可得去一趟。”
方青洛:“知道了,我过几日去跟姨母要请帖。”
当晚,方青洛在灯下看着木簪子发呆。
她与萧探花,真有过一段故事么?
正寻思,有人在窗子外轻轻敲了敲。
方青洛脱口问道:“谁?”
“是我。”萧天衡低低回答。
方青洛忙回头看了看房门,见关得严实,这才起身去开窗。
“萧探花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萧天衡低声道:“我有件事想要证实一下。”
“进窗内再说,站这儿容易被人瞧见。”
方青洛眉头一跳,不由自主让开身子。
萧天衡“呼”一声跃上窗台,进了房内。
他回身,关严了窗子,倚在窗边看着方青洛。
方青洛:“萧探花想证实什么事?”
萧天衡不答,突然跨前一步,伸手臂去揽方青洛。
方青洛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不想退得太猛,差点摔了。
等反应过来,她已伏在萧天衡怀内。
萧天衡揽着她腰身,俯头看着她的唇,低低道:“这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方青洛心跳加快,没错,这情景太过熟悉。
萧天衡紧了紧手臂,“这几晚,我总梦见你,梦里全是这场景。”
“你有没有梦见我?”
方青洛抿抿唇,俏脸生霞,不肯回答。
萧天衡看着她,轻声道:“不肯说话,那便是梦见了。”
“我们之间的故事,定然比梦里还要精彩。”
他说着,轻轻松手,退到窗边。
“方姑娘,接下来两个月,我有大事要办,应不会过来。待办完,再来看你。在咱们没恢复记忆之前,请方姑娘不要与别人定亲。”
方青洛擡眼,脱口道:“若有人求亲,我不答应,过后再没有好人家怎么办?”
萧天衡:“我会负责。”
方青洛:“如何负责?”
萧天衡:“我娶你!”
方青洛疑心自己听错了,不由揉揉耳朵。
萧天衡:“等我!”
说着推窗,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方青洛关好窗,站在窗前良久,依然疑心自己听错了。
萧探花啊,可是京城贵女们争着要嫁的人,会来娶她?
虽说那晚他亲了她,但她只当是一个绮梦,并不敢奢想。
萧天衡回到家,躺到床上时,身体又开始发烫,依然是中药症状。
他抚自己的唇,适才若不及时跳窗走,恐会在她面前露出中药症状。
虽一晚睡不好,第二日依然早早起了。
因他得到线索,已知晓吃边关空饷的人是谁了,只是需要再找证据。
待证据足了,便将这证据悄悄透给左御史。
以左御史为人,定然会弹劾吃空饷的人。
一个月后,京城发生两桩大事。
其一,左御史带着一群人跪在宫外,弹劾太后的弟弟伯安侯吃边关将士空饷,要求审问伯安侯,将其绳之以法。
其二,众多大臣上折子,要求皇帝下旨令楚王就藩。
皇帝焦头烂额,召了萧太傅进宫商议。
萧太傅道:“陛下,左御史手中有伯安侯吃空饷的证据,人证物证皆全,现下若不处罚伯安侯,恐难以服众。”
皇帝皱着眉,伯安侯敢吃空饷,其实是他默许的。
他让伯安侯修建皇陵,可边关打仗,国库空虚,户部无钱,伯安侯筹不到钱,向他请罪,说想先挪借一点军饷,过后再补上。
后来一直没补上,再后来,就吃空饷了。
萧太傅又道:“陛下,先前几年,军饷不足,连着打败仗,死了那么多人,伯安侯大罪啊。若不治他的罪,恐犯众怒,也恐犯天怒。”
皇帝自不怕什么众怒,但一听天怒这两个字,心下一跳。
他的头发被烧光之后,至今没长出来,常夜不能寐,疑心是上天降罪于他。
天怒……
数日后,伯安侯被问罪抄家,男的流放,女眷充为官奴。
太后因着伯安侯之事,也闭门不出。
与此同时,皇帝下了两道旨。
第一道旨让楚王带着宋馨择日离京就藩,到藩地再大婚。
第二道旨让云阳郡主进皇觉寺清修,没有旨意,不得出寺。
楚王带着宋馨离京后,云阳郡主也哭着去了皇觉寺。
京城众人讨论得热闹。
没料到,很快又出现一桩震惊朝野的事。
皇帝下了罪己诏。
令人宣读罪己诏后,他同时下旨,宣布退位为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太子,令太子即日继位。
太子继位大典上,萧天衡身着红袍,侍立在侧。
他是当朝探花,又是太子伴读,太子登位为帝,他当仁不让成了新帝身边第一红人。
接下来的日子,萧天衡忙得不可开交。
而萧太傅夫人,也忙得不可开交,因上门说亲的人太多了。
之前因顾忌云阳郡主,贵女们虽爱慕萧天衡,也不敢明着表示,现下云阳郡主失了势,萧天衡又是新帝身边第一红人,贵女们的母亲开始争着上门探问太傅夫人的口风,想将女儿许给萧天衡。
甚至还有姑娘托人上门,说不当正妻也行,愿意当萧天衡的小妾。
太傅夫人不堪其扰,这一天晚上截住萧天衡道:“最近说亲的太多,你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没有想法,我就做主替你选一个了。”
萧天衡微微一笑,“母亲,我的婚事,要由陛下做主的,你不须操心。”
太傅夫人一听,眼睛一亮,“倒也是,陛下这般器重你,自要给你赐一门婚事。好啦,我明儿就放出风声,说你的婚事我做不得主,夫人们若有想法,只管去求陛下,料着她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进宫求赐婚。”
萧天衡进了房,待沐浴毕,换好衣裳,却不忙上床安歇,只推窗看月色。
算一算,他足有两个月没见方青洛了,不知道姑娘可有想念他。
方青洛这两个月,还真拒了两门亲事。
一位是方立仲同门的儿子,一位是沈氏娘家的侄子。
沈氏因着她拒亲事,气得吃不下饭,过后和方立仲道:“大姑娘再这样挑下去,只能当老姑娘了。”
方立仲也怕方青洛再不定亲,以后更难,这一晚特意喊她过去说话。
“洛儿,你一再推拒婚事,可有什么因由?是你姨母答应帮你挑一门好的么?”
“她若能帮你挑一门好的,我倒要谢谢她。”
方青洛低声道:“父亲,一切是我自己的主意。请父亲再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不管谁提亲,都由父亲和母亲做主。”
方立仲叹了口气,“怪为父官职低,不能给你挑一门胜过陆家的亲事。”
女儿三挑四拣,该当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挑一门压过陆锦亭的婚事,但这谈何容易。
方青洛从方立仲书房出来时,天色已晚。
她回至房中,心情不佳,铺了纸笔写字,写得一会儿,遣蕊黄和芍药道:“你们下去安歇罢,今晚不必过来了。”
“是。”蕊黄和芍药福一福,退了下去。
方青洛收拾好纸笔,心绪不宁,一时推窗,想要看看月色,不想这一推,便听见一个声音道:“方姑娘。”
窗外站着一人,淡淡月色洒在他身上。
是萧天衡。
萧天衡这回也不询问方青洛,直接跃进窗内,转身关了窗,回头看着方青洛低低道:“方姑娘,我已请陛下为咱们赐婚,赐婚圣旨已拟好,现下搁在御案。明儿,宫中太监会来方家宣旨。”
方青洛呆住了,她正为婚事苦恼,萧天衡这个新帝身边第一红人跑来告诉她,已请新帝给他们赐婚!
这简直天降馅饼,听着极不真实。
萧天衡趋前半步,“方姑娘,你此刻,已是我未婚妻。”
他看着灯影里的姑娘,两个月的思念全在奔涌。
他想揽她入怀,想亲她,想要……
方青洛也看着萧天衡,好一会回过神,低声道:“萧探花,你说的,是真的?”
萧天衡点头,“当然。”
他说着,伸手臂,试探着揽住方青洛的腰。
方青洛本想挣扎的,不知为何,鼻端嗅得探花郎身上的气息,身体但酥软了,若不是探花郎揽着,几乎站不稳。
探花郎揽着姑娘,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只鼻息渐重。
姑娘酥软在他怀中,他身体已然是一副中药的状态,只要一动,就会叫姑娘发现他的异状。
他一个正人君子,绝对不先动。
若是姑娘要动,就由得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