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天陪产计划 正文 第14章 初次约会
顾云苏决定帮李健雄戒烟。
虽然这不干她的事，虽然这个家庭的一切本来都不干她的事——明明计划中她是准备赚着钱就跑路的——但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或者就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她深知家庭和谐的重要性，并且准备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尽自己所能去维持。
戒烟可不是件容易事。
这是对人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
顾云苏深受其害。
自从她大话一讲出，说要帮李健雄戒烟，苦日子就来了。
李健雄三十多岁染上烟瘾，不说是个老烟枪，也算是烟草界资深玩家，要戒烟，那肯定会产生戒断反应。
焦虑、烦躁、头痛、百爪挠心……
尼古丁这种东西那是能轻易摆脱的吗？她婀娜、神秘、美艳，伴随着令人魂牵梦绕的香味，像养一只巴普洛夫的狗，把你训练成一个一见她就手脚颤抖、心神不宁的俘虏。
离开她的日子了无生趣，魂牵梦萦都是她的倩影，啊，那般销魂，简直能叫最粗俗的硬汉写出一首酸诗来。
想要戒掉她，几乎没有任何捷径，就只能熬日子罢了，跟失恋一样，生不如死也只能硬扛。
顾云苏向帮家人戒过烟的朋友咨询了一下，朋友一想到那些日子就瑟瑟发抖，语调沉痛，给她建议：“他需要家人的支持。”
顾云苏很自信：“那我肯定能做到。”
朋友当时摇摇头，一言不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她并未理会到其中的深意。
直到李健雄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运动。
“好呀，”两位女士还鼓励他，“顺便锻炼身体，一举两得。”
但问题是，李健雄总特别热情地叫顾云苏一块儿。
“苏苏，走呗！生命在于运动！跟我去跑跑步！”
“长时间坐在电脑前对颈椎不好呀！跟我去跑跑步！”
“唉苏苏，成天不要这么精神萎靡的，跟我去跑跑步！”
跑跑步，跑跑步，李健雄迷之钟意跑跑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国家队金牌运动员。
可顾云苏打小体测就没合格过，大学时跑八百，测试前她信誓旦旦说要和朋友手拉手穿过终点线，结果半途掉队，朋友来拉她，她毫不留情甩开了对方的手，气急败坏道：“你自己跑！别管我！”
就是这么一个运动废物，为了不打击李健雄的积极性，天天晚上跟在对方后面犹如复健，坚持了一个星期终于崩溃了，掏出一包烟摔在李健雄面前：“抽！管他们死活！”
李健雄没敢再招惹她。
但即使是这样，顾云苏还是觉得很辛苦。
因为李健雄自从不抽烟之后，饭量就增加了一倍，每天随时随地叼着巧克力棒模拟抽烟练习也就算了，正餐也吃的特别多。顾云苏这个菜鸟厨师本来做一大家子人的饭就觉得艰辛，这下倒好，仿佛凭空出现第五人，逼着她连炒土豆都得多削俩。
更不要提还要时刻盯紧吴俪梅，生怕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一不小心在她手里呜呼哀哉，那罪过可就大了。
生活的重担压在顾云苏头上，比工作还累，她会在拖地的时候、择豆芽菜的时候以及把衣服扔进洗衣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悲哀啊！悲哀！怎么她一个风情万种的单身女青年，有理想有抱负有职业规划，却莫名其妙地跟这个家锁死了呢？
顾云苏对镜自怜，掬一把辛酸泪，被逼的主动找徐文彬约会去了。
好在还有个徐文彬，她这时候想。
徐文彬知情识趣，彬彬有礼，偶尔还有点儿小情趣，令顾云苏逐渐惊艳。
要说人性本贱，明明上一段感情刚刚结束的时候，被冷酷无情的前任伤害到的她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人，先发好人卡，再谈恋爱。
可当初她觉得徐文彬老实，却一点儿也不想跟人家发展，是眼下发现这男人竟还有两幅面孔，才又觉得有了意思。
这么喜欢坏男人，活该她受伤害。
当然，也没准只是因为繁重的生活负担使每一个与她家庭无关的局外人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顾云苏给徐文彬讲李健雄折磨她的故事，惹得对方发笑：“辛苦了。”
“是不是！”她为自己义愤填膺，“我一个星期简直老了十岁！”
“嗯，你也辛苦了。”
“是不是！”顾云苏又讲了一句，突然纳过闷来，“诶，你什么意思？第一个辛苦居然不是说我？”
“不过戒烟确实很辛苦。”
顾云苏就有些不屑：“再辛苦有我妈辛苦？俩人的责任变成个球，都扔在我们女人身上，谁又替我们说话了？再说了，我们吸的是二手烟，他吸的可是一手，那他戒烟最大的受益人是谁？不是他自己吗？！他为了自己做的事，辛苦又有什么好同情的？”
“我就……随便感叹一句。”徐文彬没争辩，装着可怜，战战兢兢地为自己解释一句。
顾云苏被逗笑。
懂得适时示弱，也是徐文彬的优点之一。
这世上所有事都有争论的空间，而有人喜欢在所有争论中都成为赢家。
但顾云苏觉得这样没劲，尤其在普通的日常对话之中，有输有赢才有乐趣，毕竟我们在乎的又不是结果，而是这个互动的过程。
始终强势的男人和女人她都见过，他们一心求胜，甚至以打压他人为乐，跟他们对话那叫一个痛苦，大概只有抖M才会喜欢。
徐文彬又说：“但你叔叔确实辛苦，戒烟又戒色……”顺势摇了摇头，一副“为我那未曾谋面的亲兄弟默哀”的模样。
顾云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什么戒色……”
徐文彬提示她：“不是讲，怀孕前几个月最不稳，夫妻最好不要同房吗？”
顾云苏这才明白过来，又不由自主顺着这话想了想，赶紧打住：不行！要有画面！
顾云苏：“你懂得倒多！”
“还行，”对方得意地抛个媚眼，绽放风骚，“该懂的都懂，令人放心不？”
顾云苏心说你懂不懂干我屁事，不要总想趁机套近乎，与此同时关于李健雄和吴俪梅在一起的画面却总是强行往脑袋里钻，挥都挥不去。
她抬眼，哀怨地看向徐文彬：“我恨你。”
“啊？”徐文彬不懂了。
顾云苏抹起眼泪：“我来见你，是为了摆脱家庭烦恼的，您倒是厉害，让我直接不想回家了。”
徐文彬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又指指自己，自荐道：“不是说过了吗，你永远有家可回。”
这他妈的……
顾云苏忍不住想，这死鬼是不是提前调查过她，不然怎么就这么精准地戳中她的心动点？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这是拿家庭温暖诱惑她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呢，她但凡意志力薄弱一点，当场就得被拿下。
可那怎么行，她顾云苏是让人这么轻易拿下的女人？
她甩甩头，豪情万丈地把那些儿女情怀轰走：“别整没用的，姐带你去征服世界。”
顾云苏带徐文彬去了电玩城。
在她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电玩城叫游戏厅，里面鱼龙混杂，最受欢迎的就是老虎机和街头争霸，吴俪梅对此保有刻板印象，不许女儿进出这种地方。
顾云苏是从上了大学之后才开始涉足这些妈妈口中如狼似虎的不良场所的。
那时候，她跟着爱玩儿的同学把网吧、游戏厅甚至酒吧club全去了个遍，最喜欢的还是游戏厅。而且她也有天赋，抓娃娃一学就会，投篮十发九中，跳舞机相对较弱毕竟是个体能废，但赛车游戏竟也能赢得过很多常驻男嘉宾，在很多台机子上留下了排在第一名的“GYS”这个神秘姓名。
而这其中，她最拿手的还要说是射击类游戏。
只要一端起枪，平时看着挺温柔的一个小姑娘就突然带出一股杀气，心狠手辣、眼疾手快地对着屏幕不停爆头。
“杀戮使人快乐。”
这位美女杀手留下的名言，至今还流传在某大学城附近的某电玩城的玩家之间。
上班之后顾云苏玩心渐淡，也约不到人，电玩城几年去不了一次。
而今骤然又摸到她心爱的长枪，顾云苏的心脏砰砰跳起来，眼里再无其他。
“今儿不通关就不走了啊！”她对徐文彬说，眉飞色舞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此时她还不知道，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她就将后悔现在说出的誓言。
徐文彬玩儿的特别差。
差到随便一个7岁小朋友过来跟他对阵都能赢的地步。
这也就算了，他还老在重要时刻妨碍她：自己明明满血还硬要捡个药包啦，把顾云苏看中的子弹拿走啦，在boss出现的前一瞬恰巧死掉啦……总之像个傻子，手残脑残眼睛残，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到。
顾云苏知道他是无辜的，他就是没天赋，还运气差到游戏里所有小怪兽都直直扑向他。
可这是失败的理由吗？
不是。
铁血教练顾云苏控制不住脾气，也来不及在乎形象了，全程骂骂咧咧：
“打啊大哥！那子弹不用留着自杀吗？！”
“你斜视吗怎么能回回射偏！”
“Fuck了老娘解决了他们再来解决你！”
徐文彬可能也是被骂懵了，全程紧抿着嘴巴，像是刚入伍的新兵不敢跟教官顶嘴，顶着压力闷头苦干。
大概隔了几天之后他才完全反应过来的样子，对顾云苏责骂他的风格进行了精准的概括：“很黄很暴力。”
顾云苏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做作得很欠揍。
当然，如果事情只走到这一步，顾云苏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为了展现真实的自我”，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偏偏命运不懂收手，让一切都朝着失控的方向迈进，还没有回头路。
简单来说，她把徐文彬给打了。